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玩家们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房间。
环顾四周,减员一人。
跟着李正涛的替死鬼之一没了。
“妈的,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也太离谱了吧”有人骂了句脏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众人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气试图把刚才的阴影压下去。
剩余八人找了片宽敞点的空地坐下,开始复盘。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络腮胡把重点元素都提炼了一遍,“医院,机械化,噪声,阴影带来的空间扭曲,光”
“不是光。”杜琳仪纠正,“是吊灯,光变亮是灯变多导致的。”
“那我倒是没注意,那阴影来的太快了,来不及反应具体是什么样的灯”
“就那样呀。”
众人的目光移动到姜曜身上,再从姜曜竖起来的手指移动到所指的方向。
天花板吊下来的灯朴实无华,一个黑色的塑料圆罩,里头是个普通的节能灯泡。
“形状有所出入,但都是这个类型的灯。”姜曜收回手,紧接着拿出日记本翻了翻,随手递给杜琳仪看,“没有新增的内容。”
众人挨个传阅,日记本最终递回到姜曜手里,又被她收了起来。
李正涛摸摸下巴,“如果灯是共通点的话,那阴影呢会不会也是有迹可循的”
“阴影是作为攻击和阻碍手段存在的,我觉得在这方面多想就是浪费时间。”邓卓远不觉得这个有价值,“相比起探讨一个完全没有头绪的东西,不如先研究清楚那争吵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变故来得突然,有人找到说话的人了吗”
就目前状况而言,他们得到的最突出也最明确的信息就是那一家人的争吵,以这个为切入点的正确性毫无疑问。
“我看到了。”还是李正涛,“在三楼这层,第一间病房就是,但那个阴影来的太快了,我只是看到了几个人,什么情况都还没开始了解,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姜曜回忆了下上到四楼后变故发生所用的时间,也就三到五秒,去掉爬楼梯的那几秒钟时间,李正涛看到第一间病房的时间也就十秒左右。
确实了解不到什么。
“你先说嘛。”她掰了掰腿,打了个冥想用的莲花座,“事无巨细哦。”
“要你说。”李正涛呸了她一声,正正神色进入主题,“我看到了四个人,病床上是一个头发掉光了的干瘪老头,靠窗的地方站着一个小老太太,还有一男一女面朝窗户背对着我,看不出年纪。”
“老头的表情跟那些机械化差不多,老太太在抹眼泪。”
“还有吗”
“别的来不及看了啊,就是衣着还挺朴素的吧,符合交不起医药费放弃生命的人设。”
房间里安静下来,众人陷入沉思。
姜曜想了想,道“应该是一家五口,你再想想背对着你的两个人手上是不是还抱了小娃娃。”
“一家五口”杜琳仪想了想,跟上她的思路,“争吵声中提到了一个才一岁的孩子,那个场景结束的时候又响起了一阵幼儿的哭声孩子确实应该在的。”
李正涛闭上眼睛,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回忆起一点蛛丝马迹。
“可能是,我记得那个女的挎了个包,手没有垂下来,应该是抱着什么东西,可能就是抱着小孩儿。”
他拍了拍脑袋,有些不解“不过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小婴儿对我们的副本应该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吧”
“如果最后孩子没哭,那可能是个工具人。”杜琳仪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可他偏偏就哭得那么大声昭示存在感,就一定有问题。我还没遇到过节奏这么快的真字类副本,按照这个强度,真不知道上一批人到底是怎么撑过一天半的。”
络腮胡苦笑,“或许是在这个房间苟了一段时间吧。刚才那个场景结束地那么快,后面肯定还有新的场景,也不知道得转场”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回过头去看那个吊灯。
“你们快看,吊灯旁边的黑东西不见了”
姜曜捂了下耳朵,无声地对他的大音量进行强烈谴责。
吊灯场景已然解锁,黑色碎屑消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过于大惊小怪了。
剩下的场景数也是一目了然,这房间里被黑屑包围的物体一共六样,除掉吊灯,剩下是地毯,摇篮,沙发,相框和床,那就是还有五个场景需要解锁。
