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宛宛,刘越就噙着笑,笑容好似散不开一样。
只要是宛宛说的她都答应。当即乖乖坐下来喝了一小碗,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粥很甜。”她道。
谢怀锦很是得意“那是自然,里面放了冰糖还有雪梨调味,好喝吧?”
“嗯,特别特别好喝!”第一碗喝完,又忙叫小彩呈来第二碗。
看着她像饿极了的样子,小彩也忍不住笑道“顾小姐可真是奴婢的大救星!早上小姐便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奴婢劝了好久才动的筷子。没想到顾小姐一来就能让小姐胃口大开!”
刘越撅着嘴反驳她“早上的饭我不喜欢,可我喜欢宛宛做的。”
小彩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好笑,同时心里微微感动着。从来到陵园以后,小姐的胃口一直不好,每日进的食比猫儿吃的还少,饿了渴了就喝水,始终提不起胃口,想来的夫人离世对她打击太多。
“既然你喜欢,我便每日差人做了送来。反正楼里那么多人,叫唤一两个人来做跑腿,又没事的。”
这般操心,便是兄长跟爹爹都没有想过。
刘越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紧紧拉过宛宛的手,神色忽然暗淡下来“我还以为母亲离世后,没人会关心我了。”
“怎么会?”谢怀锦下意识回答,眼神略带一丝幽怨,点点她的脑门解释道“除了我还有小彩关心你,还有刘府上下那么多人,你好歹也是他们的主子,谁敢不惦记?再说了,还有……”
话音戛然而止,谢怀康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幸好被她管住没有说出来。
刘越却好奇“还有什么?”
“还有……”她脑子飞快旋转,最后很不情愿的吐出那两个字“江野……嗯对,他也问过你。”
刘越眉梢微微一喜,紧了紧手中的娟帕,有些不信“他一向不喜我,为何会问起?”
原来她知道?
“他……他哪有不喜你?”说实话谢怀锦有些心虚,若是让江野听到了,恐怕会跟她打起来也不一定。
刘越抿了抿唇,垂着脑袋“我们在华县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不喜欢我。不过……他也算有良心,能问起我的消息,也不算忘了我。”
谢怀锦心虚笑笑,摸了摸额赶紧转移话题,问起在陵园的一日三餐外,还问了其他的事情。
小彩从卧房里抱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里面全是小姐这些日子来绣的娟帕。每日除了给夫人祈福,抄写经文以外,闲暇时候便绣娟帕打发时间。每次认认真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娟帕上的一针一线,都寄予了这些日子来的愁思。
谢怀锦拿起一块娟帕仔细的看,嘻嘻笑道“阿越给我一张可好?”
“当然可以!”拿来送人总好过放在匣子里生灰。刘越觉得她选的那张不好看,于是在木匣子里一阵倒腾,终于找出一张绣着万寿菊的娟帕,“这张你拿去。”
还有不一样的?谢怀锦看不懂,仔细看两张娟帕上的花纹,大有不同。
“这张上面绣的是万寿菊,代表着友情跟健康的意思。宛宛,你一定要健康平安。因为疾病真的太痛苦了,我不要你跟母亲一样。”她的眉眼很认真,娟帕是她一点点细细绣出来的,吃素半年,戒骄戒躁,菩萨一定会保佑她们的。
依稀记得上一次的孔明灯许愿……谢怀锦眼眸一动,将万寿菊娟帕小心折叠好放在怀中,“阿越说的事情,我一定会照做。”
她顿时笑得很甜“那就好。”
后来又与刘越说了很多话,她却始终没有问起刘府人和宫里的情况。或许在她心里,这两处始终是一个禁区。
傍晚时分谢怀锦回去以后,第二日果然准时差人送饭,早中晚三顿,每一顿都没落下。
时间过的那么快,一转眼就到了重逢的日子。
据昨天送饭的小厮回来说,今日卯时,阿越便会乘坐刘府马车回来。
待她回了刘府,即将筹备入宫的事情,若是想见面肯定没那么容易。
谢怀锦早早的站在城门口等候,小半柱香时辰过后,终于看到马车缓缓而来。
她高兴的举手招呼,小彩一眼便看到了,迫不及待跟马车里面说话。下一刻,刘越掀开帘子探头出来,面上喜悦,等到了跟前,从马车上跳下来,拉着谢怀锦说话“怎么在此处等?跟我上马车吧?”
她摇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其他事情。你好不容易回来,首要的事情是回府,快些回去吧,别慢了时辰。”
纵是刘越还想留下跟她说说话,此刻也不得不先离开,爹爹还在府上等她,晚了回去肯定会被说教的。
想到此,心上划过一抹荒凉,点了点头,重新钻入马车。
马车启程了,她掀开帘子怕来不及说完,语气变得很快“宛宛,等我回去安顿好了,就来找你。”
“好,我等你。”谢怀锦站在原地笑着对她摆摆手。
看着马车一点点驶远,最终消失在人群里。
眼前人来人往不停而过,谢怀锦一直驻足着,半步也不曾移动。
因为在前方十米之外的地方,有一位半陌生半熟悉的人正凝视着她。
他在马车里静坐了许久,终于等到跟她的正面相见。
有一位仆从朝谢怀锦方向走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毕恭毕敬“顾老板,我家老爷有请。”
他家老爷,刘世宁。
看来今日本不该出门啊!
为了行动方便,明静早做了个跟顾宛宛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先让谢怀锦带着。所幸她考虑的周到,后来见阿越以及在京城里活动,都顶着这张面具,才没叫人察觉出端倪。
她原以为,要等到最后一刻才会跟老狐狸正面交锋,没曾想居然来的这么快?
仆从热情,丝毫没有让她离开的样子,并且将来路给阻挡了。
谢怀锦挑眉,藏在袖里的手微微握紧,面上一笑,淡然朝前而去。
行至马车前,对着紧闭的车帘,有些嗤笑“国公好兴致,今日小女儿回府,居然有闲心在外闲逛?”
她意在激怒他,想看看暗地里的他到底是怎样的?
可刘世宁显示不上这个当,更不觉得她的话于自己有什么不妥。本来说的也是事实,今日是越儿回府之日,他却没有在府上静等,而是独自出府来。
没亲自接待她又如何?反正越儿跟她关系一向不好,有疆儿迎接便是,不用他再出面。
在车外的谢怀锦始终没等到回音,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就要离开。
却在下一刻看见有一只略微干枯的手伸出来,掀开帘子,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
终究是年纪大了,岁月不等人,刘世宁早没有年轻时候的风发意气。
他的面颊上手掌上,都有皱纹。
谢怀锦静静想,若是父皇和母后还在,也到了长皱纹的年纪吗?
他落地站定后,嘴角微微勾着,双手覆在一起脊背挺得笔直,“顾老板,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想来是他老眼昏花了。谢怀锦礼貌的回答“国公记性不太好,在玉蝶夫人的丧礼上,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不过,换个说法的话,国公也没说错。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
她还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任谁也说不过。
刘世宁眼睛深深停在她的面具上,望着对面的酒楼,问她的意见“现在时候还早,不如跟我去吃一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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