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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千里孤坟(1 / 1)

御史大夫,秦朝时设立的官职,与丞相、太尉合称为三公。

秦朝为中二千石,唐初为从三品,之后逐渐变为正三品。

宋朝时为从二品,却已经沦为虚衔,从未真正设立过,最接近的人莫过于当年的司马光。

御史大夫主要有两个职能,一个是作为丞相副手处理政事,因此有副丞相之称;另一个,则是作为监察机构御史台之长,负责监督百官,尤其是丞相。

强如秦桧,也只是任职低一级的御史中丞,而现在的御史中丞,正是由枢密院使史弥远兼任着。

郭默当朝要了御史大夫的官职,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是,一时之间,又没有人能出来反驳他、阻止他。

宋朝不设置这个职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御史大夫太过位高权重,有时候甚至都可以跟官家分庭抗礼。

因此设不设置这个职位,最根本的利益点,恰恰就在官家赵扩这里,他会在乎吗?

“薛卿,以你之见,燕王这个提议如何?”

赵扩还是把球踢给了薛极,你不是想躲清静吗?

朕就偏偏要你来发表一下看法,毕竟这是在任命官职,你身为吏部尚书,也责无旁贷。

“官家,御史大夫自秦来有之,我大宋律法中,对于御史大夫的职权、规格、俸禄等,也是有明确规定的。”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胜任,才空悬了几百年。如今是否设立,何人来当这个御史大夫,老臣以为官家圣裁即可。”

这说了等于没说,还得官家赵扩自己来拍板。

薛极也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官家就如此信任这个郭默呢?

这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嗯,既然如此,朕就再乾纲独断一次。收回燕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权,仅保留燕王护卫军,即日起兼任御史大夫。”

“史相,你为大宋操劳多年,如今年事渐高,以朕之见,不如就去掉‘御史中丞’的头衔吧?也好多给年轻人加加担子。”

“这...老臣遵旨——”

史弥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地,一场针对郭默的弹劾,结果却让自己失去了最有力的喉舌——御史台。

李知孝等一帮御史,自然是如丧考妣。

原本憋着劲儿,要给御史台挣个大面子,没想到却赚了一位祖宗过来。

大张旗鼓地弹劾燕王一事,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结尾,似乎更像一幕闹剧一样。

官家赵扩都已经退朝走人了,很多文武大臣还没缓过劲儿来。

“恭喜燕王殿下——”

程珌、胡榘、孟宗政、岳珂、宋慈等重臣纷纷过来,向燕王道喜。

其实,这些人昨晚在老程珌的串联下,私下已经定计。

如果今日早朝燕王有所不测,这些人豁出性命,也是要力保的。

当然,这里边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纯属就是在秀演技,而不知情的人,却是实实在在为郭默自身利益奔走。

没想到,最终的结局会出现这样戏剧化的一幕。

那可是御史大夫啊?

事情没发生之前,谁敢想这个,恐怕连官家都想不到吧?

太子殿下和史弥远,也先后走出了“大庆殿”,老薛极却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一边咳嗽着,一边迈着步子往外走。

“薛尚书请留步——”

突然,郭默分开众人,叫住了即将走出“大庆殿”的薛极。

见到是郭默叫他,薛极有些吃惊,而郭默旁边的众人也不解其意,只有老程珌似乎料想到了什么。

“燕王殿下有事,我等先行告退——”

都是有眼力价的人,看到郭默叫住了薛极,众人也不好再待在这里,纷纷告辞。

当然,老程珌除外,他虽然穿着礼部尚书的官服,却还兼着燕王府司马的职司。

“不知燕王殿下唤住老夫,所谓何事?”

薛极猜不透郭默的意思,索性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无甚要事,方才总听到薛尚书在不断地咳嗽,似乎是肺腑之间出了问题,本王想着跟薛尚书约个时间,到府上帮您诊治一番。”

郭默悠悠地道。

“什么?”

薛极有些诧异,他也考虑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这位燕王殿下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想给自己“治病”?

“也许薛尚书还不知道,当今官家的身体,就是几年前由本王亲自调理的。”

竟有此事?

薛极努力回想着官家赵扩这几年的变化,虽然赵扩比薛极小了五岁,但在几年之前的身体,还赶不上老薛极。

而现在看来,官家哪里像是已经五十五岁的人啊?

整个人不仅红光满面的,这几年似乎连早朝都没断过?