她还以为这种事不需要说出来,原来真有人反射弧比较长,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
余光瞥见两个替死鬼茫然的目光,姜曜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哦,还有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的。
在络腮胡他们讨论这个的时候,姜曜挪了挪屁股,往身后看了一眼。
哑巴老老实实的坐着,眼中一片清明,看着属于早已明确的那批人。
姜曜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个聪明就好。
见她回头,哑巴脸上露出点疑惑,配上他那张脸有点天真的茫然劲儿。
哑巴打了个手语。
怎么了
姜曜露出雪白的牙齿,回过头去,语气轻快。
“没怎么,就是看看你配不配当我小弟”
哑巴无言看着她的后脑勺,默默放下手指。
莫名其妙。
把能讨论的都讨论了一遍,由v数量“最多”的杜琳仪代表汇总所有信息。
“吊灯场景,一家五口在医院发生争吵,最终因为手术费的高昂选择放弃治疗年迈的父亲。这个场景的剧情内容就这些,有人要补充的吗”
众人摇头。
总结很凝练,概括很全面,大致也就是这样了。
“那就讨论到这里,结合下个场景的信息再看看是不是能有新结论。”杜琳仪松开盘着腿,“刚才我们是怎么进去的来着,好像是黑色物体掉”
话没说完,平静的空间再次发生变故。
相框周围的黑色物质雪花般解体,顷刻间覆盖房间里的所有人。
李正涛哇哇大叫。
“我知道了这玩意儿是声控的”
尾音淹没在膨胀的黑色碎屑当中,人群消失。
黑色的浓雾缠绕四周,极大的干扰正常视野。
玩家们依稀看见同伴的身影,慌里慌张聚到一起。
什么都看不见,没有路,也没有别的东西。
就一束光从头顶打过来,将玩家所在的位置稍稍照亮。
“这走向怎么越来越诡异了”李正涛狂吞紧张分泌的口水,故作镇定,“好样的,不愧是灭绝本,真的够灭绝的。”
他说话的时候,姜曜拿出日记本,麻利地翻到最后一页。
果不其然,白纸上又多了一个数字。
“”杜琳仪喃喃,“或者说是、”
第二个费解的数字。
姜曜也没有头绪,就算她对数字很敏感,要找规律起码也得有三个数字,更何况她总觉得这个数字本身可能不是什么规律。
它极有可能是对应当前场景的某个代号。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鼻子灵敏的邓卓远吸了吸气,“像中药味。”
众人闻言仔细嗅了嗅,“好像是有点儿。”
邓卓远换了好几个方向都试了一遍,最后指向某个方位。
“是从那边传来的。”
“那走吧,走走看。”
不能坐以待毙,便只能在这迷雾中前行了。
众人选择药味飘来的方向,硬着头皮往前走。
啪嗒,啪嗒。
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
走了大概有一分钟,前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走在最前面的李正涛忍无可忍,烦躁地回头,“谁啊,这脚怎么这么重,烦不烦”
众人蓦地停下脚步。
啪嗒,啪嗒。
八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在走,脚步声却还在响,并且越来越重了。
李正涛哑着嗓子低咒一声,闭嘴了。
众人背靠着背站成一圈,面向没有打光的黑雾。
姜曜闻着越来越浓郁的中药味儿,隐隐约约感觉到差不多要开始了。
嗒。
脚步声终于停止,紧跟着轻微的吱呀一声,好像有扇门打开了。
被浓雾遮挡的视野逐渐清晰,姜曜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挤在一个面积相当小的客厅里。
这是一个复式房,单层面积不到五十平方米,一楼是餐客一体厅和厨房,各种各样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把这方寸之地塞得满满当当。
室内装修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房龄却不老,看着不过二三年的样子,是新房。
七个半成年人挤在狭窄的客厅里,转身都困难。
厨房里,一个年轻的女人背后背着个熟睡的小婴儿,机械地做着削土豆皮的动作,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一无所知。
李正涛用气音道“你们说,她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啊。”
姜曜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比起这个,脚步声主人的去向更值得关心哦”
