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刘的兴许查到七七之前跟漪春楼的女子有来往,把尸体扔在不远处也只是试探。花娘她们不忍心,随口胡诌个借口,说做善事把她埋了,才抬了回来。”
谢怀锦眼睛干干的,泛红却没一颗眼泪流下。
她约莫猜到几分。
“七七没有父母疼,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叫花娘厚葬了吧。”
“好。”
在荆州准备筹谋这场大局的时候,已经想过千万种结果。
也知道身边人总有离开的那天,像父皇母后当初一样。
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现在的一切。
江野拍拍肩膀安慰她,此时尽是无语凝噎。
回到京城来那么久,七七是第一个失去生命的人。
伤心,也猝不及防。
“恐怕眼下,我们得好好对策。刘疆没有把握,所以在试探。我们都为七七的死而伤心时,他在对面烟花台上,洞悉所有的一切。”
谢怀锦深深呼了一大口气,她知道此刻已惊动旁人,便是李湛都有所察觉。
应付的对策要想,七七的仇也要报。
“对策你想,我要先为七七报仇。”
江野知她恼怒怨恨,也怕做出危险事情,暂且劝道:“如今紧要关头,不宜出手。我们在明敌人在暗,稍不注意怕会掉进他们的圈套。怀锦,不可冒险。”
两人相处以来,只有到了谢怀锦杀意现出的时候,才会轻轻喊出她的名字。
仅仅是要她不能迷失方向。
怀锦二字,是父皇母后经常唤的。
她每每听到,总觉得恍惚。
“七七没了,我们都难过。但你别忘了,我们费尽心思在京城布下那样大一张网,绝不仅仅是逞一时之能的报仇。”
谢怀锦当然不会忘,只是七七死的太突然。
“我已经交代好青雀藏好身份,若非万不得已之际,绝对不暴露身份。刘府的情报,这些日子咱们是别想了。”
“无妨,我等得及。”谢怀锦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安宁。
刘府爆出眼线以后,势必会让各大朝臣的府上都关门核查。
朝臣倒是不怕。谢怀锦在意的是,此事会让谢怀康开始重视身边的人。
宫中的眼线绝对不能暴露半点。
兹事重大,她必须要知道宫内的情况。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家的消息稍微留意就行,他们府上的眼线没那么快暴露。这些日子,你好好待在楼中哪里不去。若再出什么事,随时到李府找我。”
江野有些犹豫:“李府也是狼窝,你回来吧。”
坚决不行,她还打算靠着李湛打听宫中的消息或者直接进宫一趟。
“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们保护好自己。”
说完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大堂中安静坐着的苏御发现了烟花台上那群人。
烟花台是烟花巷中的高阁,顾名思义,当以放烟花为目的建立的地方。
现在被刘疆用来居高临下的观察漪春楼。
苏御打几个哈哈装作没看到,等谢怀锦下来后,二人都没说话,径直上了回李府的马车。
她脸色不好,估计脾气也不会太好。
苏御没搭话,用力扯扯缰绳赶回李府。
烟花台上高处不胜寒,刘疆手拿折扇装模作样的扇扇摆摆架子,嘴角泛着冷笑。
他不过是用个小小计谋,便将府上叛徒揪了出来。
没想到平日看着挺乖巧的丫鬟,背地里却跟漪春楼来往牵扯,也不知偷偷传递出去多少情报?
“大人看到了吗?有李府的人出入其中。”属下刘一刀微眯着眼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李湛那样一个文绉小儿,竟也牵扯进来?
刘疆不以为意:“李府又怎样?他日鼎盛之时已过,如今我刘家才是圣上看重的家族。你差人告诉那些得了罪责书不中用的大人们,叫他们好好查清府内有没有脏东西?清理门户这事,应当不需要本大人亲自教了!”
当初罪责书一出,所有朝臣慌乱无措。
尤其是在赵安的罪行被公布于世后,他居然没脑子的来刘府求救?
京城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知是怎么做到大理寺副署正的位置。
刘一刀又道:“德妃娘娘带回消息说,皇上也曾收到过罪责书。无人看到上面字句,便被他一怒之下给烧了。”
刘疆收好折扇放在怀中转身下楼,觉得颇有意思。
“他的罪责书,旁人自是看不得。”
“为何?”
刘疆停下脚步,用一股不怀好意的口气反问:“你想看?”
一刀马上解释:“属下只是好奇……”
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刘疆轻蔑一扯嘴角:“他那罪责书,与旁人不一样。”
何不一样?
一刀听出话外之音,立马又能明白。
九五之尊犯下的罪责,怎能跟普通朝臣相提并论?
刘疆一下烟花台,众多貌美姑娘立刻簇拥而来。
他张开手臂尽数去搂去抱,沉浸在胭脂的芳香中。
众人只道他年纪二十却还不娶妻纳妾,却不知整个烟花巷的姑娘都是他的人。
每晚换一个,也好几个月不重样。
还要妻子妾室这样的枷锁做什么?
“大人来呀……”
“快看奴家的新裳好不好看?”
“还有奴家的胭脂好闻吗……”
刘疆眼里全是妖娆的美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什么也不顾及,抓住谁就亲谁。
惹得美人尽数跟他玩闹,又故意躲开。
堂中丝竹乐响起,响彻耳畔。
烟花巷尾,意乱情迷。
桌上熏香已经燃完两根,李湛慢慢数着时辰。
看到苏御独自推门进来,心里一紧。
“她呢?”
“在外边。”
李湛眉目方才缓和,起身提步出来,见到她面对着院中的老槐树默默发呆。
外面的事情,苏御把知道的都讲给他,包括听到马车内谢怀锦跟明苏的对话。
刘府,眼线,尸体……
她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李湛目光落在她肩膀上,慢慢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