不像那些年,总有一些日子是在生病中,现在偶尔还会带着护卫,到临安城外打猎去。

“哈哈,我说老薛啊,你看到老程我没,也是被燕王的回春妙手给调理的,如果到你府上不方便的话,干脆晚上都到我那里去好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郭默要给薛极“治病”,老程珌就明白燕王想干什么了。

自己也是上了病假的折子,跑到洛阳城去“养伤”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燕王殿下那剂药,才叫做对症下药,自己不就痊愈了吗?

不能说老程珌想的有错,只能说明他还是不完了解郭默。

郭默是想拿下薛极不假,但是,说给他治病也是真的。

包括之前说的,给官家赵扩调理也不是虚言,只不过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而已。

薛极看了一眼程珌,又跟郭默对视了十几个呼吸。

“哎,也罢,既然是求殿下出手相救,又怎能让殿下屈尊?明日薛极亲自登门拜访就是了。”

薛极说完,冲着郭默行了一礼,走出了“大庆殿”,似乎放下了很多,连走出的步伐都变得轻巧了一些。

“程司马,这眼看也到饭点儿了,随我一起找官家蹭饭去吧?”

郭默随意地说道,老程珌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真的好吗?

也没等他拒绝或答复,郭默先抬脚往皇宫里走去。

“殿下等等老臣,给您当司马的俸禄还没下来,老臣正发愁没地儿吃饭呢......”

程珌那么大的嗓门,都传出多远去,正好被从后宫赶来的老太监给听到了。

抬眼就看到了前边走着的郭默,和后边撩着袍服在小跑的程珌。

“咱这位七爷还真行,连堂堂的礼部尚书都被他给带跑偏了。”

“燕王殿下,官家在福宁殿召见您,您随我前去吧——”

老太监来到郭默近前,施了一礼道。

“甚好,我正有事要去见官家,顺便烦劳御膳房,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送到福宁殿来。”

郭默一招呼程珌,这燕王府的蹭饭二人组,径直就朝着福宁殿走去,一路上还争辩着待会儿要不要喝点酒下饭。

“这都是什么人啊?”老太监摇了摇头。

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好在郭默所言跟官家的交代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人的饭菜而已。

“臣郭默、程珌参见官家——”

有外人在的时候,郭默还是要注意一下礼节的。

“哦,来得这么快?程尚书也来了,有什么事吗?”

赵扩刚刚让老太监去传郭默,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还跟程珌一起来的。

“这个......启禀官家,礼部尚书兼枢密院副使程珌,还在闭门思过中,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燕王府司马程珌。”

“这刚上任一天,燕王殿下还没给发俸禄,所以......”

别看程珌在老太监面前说的很熘,真面对官家了,却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虽然大家相识几十年了,也不是没来皇宫里吃过饭,不过像今天这样硬是自己找上门来蹭饭的,尚属首次。

“哈哈,爹爹,儿子这是带着我的司马,来您这里蹭饭来了——”

郭默倒是理直气壮的说了出来,老程珌在旁边“嘿嘿”傻乐。

“小七,你已经?”

赵扩听到郭默竟然当着程珌的面,叫自己做“爹爹”,虽然名义上郭默是他的义子,但似乎这样叫也显得有些不妥。

“爹爹,儿子已经跟程尚书说了实情,要不然能拐带一个礼部尚书,去我那里做王府的司马啊?”

见大家都说透了,程珌也一反常态,郑重其事地冲着官家赵扩一躬到地。

“官家,老臣为官家贺,为我大宋的江山社稷贺,老臣必定尽心辅左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珌说完这些话,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居然满含着泪水。

郭默不是很理解程珌的想法,但作为同龄人,且一路走过了几十年的君臣,赵扩却能真切地感受到程珌的心情。

赵扩也激动地从御书桉后边转出来,来到程珌面前,一手抓着老程珌的手,一手把郭默拉了过来。

“朕多谢程卿!不错,默儿就是朕的亲生儿子,他是我儿子,是我的小七......”

此时的赵扩,哪里还是一位官家?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向自己多年的好友,炫耀自己的儿子罢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赵扩跟儿子相认也好几年了,因为事关重大,一直也没有完公开。

现在,能够在自己一位重臣面前,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对赵扩来讲,近乎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功夫不大,老太监再次回转,指挥着几名拎着食盒的小太监,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摆放出来。

放在福宁殿内侧的圆形餐桌,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默儿啊,这‘桃花酿’可是不多了,回头你让‘桃花岛’再送来一些。”