女人安安稳稳削着土豆皮,那这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声肯定不是她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她背上那个小孩发出来的,一楼又如此的一览无余,那么发出脚步声的人就只能在二楼了。
就在这时,跟上个场景一样,人的说话声又近在耳边地响了起来。
爸,很多人都说中药管用,我给你抓了几副,你喝几贴看看。
来了
一行人立刻往楼上挤。
当最后一个人的双脚踏上楼梯的瞬间,什么客厅复式都远去了。
姜曜发现这条不高的楼梯变得格外长,明明二楼的格局就在眼前,可拼命跑移动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嘶哑虚弱的声音接着年轻的声音响起。
我想去医院
爸,医生说你这个情况手术成功率特别低,你先试试中药行吗
不医院
求你了爸,咱们家真的没钱了,你孙子还没断奶,我们也得活着啊
不能这样不
来,爸,我喂你喝药
眼看着谈话的句数逼近医院场景扭曲的阈值,在楼梯上挣扎的玩家们终于发现端倪。
“卧槽这楼梯根本就是个大型的跑步机啊”
他们跑得再快,都只能在同一条履带上原地踏步。
“这怎么才能跑上去啊”
与此同时,一阵可怕的惨叫从二楼虚掩的房门里传出。
重物倒地,胡乱的拍砸声惊心动魄。
“到底发生什么了好歹让我们看看啊”
“这什么破场景啊,难道就是让我们这大型跑步机上跑步”
姜曜的鼻子动了动。
中药的味道似乎变了,掺杂进去一股腥味,很熟悉,又很陌生。
眼中画面的色调似乎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开始泛红。
“血血好多血”有人大叫,“头顶血在往下滴”
一颗硕大的血珠应声落下。
木质楼梯腐蚀出一个大小相同的窟窿。
众人疯了,“这他妈是血还是硫酸啊我日”
有人尝试乐观“可能像之前一样,等他们说完咱就回去了,不、不用紧张”
“不用紧张个头啊”李正涛被一滴血挂到,耳朵一阵剥皮般的疼痛,“上一把咱要是没躲过那阴影也交代了,这他妈上不去下不来的能躲到哪儿去而且谁他妈知道这个场景什么时候能结束”
粘稠的液体自房顶不断渗出,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掉落的位置也越来越密集。
惨叫声逐渐微弱,这个场景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姜曜脑子里的信息本哗哗翻动,直至定格在上个场景天花板密密麻麻的吊灯上。
吊灯的场景他们看到了吊灯,这是相框的场景相框呢
一楼墙面没有任何装饰,桌子柜子上也都摆着零碎杂物不见照片,那还是在二楼
“哑”
她刚张开嘴,身后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本就离二楼只剩两三个台阶的她推了出去。
双手扒住二楼地板,她吸一口气腿部往前一提,成功上岸
“哑巴哥哥你真棒”
她没有回头,嘴里喊着脚往前冲,直接扑进目标房间。
二楼的格局原本是开放式的,两个房间由主人用木板自行分开,隔音效果奇差。
姜曜在同伴被硫酸血腐蚀的惨叫声里刹车,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骇然。
薄薄的门板后面,一个面色青黑的老人伏在床上,药碗打翻在棉被上,药汁和血点混合在一起,年约三十的青年男子倒在地板上,太阳穴被尖锐的物品击打至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她要找的相框落在地板上,一角带着血肉,大半个都被鲜血染红了。
“姜曜你看到什么了你快点儿啊”
李正涛的嚎叫唤醒了惨烈现场的姜曜,她捡起地上的相框,抹点玻璃面上的血液。
一个老人,一对年轻男女,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楼梯上的硫酸血雨也被抹掉了。
死里逃生骂骂咧咧的玩家们刚要往上走,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一切卷入。
相框脱手,姜曜眼前一黑。
场景翻篇。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生死时速ㄒoㄒ感谢在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湫湫、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杯西柚瓶;教你做人,帮你上坟瓶;玛奇朵、安安、吃果果、岚柒云逸、iv、淑女喵°瓶;陌上长安瓶;哒哒哒。瓶;湫湫、温优优瓶;尾巴毛儿瓶;九九八十一瓶;楼瓶;温圣绝、悦夜思、、茗、挽挽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