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有些无语。
当着岳母冯衡的面,郭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些不是时候。
意外的是,李莫愁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有些羞涩地站在黄蓉的身后,一身月白色道装的衬托下,平添了几分异样的风采。
原来,李莫愁已经在桃花岛上,住了一个多月了,跟郭默离开去牛家村,几乎是前后脚。
纵然因为姐妹情深,多日不见才过来找大姐黄蓉的,而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跟老三慕容嫣当年的遭遇一样。
逃婚——
一个无奈却也彰显力量的举动,没想到会出现在李莫愁的身上。
作为史弥远的义女,李莫愁的婚嫁,自然也需要史弥远来做主。
几年前,为了拉拢崭露头角的郭默,史弥远曾有意让李莫愁去接近郭默。
不曾想,李莫愁离家之后,竟然一去近三年没有回来,回来之后反倒是一身道装打扮,已经做了女冠。
李莫愁自幼长在史府,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外出学艺去了,但她的美貌却早已在一定的圈子里流传。
史嵩之,字子申、号野乐,是史弥远堂兄史弥忠的儿子。
小时候,就风流倜傥、出类拔萃。
在嘉定十三年,史嵩之考取进士功名后,史弥远就把他安排到战略重镇襄阳城里当户曹。
后因史嵩之组织改造屯田有功,受到提升,现如今已经晋升为从四品的吏部侍郎,在薛极的手下做事。
史嵩之比李莫愁大了十岁,已经步入而立之年,成婚多年却未有所出。
在临安任职之后,就跟史相府多了走动,自然就有机会碰到李莫愁。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问了史相府的管家,才知道这名女冠,竟是闻名已久的李莫愁。
史嵩之在史弥远的子侄辈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颇得史弥远的器重。
史嵩之就借着拜年的时机,委婉地向叔父提出,自己有意迎娶李莫愁过门。
郭默是燕王殿下的身份,早已天下皆知,史弥远也彻底失去了拉拢郭默的心思和意义。
况且,他现在已经跟太子赵竑搭上线,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结为了政治联盟。
而郭默,就是他们在大宋境内,最强大的对手。
无需拉拢郭默,那么李莫愁的价值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史弥远已经对李莫愁产生了猜疑。
再让此女留在自己的身边,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侄子史嵩之求娶李莫愁,恰逢其时,史弥远当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过了正月十五,李莫愁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居然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义父就将自己许配给了他的侄子?
带给李莫愁的,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是欺瞒和心寒。
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义女吗?
还是说,那么多年的父女情深,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突然,李莫愁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
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想着如何在义父和郭默之间,寻找一个最好的切入点,想要尽可能去化解双方的矛盾。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今天这样的一个结局。
好在李莫愁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把好手,岂能被世俗的婚约枷锁束缚?
当天就跟史弥远大吵了一架,扬言自此之后,再也不会踏进史相府半步,就含愤而去。
等出了史相府,李莫愁才感到,天大地大,似乎除了终南山那个古墓,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走在临安的街头,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
昨日元夕,未尽兴的商家,今晚还会继续安排烟花和灯展。
李莫愁漫无目的地走着,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来到了燕王府的门前。
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本想打着找大姐黄蓉的名义进去看看,也顺便能见见那个人。
只是,每一次到了最后,她都没有勇气去敲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
“莫愁姑娘?还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燕王的吗?”
正在徘徊的李莫愁,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吏部尚书薛极到了。
郭默他们悄悄离开了临安,薛极作为燕王府的右长史,依照郭默的嘱托每隔十日,便会到燕王府来一趟。
跟老程珌和南希仁碰面一次,交换一下近来的信息和安排,顺便将重要的事情整理出来,并派人给郭默送去。
今天,是过年大休后的第一天,老薛极忙完了吏部的事情,刚到燕王府门前,就碰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李莫愁。
“莫愁见过薛伯父,莫愁是来找大姐的。”
在史相府中,薛极不止一次见过李莫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知道她跟燕王妃黄蓉的关系,更想起了老程珌,曾经跟他提起过的一件事情。
薛极看了看,周围时不时有过往的行人,就将李莫愁带到了燕王府的门房。
“莫愁姑娘,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也知道你跟燕王妃的关系。实不相瞒,燕王和燕王妃,他们在年前就离开临安到桃花岛去了。”
“不过,此事莫愁姑娘知道便好,切勿对外声张。真有要事,姑娘可直接到桃花岛去找他们。”
抛开史弥远这层关系不讲,薛极还是挺看好李莫愁这个人的。
身材长相自不必说,一身功夫,配上咱们燕王殿下,那也算是相得益彰啊。
当然,久在官场的老薛极,难免也有他的小私心。
如果李莫愁真的成为了燕王的人,史弥远倒台之后,自己算是这位莫愁姑娘最熟悉的一位重臣了吧?