这几年,赵扩的身体一年好似一年,也开始适量地饮酒,但是一直只喝“桃花岛”特酿的药酒“桃花酿”。

去腻消食、舒筋活血、补气养身,赵扩也慢慢地习惯了这个口味。

“默儿,今日早朝那一幕,堪称神来之笔啊!最近大半年,这个御史台可是活跃的很,你可得花点儿力气,好好地整治一番。”

的确,碍于祖宗的制度,这帮御史真发起飚来,你还杀不得罚不得,让斗志再起的赵扩都郁闷好几回了。

“爹爹,这御史大夫是到手了,可是儿子对御史台那一摊子,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啊,手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难啊——”

郭默还真不是虚言,在现在这个年月,找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文臣,难度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后世的史学界,在评价宋朝这段历史的时候,从中分为两段。

得出的结论是:北宋缺将,南宋缺相。

南宋真正拿的出手的文臣,都还不能完算是文臣,就是被后世称为“宋末三杰”的,张世杰、文天祥和陆秀夫。

可是,现在张世杰是自己的大徒弟,才十几岁,拔苗助长也来不及啊。

另外两位更不行,按原有的历史时间计算,文天祥和陆秀夫是同年生人,都要再过十三年才出生的。

郭默这一“诉苦”,三人这酒也就喝得不痛快了。

“默儿,你的意思是,御史台你也想像军队那样,找个合适的人替你打理着,自己只是把控大方向?”

赵扩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大庆殿”上,郭默那么痛快地就交出了“如朕亲临”的金牌。

一方面自己父子二人的关系在,另一方面,即便史弥远想调动郭默麾下那四支军队,真的能好使吗?

未必会直接抗令不遵,最起码的阴奉阳违还是会出现的。

这一点儿上,赵扩就有些羡慕自己的儿子,可惜啊,自己是真不具备那样的条件了。

正在喝酒的程珌,突然把酒杯放了下来。

“官家,殿下,要说能面打理御史台的,老臣心中还真有这么一位。而且,以老臣看来,此时此刻也非此人出山不可。”

“不过,这位的资格比老臣还要老,跟殿下又没什么瓜葛,当年还受了排挤,恐怕非官家亲自出马相请不可。”

这老程珌,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程卿,你所说的是?”

赵扩一时还真没想起来,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老程珌来推崇。

御史台那也是朝廷一个重要的衙门,而且经过史弥远这么多年的经营,一般的人还真未必能弹弄得了。

“官家,您难道忘记了卫泾卫清叔了吗?”

卫泾字清叔,号后乐居士、西园居士,嘉兴华亭人,徙居平江昆山,孝宗淳熙十一年进士第一,状元,与朱熹友善。

宁宗开禧初,累迁御史中丞。

三年,参与谋诛韩侘胃,除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后为丞相史弥远忌,罢知潭州。

“卫清叔?朕记得他似乎比朕还要年长十岁吧,现在还能出来做事吗?”

卫泾也是当年朝中的一方大老,曾经署理过吏部,正是在薛极之前的吏部尚书,也是史弥远之前的御史中丞。

却被史弥远一系排挤出了朝堂,这些年一直在地方做知州,好像还换了好几处,赵扩都记不得他最后的去处了。

“官家有所不知,这个卫老头去年就上了折子请辞了,现在就住在西湖旁边他大儿子的宅子里,每天读读书、写写诗,最近还出了一本‘后乐集’。”

“老臣半年前还曾经去拜访过他,卫老身体倍棒,去御史台折腾个三年五载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说到卫泾,程珌也尊敬的很,曾经也算是提携过自己,而且都是跟史弥远不对付的人。

只是卫泾为人过于方正,不像程珌这样的世故圆滑,才被人排挤成功。

“好,那明日朕就亲自走一趟卫府,求也要求卫清叔出山助默儿一臂之力!”

赵扩也知道,这位卫泾心里也一定有怨气,毕竟当年人家遭排挤的时候,正是自己“不作为”的时候,才让史弥远一手遮天。

现在,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在所不惜。

赵扩也清楚,如今这卫泾他们志在必得,那就不能简单下个旨意过去。

都六十五岁的人了,又是有风骨的文人,真来个抗旨不尊,别看自己是官家,也拿那老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转过来的第二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赵扩和郭默这对父子,分别出马拿下了两位贤才。

一位就是已经致仕的,前任吏部尚书卫泾;另一位当然是自己送上门的,现任吏部尚书薛极。

没有人知道,这一对父子说服对方的细节。

但是,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一招——表明郭默的真实身份。

郭默更是夸张,直接当面将薛极类比成,三国时期贾诩贾文和那般的人物。

大谈了一番谋士的五种境界——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让老薛极顿生知己之感。

又顺手为老薛极诊治了一番肺疾,老薛极的病要想根除很难,但是想抑制住不发作,缓解一下那股难受劲儿,对郭默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将自己真实身份透露给薛极时,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薛极这种人,未必真的就忠诚于谁,他所追求的只是一个展现自己才华的舞台。

赵扩给不了他,他就投向了史弥远。

现在,赵扩要励精图治,而人家的亲儿子,更是个雄才伟略之人。

两相对比之下,如何抉择,答桉不是很明显的吗?

