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话锋还是引到自己身上，刘世宁仔细回答：“老臣去看望昭贤皇贵妃，只不过是因为同情。皇上大概是忘了，昭贤皇贵妃早年间还未入宫时，与老臣……与老臣是义兄妹的关系，如何能不去看望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们之间的一条隐藏关系。
谢怀康轻呵着点头，也不着急，既然有人不愿意说实话，他可以等，等到李湛查清真相为止。
“皇上，老臣还有一事禀告……”
将刘家父子二人关押在牢中多日，且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有谋反之心，百姓一同请愿放他们出去。民心难为，谢怀康也不再将他们关押在牢中，不过也不留在京城之中，而是赶往西南边陲。
从京城的繁华日子到西南边陲的清苦，已够他们好好回味了。
进忠将二人送出宫后，返回到大殿之中，看到皇上落寞的坐在龙椅下面的台阶发愣，一言不发，尤其安静。
他放缓了脚步跟在身后，唤了唤：“皇上，地上有些凉，起来坐吧？”、
谢怀康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殿门口一方小小的蓝天，问：“你说，我的母妃是自杀的吗？”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皇上不是已经让丞相去查了吗？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的。”
他微微喟叹：“倘若母妃不是自杀……谁又能真的狠下心送她去见阎王？”
没有人回答。
属于谢怀康的呢喃，或许他早已有了答案。
*
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可真是太自由了！
行走在街道上，有一种逢生的感觉，主要是封闭式的皇宫实在太压抑人，谢怀锦这性子在外面养野了，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说好了的，今日可不是去玩耍。你现在是我的随行小厮，等会到了大理寺一定要站在我身后。”李湛再次叮嘱，眼神落在前面乔装打扮过的谢怀锦身上，还是有点不放心。
“哎呀好了，你都说了好几次，我听懂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嘿嘿！”她笑嘻嘻的，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李湛失笑，便不好再重复，只得随她去。
不过在去大理寺之前，还要见一个人。
便是早前提过的，在大理寺里当差的梅二，今日是他休息的日子，提前跟李湛约好在漪春楼中见面。
本来那种地方梅二不屑前去，不知道李湛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他。
谢怀锦倒是觉得挺好，反正漪春楼全是她的人，不会有人发现梅二跟丞相的碰面。
许久没回来了，靠近楼门口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害羞？
李湛静静看着她放慢的脚步，笑道：“近乡情怯嘛，可以理解。”
什么近乡情怯……谢怀锦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他闹嘴。
脚步一跨进去就看到花娘满脸堆笑冲上来，抱着她一阵热闹，还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生怕她少出一块肉走。
其他的姑娘们也跟着围绕上来，谢怀锦双手敞开着，将姑娘们尽数揽在怀中。
苏御冷冷看着，他也想这样达到人生巅峰……
“哟？稀客来了？”从后院出来的江野冷不防来一句，谢怀锦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生扔去，解释道：“是姑奶奶回来了！而不是来了！”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前者是自家人，后者是客人。”李湛好心解释。
江野撇撇嘴，他可一直没把谢怀锦当自家人。
“人来了吗？”她问。
花娘笑着甩了甩手绢：“我做事还不放心？已经在二楼包厢等着了！”
那还行。
谢怀锦回头李湛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提步上二楼。
包厢里梅二显然等了许久，桌上的茶水已经变得微凉。
李湛和谢怀锦进入以后，先客客气气的一阵礼来一阵礼去，方才坐下说话。
彼此都不是偷奸耍滑之辈，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今日所来，是为了昭贤皇贵妃一事，梅大人还记得吧？”
梅二赶紧婉言道：“丞相客气，小的现在不过是大理寺一个无名小卒，这声大人实在不敢当。丞相若不嫌弃，直接唤我的名字梅二吧。”
“也好。”
“说起昭贤皇贵妃的事情……我也快忘的差不多了，之所以有些地方记得比较清楚，是因为当时觉得比较可疑。我还找过大理寺卿林大人说过此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敢问丞相，如今为何查起此案？”梅二困惑的是，当年那么多疑点为什么没人彻查，反而在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才来问起？
若是在之前他问起，李湛可能还会说几句谎话掩饰，现在倒不用，只道：“彻查昭贤皇贵妃去世一案，乃是皇上密诏。”
“皇……皇上？”梅二有些震惊，昭贤皇贵妃是皇上的生母，这点是全天下都知道的，皇上登基以后，还破了先例，将带罪再身的母妃封为皇贵妃，且还入住皇陵。
李湛又道：“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咱们做臣子的总不好去猜，不过是按照吩咐做事罢了。”
丞相如今是皇上重用之人，梅二也不敢随意去揣测，更何况，他也有意理清此案的来龙去脉。
当时大概是这样的：
嘉贵妃跟刘国公的奸情一出，皇上震怒，将其关押在大理寺中幽禁。
一座空旷的院子，独自一人便是幽禁，跟阴暗潮湿的牢中相比，简直好太多。
每日不仅有专人送新鲜的饭菜，还会有人定期来量取尺寸缝制新衣。
当时大理寺中的人都说，皇上并不是真的在惩罚嘉贵妃，只是想要她服个软认个错，说不定此事就翻篇了。
然而嘉贵妃生性刚烈，不屈不挠，一口咬定了自己跟刘世宁的奸情，气的皇上直接不管她，任由她在大理寺中自生自灭。
尽管如此，新鲜饭菜和缝制新衣，一样也没落下。
后来宫中几位皇子先后去世，大家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便是立太子。
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四皇子，可能并不是皇上亲生骨肉，却还是封了他为太子。
期间刘世宁也来偷偷看过嘉贵妃很多次，最后的那一次梅二记得很清楚，他提着食盒来的。
因为每一个进入大理寺的人都要被检查，身上不能携带任何危险的东西，那个时候梅二便是负责监视嘉贵妃的人，刘世宁身上也是由他检查，确定了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