就这样,李莫愁又告别了薛极,在马市买了匹马代步,才赶到了桃花岛。
“大姐——”
一路奔波且整日水米未进的李莫愁,见到黄蓉之后,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二妹,你这是怎么了?”
出来的仓促,李莫愁只穿着随身的道服,连一件棉袍都没有披上。
春寒料峭的时节,一身月白,交相着“凌青阁”外的红梅,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黄蓉摆了摆手,让大丫鬟问芙,带着伺候在旁边的众人都下去了,温暖的“凌青阁”内,只剩下黄蓉和李莫愁两人。
见两旁没人了,李莫愁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这几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期待,都换成了一曲悲声。
黄蓉也没劝她,只是轻轻地揽着李莫愁的脊背,让她靠自己近一些,好好地哭一次。
黄蓉也只比李莫愁大了几个月而已,也许是早早做了母亲的缘故,显得比李莫愁要成熟很多。
而此时的李莫愁,在黄蓉的面前,就像一个在外边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哭罢多时,李莫愁掏出丝帕擦了擦眼泪,再次坐直了身子。
“小妹让大姐见笑了——”
缓过来的李莫愁,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居然跑到黄蓉面前大哭了一场。
黄蓉亲自给李莫愁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中。
“二妹说哪里话来,我们既然是结义金兰,自然就是亲姐妹一样的存在,做姐姐的又怎么会笑话自己的妹妹?”
黄蓉对李莫愁,以及慕容嫣的感情,都有些复杂。
彼此的欣赏是有的,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两名女子,或多或少都跟郭默产生了瓜葛。
黄蓉则以她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处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才在中都的擂台之上,主动提出了与二人义结金兰。
随后的相处,尤其跟李莫愁处的时间更长一些,这两个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女孩儿,真正地走在了一起,慢慢地成为“闺蜜”的存在。
也许,如果当真没有郭默这个男人,二人也会是一对好姐妹。
平静下来的李莫愁,就把自己在临安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黄蓉讲述了一遍。
“大姐,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再不想回去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一副小女儿的娇嗔状,哪里还有半点儿古墓派掌门人的风范?
黄蓉听完,也有些感慨,怎么遇到的两位妹妹,都是一样的遭遇?
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能够遇到郭默这样的男人。
想到郭默,又看看眼前的李莫愁,黄蓉眼睛转了转,说道。
“二妹啊,你我是金兰姐妹,在姐姐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不过,姐姐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换一个身份?”
黄蓉拉着李莫愁的手,两人就脸对脸坐着,问话的时候,黄蓉还一眼不眨地盯着李莫愁的眼睛。
“换个身份?小妹没明白大姐的意思?”
见黄蓉说得这样郑重其事,李莫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低下了头。
“二妹,咱们姐妹认识时间不长,可我早已知道有你,想必你也早已知道我的存在。”
“我们未曾谋面之前,也算是神交已久,那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果然,大姐真的要说那件事情吗?
李莫愁没敢抬头,心却“嘣嘣”跳动的厉害,双颊不免飞上了两团红晕。
“没错,就是我的丈夫,默哥哥。我也知道妹妹心里一直有他.”
“大姐,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成婚在前,小妹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从今往后再见到他.见到燕王殿下,我叫他‘姐夫’就是了。”
李莫愁以为黄蓉挑理了,换作自己或许也会这样,就直接打断了黄蓉的话。
有些话,大家心里知道就好,真说出来了,恐怕今后连姐妹都没得做了。
“二妹,你听姐姐把话说完。默哥哥的身份不一般,今后指不定会有多少女人的,姐姐又岂能一味阻拦?反而失了礼法。”
“二妹样貌人才,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又对默哥哥一往情深,实乃默哥哥的良配,姐姐又怎会将妹妹拒之门外呢?”
黄蓉的话,说得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大姐,您怎么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他对你不好吗?不可能啊,以小妹看来,他似乎对姐姐之外的女人都没多看上一眼的。”
“身份不一般?他不就是官家的义子,燕王殿下吗?”
黄蓉的话,的确让李莫愁有些诧异,如果换作是自己,怎么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呢?