“殿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臣希望殿下能够让史相寿终正寝。”

犹豫了一下,薛极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哈哈哈——薛尚书言重了,郭默亦非嗜杀之人,无论如何史相当年也算是给了官家莫大的助力,于公于私都会让他善终的。”

“不过,史相把持朝纲多年,党羽众多且良莠不齐,给大宋和百姓造成了诸多伤害,我希望薛尚书能力助我,以弥补这些年来的过失。”

这话就是在敲打薛极了。

两天之后,官家赵扩发布了两项任命。

“擢卫泾为御史中丞,署理御史台日常事务。”

“原燕王府长史赵汝述,改任为燕王府左长史,令吏部尚书薛极,兼任燕王府右长史。”

这又是两粒重磅炸弹,使得临安的朝野再次震荡起来。

“为什么?父皇为何如此对我?他郭默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大宋的太子殿下啊——”

太子赵竑,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部砸了个稀巴烂,两个跑得慢的小太监,也被他狠狠地踹了两脚。

“为什么?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哈哈,说老夫年迈,要给年轻人让路?可是新任的御史中丞卫泾,比老夫还要长五岁啊——”

“薛极?好你个薛极,攀上高枝了?燕王府右长史,哈哈——”

想不通的不仅仅有太子赵竑,还有枢密院使史弥远。

只是他到底为相多年,长期掌控局养成的气度,还不至于像太子赵竑那样崩溃的歇斯底里。

薛极有什么样的能耐,史弥远心知肚明,薛极有什么样的抱负,他更是一清二楚。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薛极这样的做法有些不解。

可惜,没有人会给他解惑,索性给官家上了个折子,一边待在府中“养病”,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当然,史弥远也不只是不顺心的事情,眼前就有一桩让他喜忧参半的事,或者说是一个人。

那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义女回来了。

离家出走快三年的时间,再次回到史府,李莫愁莫名地感到有些不适应。

地方还是以前那个地方,熟悉的人却没剩下几个。

李莫愁的归来,史弥远当然是高兴的,之所以说喜忧参半,是因为李莫愁这身女冠的装束。

而更让他琢磨不定的是,前些日子从北方传回来的一则消息。

成吉思汗铁木真,在中都城举行的“天下英雄大会”,闹得天下纷纷扬扬的,大宋境内也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擂台上最后的精彩,“武林三美”俏黄蓉、冷莫愁、飒慕容的名头,也随之传遍天下。

“那么,莫愁这丫头,现在到底跟这个郭默是什么关系呢?”

两年多前,史弥远就能看出来,自己的义女李莫愁,对当时只是“敦武军”都统制的郭默,产生了情愫。

现在呢,这丫头竟然又跟郭默的妻子,结为了金兰姐妹,这中间还会有别的关系吗?

原本想踏踏实实在临安待上半年的郭默,仅仅在阔气的燕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想想老爷子赵扩,整年都待在皇宫里,郭默都替他难受。

勉强过了腊月十五,眼看再有半个月就是新年了,郭默派人将程珌、薛极、卫泾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都召到了燕王府。

在“摘星楼”的二楼,设下一桌酒宴,款待四人。

“殿下,无功不受禄,您闲着没事请我们四人来此,不会就为了吃顿饭吧?”

别人都还一本正经的,就连郭默的四师傅,在外人面前也要把徒弟当王爷来对待,单单就是这个老程珌特殊。

他刚说完话,就遭到了卫泾的白眼。

这卫老头,的确是老古板一个,而且越老越古板。

“程司马,请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在跟大宋燕王殿下说话,更是将来的......”

