第九十章血腥记忆
女大学生从部队回来后，李科长单独约她谈话。他先是眉眼含笑地假意恭贺她终于完成了特局规定的部队培训，并欺骗她说特局并没有明确要求行动科成员必须在部队培训时取得一个让人满意的成绩，因为血技特工比较特殊。接着，他便给她选择权，询问她想加入哪一支队伍，并提示说想不想加入黄希夷的九队。
“嗯——我想加入关舒钧队长的五队。”女孩面带兴奋地说。
“关舒钧队长现在正是娱乐圈里一位当红大明星，我知道他对于你们这种年龄的女孩儿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而且，你在上高中实习时就是挂名在五队下面的，所以，你选择五队我丝毫不惊讶。”李科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可是呢，五队是我们行动科比较特殊的一支队伍。”他提示她，“你想想看，关舒钧为什么既可以在娱乐圈混迹的同时又是我们特局的特工呢？”
“他颜值高，长得帅，凭自己的实力进去的啊。”女孩十分天真的样子让李涛科长听后很无语。他没想到这女生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不，是因为他有特殊任务，所以才奉上级命令打入娱乐圈的。”李科长收敛起笑意，换上正色的表情，“他在正式出道之前就已经是我们的特工了。当然，我们当初在选人的时候第一考虑的便是颜值，其次是性格，再其次是出身。韩柠那孩子其实也不错，不过性格上有很明显的缺陷。网上都传言说娱乐圈的水很深。传言是真的，娱乐圈的水是真的很深，深到里面交织着各种罗网危险，也深到我们特局很感兴趣的地步。你知道，水一旦深了必然会产生大鱼，甚至是可怕的水怪，它们都会潜伏在其中。”他一双眼睛盯着办公桌前的那张稚嫩脸庞。“所以，你愿意加入黄队长的队伍吗？”他不知道女孩能不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讲得深水和我加入哪支队伍是否有必然的联系，”管荣很可爱地歪头想了想，“可我还是想加入关队长的五队。”
“当然有关系啦。你看如果你才刚学会游泳，深水区自然不适合你这个新人对吧。”李涛感到一阵无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么说吧，深水区需要游泳好手，五队需要的是各方面经验都十分丰富的老员工，不仅水性要好，潜水技能也要很高才行。我理解你想经常见到关舒钧那位大明星，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关舒钧虽然现在已经是当今娱乐圈里大红大紫的一颗明星，但他暗地里的身份依然还是我们特局行动科里的一名血技特工。这意味什么呢？意味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参加特局技术科准备的一些培训，在那时，你就有很多的机会见到他，和他零距离接触并合影。”
“李涛科长，我想你误会我了。”管荣摆动一双小手解释，“关舒钧他不是我爱豆，当然我也喜欢他，但我的爱豆是另外一个人，相信你也听说过他，他叫蔡仕言。其实我想加入五队的原因是打算通过关舒钧队长接近我的偶像并认识他。”她和一位爱追星的女孩没什么两样，谈起自己的偶像似乎脑海里便浮现出他的形象，满眼放光地说。
“但——”李科长刚想开口就被女孩抢断了话。
“我知道老板的意思，我又不笨，嘻嘻，我可没那么笨哦。”
老板？这女孩还真是幽默风趣。“那你同意——”
“虽然不能加入五队，可我也不想加入九队……”
“为什么？”这次轮到李科长抢话了，“你知道吗？黄希夷队长可是我们特局的第一高手，是女皇般的传奇人物啊，很多人都想和她亲近而不能。”亲近她……他一时口快说错了话，特局没有几个人愿意和她打交道，因为他们都身中丘比特的铅箭。“我们的那位大明星关舒钧，这小子更是巴不得能天天待在她身边。你为什么不愿意呢？你不喜欢她？不崇拜她吗？”一般来讲，刚加入的新员工在听说过黄希夷的一些英勇事迹后都会十分崇拜她喜欢她。
“我干嘛要喜欢她啊？”管荣抬起自己的脸蛋，鼻子里轻哼一声，语气中也带上自己的女王傲气，“我是崇拜她，因为她很厉害，可这不代表我喜欢她啊，更不代表我愿意加入她的九队啊。”
这话要是被黄队长听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打击到她的自尊心。李涛心里思忖。可立马又反驳自己她才不在乎有没有喜欢她呢，她傲慢得不把一切人放在眼里。
管荣双手捧起一次性纸杯，端起喝了一口热水，然后放置在桌子上，像捧着香飘飘奶茶一般。“之前柠哥带我去见过她一次。她当时给我的印象是特别的强势，特别的傲慢。我只说了一句话，似乎就把她得罪了。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无情之极，让我如坠冰窟。我想我和她一定想处不来的，要是以后一起工作的话，肯定会产生很多的矛盾，闹出很多的不愉快。而且，”她抬丸子头来笑着说，“在女皇的身边也一定要处处小心，毕竟伴君如伴虎嘛，嘿嘿。”