“哎,罢了,二妹迟早也会知道的事情,之前因为你的身份特殊,一直也没跟你说明白。”
“其实,默哥哥不是官家认的什么义子,他就是官家的亲生儿子,只是从小流落在外罢了。”
“什么?——”
黄蓉这番话,倒是比方才的言语来得更加劲爆。
“姐姐,此言当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会不会是搞错了?”
别说李莫愁,恐怕每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都会有所疑问的。
“二妹无需猜疑,也不会有错的。默哥哥的娘亲,正是我的姨母,可惜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莫愁知道了郭默真正的身世,也就明白了此前为何会瞒着自己。
毕竟,自己的义父史弥远那是大宋的权相,而郭默竟然是官家唯一的亲生儿子,那将来就一定要继承皇位的。
以郭默的性格和能力,又怎会允许史弥远这样的权相存在?
又回想这几年郭默一步一步的崛起,而义父身边可用之人或死或贬,甚至直接就站在了官家或郭默的一边。
李莫愁的心里,替义父史弥远感到可怜,自己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几年了却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牌。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义父史弥远一败涂地的下场。
可是,李莫愁更清楚,今日大姐将郭默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自己,也就表明她也真正意义上成为了“自己人”。
有些失落,更有些莫名的激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二妹,你愿意做默哥哥的女人吗?”
郭默将娘亲李萍、杨铁心、小郭襄他们送到桃花岛之后,仅仅在桃花岛停留了一晚,次日就离开了。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才回来半年时间,就又要出去了,再回来却不知道何年何月?
“爹爹,不能带襄儿一起吗?襄儿会乖乖的.”
最难离别的,还是这个机灵可爱的小郭襄,郭默都差点儿想直接带着走了。
可惜,此去战场是一定要去了,自己当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可带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女孩,总是不合适的。
“襄儿乖,爹爹去忙点儿事,等回来的时候,会给襄儿带很多很多的礼物。”
“好啊——襄儿最喜欢礼物了,也要给逸哥哥带一个礼物,还有娘亲,对了还有杨哥哥”
“师傅,过儿不要礼物,只要师傅早日归来——”
五岁的杨过,读了几个月的书,也跟着郭平、叶风、陆秉一起,练一些掌法的套路。
孩子们都还小,暂时不能修炼内功,就把“南山掌法”作为启蒙的套路在练习,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这四个孩子里,果然还是杨过学的最快,也打的最到位。
跟另一个时空相比,那份聪明还在,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却多了一份勤奋,除了在伏龙居“妙手书生”朱聪的传授,回到“松风阁”自有穆念慈或杨铁心在督促练习。
郭默不是一人离开的,同行的还有李莫愁。
只是,在黄蓉的强硬坚持下,换掉了李莫愁那身道装,重新穿回女装。
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绢帕罩头,不施粉黛,别有一番滋味。
大船离岸,已经开走很远了,桃花岛码头上送行的人还不肯离去。
“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冯衡看着旁边的黄蓉,已经收起了方才挥手的笑容。
“娘,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劳烦你照顾一下逸儿和襄儿吧。”
黄蓉说完,转身向伏龙居走去。
临安城,燕王府。
郭默已经回来两天,各地的信息都在汇总。
这两天,薛极和程珌,一下早朝就来到燕王府,而“南山樵子”南希仁,直接就住在了这里。
临安城内,“听风”的力量过于薄弱,而且暂时还处于隐蔽状态。
因此,临时性让南希仁住在燕王府,对接各地“听风”过来的消息,而“皇城司”的事情,压在了武眠风的身上。
郭默是不去上朝的,早就告了“病假”,没什么新鲜的理由,就是旧伤复发了。
燕王府里里里外外的起居,都是由李莫愁一手打理的,也不怎么跟郭默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忙着各种活计。
也许大家都默认了,无论薛极、程珌、南希仁,还是府里的下人们,都积极配合着李莫愁。
郭默很是无奈,别的事情都好说,恰恰这件事情,黄蓉咬得很死。
“要么让我二妹陪你去,要么就我亲自陪你去——”
没办法,最终郭默也只能选择了妥协。
“殿下,有一件事情,您可能会很感兴趣。”
老程珌一进门,手里拿着一份折子,看外表像是一封国书。
“程司马,这几个月俸禄是不是拿了双份的?听说你礼部尚书的职位也恢复了?”
郭默赶忙吩咐下人,给几位奉上香茗。
“那是老程的能耐,身兼多职,诸位想不想知道这折子里写的什么内容?”