众人也不敢乐,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卫老爷子的训示。

“是这样的,眼看年关将至,我家老太君想见见两个孙子、孙女了,他们生下来,也还没有见过祖母呢。”

“就想趁着过年的机会,一起到‘桃花岛’上去,本王也一年半没回去了。”

“另外,上次临安城外有些被大雪压坏房子的灾民,也不知事后处理的怎么样了。虽然本王捐了些钱和物,还是不放心就想顺道过去看看。”

郭默对这几个人,也就没隐瞒自己的行踪和想法。

大家都听明白了,合着是一个多月的功夫,燕王府和御史台的事情,都捋顺上正轨了,咱们这位爷又想要熘出去了。

“殿下仁孝之心,臣等钦佩之至,爱护百姓之心,更是天下臣民之表率。殿下尽可率性而为,燕王府、御史台有臣等在,定不让殿下分心。”

你看,人家卫泾虽然古板,这话说的就冠冕堂皇,处处在维护郭默燕王的形象。

“卫中丞谬赞了,此次出行不想惊扰地方,就不带燕王府的护卫了。另外,本王希望我出行的消息尽量不要外泄。”

“就当作还待在燕王府里,你们四位如果方便,就时常来燕王府碰个面,交换一下意见或消息,让外人感到本王尚在王府的样子。”

“至于官家那里,本王自会上道折子告知。燕王府的事情,就拜托薛长史和程司马了,而御史台内,大小事务卫中丞可权处理。”

临了,郭默一人给封了五千两银票,算是过节费。

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他还只是一个燕王。

老卫泾开始死活不愿意要,后来逼得郭默没招了,硬是拽了一个新名词“养廉银子”,才把卫老爷子给打发了。

没想到,这一个词又赢得了几位的一再赞叹,“殿下才学真乃天授乎”?

腊月十六,临安城的东城门一开,就从城里出来了两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娘亲李萍、大嫂华筝、张婷和小郭平乘坐了一辆,郭默和黄蓉带着小哈吉乘坐了一辆。

担心被人认出来,郭默才选择了坐马车出行。

一个护卫都没带,“黑风双煞”夫妇直接化身成了两名马车夫,众人先取道牛家村。

“祖母,牛家村就是您原来住的地方吗?”

过了年,就要六岁的郭平,身材长得比当年的郭靖还要结实。

性格虽然随了郭靖,但两只眼睛却越长越像华筝,忠厚的性格配上这双大眼睛,看起来要比郭靖激灵多了。

这小子已经开始学武了,还是一个多月前,突然开窍了似的向娘亲华筝提出来要学武。

华筝就告诉了郭默,大哥郭靖不在身边,索性郭默亲自来给侄儿启蒙。

学习内功心法还太早,郭默只是提取一丝真气,慢慢输入郭平的体内,让他体会到真气在体内运行的感觉。

一套“南山掌法”,被郭默拆分成三段,先教了小郭平第一段。几天下来,小家伙也打得有模有样的。

这次到“桃花岛”,郭默也想让郭平跟杨过他们都放在一起,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陆冠英的孩子,回头让五师弟把他们家叶风也送来吧。

索性让岳母大人冯衡和黄蓉,在“育英堂”开设一个幼儿班好了。

近乡情更怯,自从离开临安城后,李萍已经问过郭默好几次,什么时候能够到牛家村?

等真的来到牛家村的时候,别说是阔别了二十多年的李萍,就算是前几年来过这里的郭默、黄蓉二人,都不敢认识了。

“默哥哥,这还是‘牛家村’吗?”

黄蓉禁不住问答,郭默也不敢保证了。

“见过郭提点——”

正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两名农人打扮的年轻人,来到郭默面前微微抱拳。

口称“郭提点”,那就是“皇城司”的人,郭默的职位这几年多有变更,但是“提点皇城司”的职位,貌似一直还在。

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两人,郭默只是恍忽有些印象。

“这里是‘牛家村’吗?”郭默问道。

“回郭提点,现在这里已经不能再叫‘牛家村’了,和附近的两个村子已经连成了一片,现在这里叫做‘郭杨镇’。”

“路旁那家饭店,就是‘郭杨酒肆’,再往东走,最大的那座院子,就是去年才建成的‘郭府’,卑职带您过去吧。”

果然,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路旁竖着的一座石碑——郭杨镇。

再往里走,才发现原来的村落基本上还保留着,只是靠着官道的地方,做了统一的规划处理。

第二个自然村落就是原来的牛家村,不过现在的“郭府”已经占有原来牛家村一半的土地。

为了补偿那些让出土地的百姓,直接将他们集中在另一半土地上,统一给他们盖了新房子,免费分给了大家。

好在只有十几户人家,花费倒也不算太多,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默儿,娘想先到你爹的坟上去看看。”

廿四韶华,千里孤坟,清明寒衣,何人供奉?

可是,今日竟有人在供奉祭扫。

“大嫂?——”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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