当听到“柠哥”二字时，李涛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接着脸上便浮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来。听到后面，他在心里腹诽没想到你也会怕别人啊，看你在部队里可是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整个天下我最大的样子。小魔头遇上大魔头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那你想加入……”他已经猜出来了，但没说出口。
“我想加入柠哥，呃，是韩柠队长的二队，嘿嘿。”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眯了眼睛。随即她立马正色地给出自己的理由，“柠哥的四位队员不是都被人杀了吗？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肯定需要别人帮帮他啊。高三暑假你不是也安排我跟着他学习过一段时间嘛，所以我和他也比较熟啦。”
“你既然知道他的四名队员都被杀了，你难道还不害怕吗？”帮忙就算了吧，他想，别给他找麻烦添乱子就行了。
“不怕啊。”她立马接口答话，傻乎乎的样子一如一只陷阱外的单纯小羊，可装出很勇敢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
“韩柠的确是一个命途多舛（科长用错）、多灾多难的可怜孩子，是需要有人帮帮他。尤其是在心理上的。”他抬眼望向管荣，“我相信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有关他的身世。以前，我们给他找过好几位有名的心理治疗师，让他定期去接受心理治疗，可他每次都是去了两回后就再也没去过，他说自己的心里没问题，不需要治疗。”
“我会帮他的。放心吧，老板。”管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似接下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可正此时，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她亲眼目睹韩柠在自家玄关处被刺杀的血腥场景，下一刻眼角的笑意便隐匿不见——留在自己心底下的阴影蹿了出来。
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而且还是人身体里的血；她也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如此暴力血腥的场景……
血，殷红的血，温热的血，从他高大结实的身体里喷涌出来，泼溅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随后一点点地向前蔓延开去，像被浪费掉的水一样……
不止是无穷无尽的血，还有死亡。不可言说、无法形容的死亡，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在相距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上，双眼瞳孔成像出死亡来临时的样貌。爸爸杀鸡宰鱼时她都觉得太残忍而跑得远远的。彼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
他失去力量而疲软倒下的身躯在下意识地抽搐颤动，鼻翼在轻微地翕动，嘴唇被血染红，口角像流涎水那般流出红水，喉咙还在努力地想要为受伤的心脏传送氧气，接触血水的口里发出一串轻微的咕噜声。他面朝下扑倒在血泊中，溅起点点血花沾到对面的白墙上以及她白嫩的手背上、光滑可亲的脸上和漂亮的卡通t恤上；他努力地侧脸想要盯看影子杀手；他的头发被液体打湿而纠结在一起，白色t恤被浸透，装饰上鲜艳的色彩。睁开的眼睛里的生之光彩在快速地消失不见……
那颗被刀插进去的心脏会有多疼？她的心脏不安地痉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出门前精心修饰的双眉皱拢，目光没有聚焦点；自己的心也在隐隐作痛，跳快了几分。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很大声地尖叫，很放肆地尖叫，像七月天里躲在枝丫上的知了。她被吓到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当看到血流向自己时，拼尽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使劲儿地往后退，往后退……
“小荣，你怎么啦？”李科长在她眼前摆摆手，问道。
“呃，没事儿。”她十分牵强地笑笑，脸色有几分苍白。
“我看你平日里的性格也是比较外向的，你以后加入到韩柠二队下面后，希望能将他的孤寂带正过来。”
“嗯，好的。”她点点头。
我应该帮帮他，给他带去快乐。哎，没什么好怕的，都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了。
他也还在，他没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也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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