老薛极喝了口茶,极品的明前龙井,守着临安城,郭默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程尚书,莫非是金国又来使了?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恐怕这次殿下要兵不血刃,就能拿下十来个州府了。”
“你哎,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共事真没意思,就不能让老程卖个关子吗?”
众人不禁莞尔。
这两人认识了很多年,也争斗了很多年,在一起真心做搭档,却是这短短半年的事情。
毕竟知根知底的,合作起来倒是能彼此查漏补缺、相得益彰。
郭默接过程珌递过来的折子,果然,金国人沉不住气了。
窝阔台聚集了十一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同博尔术、木华黎一起,兵分三路南下攻金。
而金国境内,在黄河以北地区,除去完颜康所部,剩下的已经不足五万人,还是分散在各处。
怎么打,用什么去防守?
情急之下,金国完颜家的老爷们,终于想起了被他们猜忌,雪藏在后方的一位统帅——郭仲元,原“花帽军”的统帅。
火速将郭仲元招进汴梁皇宫,一番君臣奏对之后,郭仲元同意出任黄河以北的“抗蒙总督”一职。
不过,却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建议。
黄河以北只有四万多金兵,不仅散落各处,而且步骑参半,而蒙古铁骑那是清一色的骑兵啊。
郭仲元知道,想让皇帝陛下从汴梁防卫里抽调兵马,是不切实际的,在朝堂之上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只好提出放弃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十来处州府,将这些地盘直接送给大宋,来换取让那里的四五万金兵,能够完完整整地调到黄河北岸作战。
这项提议,其实在去年中都血战之后,就有人提出过。
当时的金国,还幻想着用这块地盘,从大宋换点儿什么战略物资来。
可惜,金国的使团跟老程珌在礼部争执了几个月,老程珌压根就没打算给金国人任何的好处。
同时,“听风”在那个区域的策反行动,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开展着。
驻守在洛阳城的“靖难”军,也调集了三万步骑,由郭靖亲自带领,在河南府西侧进行着各种实战训练。
窝阔台三路大军南下,驻守在各处的金兵也算是望风南撤。
真定府、河间府、恩州、邢州、益都府、济南府、东平府等十来个州府,三个月之内,相继落入蒙古人的手中。
而四万多金兵,已经龟缩到黄河北岸的大名府、潞州、卫州一带。
这样做也不算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至少分散了蒙古人的兵力,每个州府至少得留下几千人驻守吧?
要是留的人太少,都未必能挡住当地义军的反扑。
金兵的军纪不怎么用,蒙古兵比之更甚。
当窝阔台、博尔术和木华黎,再次合兵一处,准备进攻大名府的时候,发现真正带过来的蒙古军,已经只有不足八万人。
这时,郭仲元已经带着自己的三千亲卫军,过了黄河接管了黄河以北的防务,“抗蒙总督”正式走马上任。
郭默看完手里的折子,思索了片刻,问道。
“薛尚书,现在八万蒙古铁骑,对上不足五万的金兵,以您之见金国人如何能扭转眼前的局势?”
这是郭默第一次向薛极问计,老薛极也很是慎重,这个可是一个大难题。
蒙古铁骑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都远在金国人之上,短时间提高战力不太现实,只能靠增兵了。
就算是把京兆府等十来个州府的金兵,部放过去,也不过能凑齐八九万人啊。
“殿下,依老臣之见,或许要五路齐出,才能解眼前之局。”
薛极缓缓地道。
“哦,五路齐出?敢问是哪五路?”
郭默心中也有了成算,就想听听薛极的主意。
“第一路,自然也是此次抗蒙的主力军,就是郭仲元率领的河北金兵。希望他能多坚持些时日,至少能坚持到这几万金兵增援过去。”
“有这八九万人,只要郭仲元指挥得法,拖住蒙古人半年以上应当没有问题,如果够血性,或许还能给蒙古人造成一定损伤。”
“第二路,就是西夏境内的完颜康部,他麾下只需求分出三万人,去攻击蒙古人刚刚占领河北诸多州府。”
“不求重新夺回这些州府,只要多杀伤蒙古军就好。每处只驻扎了两三千蒙古兵,用三万金兵一州一府地扫过去,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第三路,就是咱们的人马,等以上这两路金兵跟蒙古人焦灼起来时,在河北各处的‘听风’就可以行动了,也可以找丐帮各分舵一同动手。”
“切断探马,袭击辎重,刺杀蒙古官员或驻军将领等,也在各处宣扬铁木真的真正死因,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此路旨在乱敌军心。”
“第四路,是驻扎在河东北路的‘敦武’军,分出两万人即可,跟在完颜康的背后收地盘。”
“初期不要贪多,拿下河东南路,达到取河东的目的,‘敦武’军就算完成任务,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盯着西夏战局。”
“第五路,则是咱们的‘靖难’军,等机会差不多了,要么蒙古军损失过重,要么也已成疲惫之军。”
“‘靖难’军就可以北渡黄河,到河北去赶羊了,最少也要将蒙古人赶回中都去,让他们两三年内无力南下。”
“而此时,正是围歼金国的最好时候,‘靖难’军从北边,‘岳家’军从西边,‘忠顺’军从西南,而殿下亲率一军北上。”
“大宋一举投入二十万以上的兵力,而金国却连半壁都没有了,一年之内即可覆灭之。”
薛极侃侃而谈,将金国、蒙古和大宋,几方动向都算计在内。
大宋的兵力调动就在二十万以上,金国和蒙古军也都有十几万,耗时至少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啊。
“薛尚书眼光高远,本王佩服,不过战场之事瞬间万变,我们也未必能算的准确。”
“而西夏的局势,高丽的局势,甚至大宋的内部局势,都可能对此次大战造成致命一击,我等还是步步为营的好。”
大致方针已定,郭默就连夜进宫,将他们讨论的结果,详细地讲给官家赵扩听。
“默儿,此举非同小可,一旦发动了,那就是要调动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啊,几乎是堵上了大宋的国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赵扩说的有些谨慎,但是眼睛里的光,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赵扩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当年的“开禧北伐”,倾注了自己多少心血,却换来他半生的无耐和屈辱。
如今,自己的儿子面对的不仅仅有金国人,还有更加强大的蒙古人。
“默儿,你放心去做吧,爹爹就替你守好后方,谁胆敢在后方使绊子,老子也是会杀人的!”
是啊,现在的赵扩,有说这句狠话的实力。
这四年来,赵扩也在坚持不懈地锻炼,不敢说能上阵杀敌,至少也算是身强体健了。
“皇城司”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临安城的防务,妥妥的四万禁军,都是由“敦武”军训练过的,也有绝对的忠诚。
逼急了,不管不顾的,何人不可杀?
在赵扩的记忆里,过去几十年,自己用“朕”这个词,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年用的多。
不是他飘了,爱显摆了,而是作为一位官家的自信和权威又回来了。
次日,程珌就跟金国使团达成协议,在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十来个州府的金兵,可自愿选择离开。
兵器、战马等可随身携带,粮草只能带够五日之用的。
因为基本上五天之内,都可以进入金国境内,真遇到出现军粮短缺的,由大宋当地政府负责无偿筹措。
同时,命令“靖难”军三万人,在金军彻底离开之后,进驻上述州府。
洛阳秋闱考出来那批人派上用场了,除去各州府的知州、知府由吏部统一安排,其他的中下级职位,就以燕王府的名义任命了。
因为,这批人已经在河南府、汝州等地“实习”了大半年,整个行事作风,已经脱离了大宋现有的不正之风。
“靖难”军接管之后,就地征兵两万,以老带新进行训练。
反正离“靖难”军参与河北之战,至少也得半年以上的时间,且等着别人先打着吧。
郭默也没闲着,在“忠顺”军、“岳家”军、“靖难”军之间不断地巡视。
北方的战场打得如火如荼,郭仲元带着拼凑起来的七万金兵,硬撼八万蒙古铁骑。
没错,郭仲元只有七万人,也就是说在“自愿”的原则下,只有一半金兵选择离开。
剩下的一半金兵,在“靖难”军招兵之时,摇身一变,成为了“靖难”军的一员。
而蒙古的八万铁骑,也有很大的水分。
其中四万多是高丽的仆从军,蒙古人是不可能将占领的地盘,让这些仆从军去驻守,他们都被带到了前线做炮灰。
而完颜康也不孚众望,令移剌蒲阿将军,率领他的三万“忠义”军,席卷了蒙古人占领的金国疆土。
一时之间,河北的十几个州府,金国和蒙古各投入十几万兵力,两方势力跨州连府、犬牙交错。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默则在李莫愁的陪同下,来到了临洮府的鄠县。
“来到了我的地盘,你不进去坐坐吗?”
李莫愁难得跟郭默开个玩笑。
“不了,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也离开这么久了,她们一老一小在,多买些东西带回去。”
“我直接上山了,当年的一次邀请,居然推迟了将近七年之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