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你帮我弹一弹(1 / 1)

那是发生在天涯离开华国1年后的事情了。

具体而说的话,是在徐湘潇发送那条短信后的14个月零7天之后。那条短信还停留在她聊天软件的顶端——被她置顶了。

只有天涯一个人被置顶了,只有他有这个待遇,即便她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有这回事;(很有可能自己在对方那边并没有被置顶,但是没有关系,她又不是j)

即便他们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久到让人疑惑这段友情还算不算数的地步。

上一条对话还停留在14个月之前,她最后说了一句“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所谓开玩笑的,自然是指她的表白。

——她费尽心思,努力阐述她对他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性质,努力把表白掩饰成只是普通聊天的样子,简直像个小丑一样。

所以最后她放弃了,干脆自暴自弃地说,我是开玩笑的。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她突然觉得,聊天末尾那个黑色的小小的问号,就仿佛陈涯阔别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的脚注。

光标在聊天框无辜地闪烁着,徐湘潇无奈地退出了软件,关掉了手机。

她不敢再发消息了,因为她生怕她消息发过去后,旁边会出现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提示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

14个月零7天——这可超过一年了,而且不是略微超过,可以说远远超过了。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只有一年罢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还天真地抱有幻想,以为只需要一年,天涯就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惯有的慵懒的眼神会在看到她时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用手指挑起她的头发,说

“你怎么蓄长发了?”

想到这里,徐湘潇轻轻拽了拽自己的头发,一年时间,已经垂到肩膀下方了,再给它一年,不知道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留起长发她才开始体会到做女生的艰辛,洗头还是养护都有诸多不便,掉毛也变得严重起来,和养狗有点相似,有时候还会堵住浴室的下水。

中长的头发也很不适合出现在媒体前,这种长度的头发又不漂亮,她也不想根据现在的长度做什么发型。

而且她的头发长度前段时间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被狗仔队拍到了,说原来徐湘潇是黑长直,女人味十足。

她看到那个新闻之后有种很愤恨的喜悦——原来我以前没有女人味吗?

感觉自己还从没有这么受辱过。

……所以,求求了。

天涯,你快回来吧。

徐湘潇把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揣进羽绒服的衣兜里,哈出一口气,白雾缭绕着上升,然后消失在寂静的空气中。

再过一天就是圣诞节了。

今年的气温比往年还要更冷,天气预报说明天就要下雪。

她倒巴不得快下雪,下雪会比现在更暖和一点。

其实徐湘潇早就知道,天涯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

只是他从来不说罢了。

也不怪他,只怪她自己从来也不敢问。

一开始她只关心音乐,对于音乐之外的一切都不太注意。她从小就打定主意,除了音乐以外的事情都不值得关心,所以才铸就了她悲惨的童年以及悲惨的现在。

之所以怀疑天涯有女朋友,因为她逐渐回想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天涯就是接到电话就突然离开,或者不打招呼就消失好几天。

她开始居然觉得这是正常情况。后来多了一些女性朋友之后,她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谈恋爱的表现。

如果不是女朋友召唤,又怎会这样突然消失呢?

当然,她也没有理由去指责天涯不够意思,毕竟她只是一个唱歌的,唱天涯给她写的歌。

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想让天涯只给自己写歌,永远这么做音乐,也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早就知道这个故事总会走向结束,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烂尾的方式。

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跨入电梯。

掏出钥匙,看到自家门的同时,也看到门前那个毛茸茸的身体,正蹲在门口。

“雪球雪球,怎么又到我家来了?来做客吗?”

徐湘潇跟那只小狗狗打了招呼,但没有得到回应。

“雪球”是她上个月捡到的狗,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她家门口了,饿得肚子都瘪了,所以她养了十几天,在那之前她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

结果过了十几天,“雪球”的主人找上门来了,告诉她那是他们的狗,并且它的名字不叫“雪球”,而是叫“富兰克林”。

徐湘潇表面上很爽快地把“富兰克林”还了回去,并且表示可以和那家人缔结良好友谊,欢迎他们带着“富兰克林”来自己家做客。

而到了晚上躺到床上去之后,她的胸口好像被人闷了一拳,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尽管不是她的狗,可她还是有种被夺走了什么的感觉。

而且她不喜欢“富兰克林”这个名字,听上去一点也不酷。

这条小黑狗就应该叫雪球。

徐湘潇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养一条狗。

只是她没有想好养什么品种,为此她托朋友打听了很多关于养狗方面的事情,学习了很多知识。

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雪球雪球,睡着了吗?”

徐湘潇把钥匙揣回兜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蹲在了“雪球”的旁边。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雪球”的身子硬硬的,侧躺在地上,肚皮也没有起伏。

徐湘潇蹲地上,一个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她泪汪汪地,用手捂住了嘴。

“雪球”已经死了。

这条她只是喂养了十几天的小黑狗,终于在圣诞节前的一天,死在了她家门口。

她不知道它是怀着什么心情回到她家门口的,她只觉得难受,尝试去想一想都觉得锥心的难受。

徐湘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哭泣。

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狗主人很快就过来了,对着她一个劲的道歉——她觉得他们完全误解自己了,他们估计以为自己是被吓哭的。

实际上完全没这回事。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解释。

跟家政阿姨和经纪人解释了无数遍,好不容易才让她们相信自己没有事之后,晚上,她躺在床上,很冲动地点开了聊天记录,给置顶的那个人发去了消息

“我今天突然想到你了。”

把手机放到胸口,过了大概一秒钟,她就开始后悔,想要撤回那条消息,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话下面多了一条回复

“我一直在想你。”

徐湘潇再也忍不住,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

但是嘴角全是笑。

……

……

邓肯·琼斯的电话连线时间已然全部耗尽,高晓柏一摊手,说道

“得,刚才等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秦云初说“不,至少我们知道了,j在外国的地位真的很高,就连大卫·鲍伊的葬礼,他都是压轴出场。”

能写出那么多歌曲,2年时间打下美国乐坛,这样的人地位自然高——秦云初挑战性地扫了一眼英子,她想让那人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说完,她望向江心海和徐湘潇,表情像是在说,“是吧?”

徐湘潇没有说话,她把帽子摘下来,感觉有点热,交给了旁边的人。

她的头发盘了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用发卡简单夹起来。

“头发留了多长了?”江心海知道她在蓄长发,开口问道。

“还没到腰间,”徐湘潇说,“好像到一定长度之后,它就不长了一样,很难蓄了。”

“已经很长了,我还有点羡慕。”江心海说。

“别凡尔赛了,你的头发也够长了。”徐湘潇看了一眼她的头发,那才是真正的及腰长发。

“我想剪了。我说真的。”

“浪费。”

汪锋对秦云初说“小秦总,选择答案吧,再吊胃口,直播间观众就要发疯了。”

秦云初俏皮地抬抬肩膀,说“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回事了,答案太明显了。”

她走到屏幕前,选择了正确答案后,屏幕再次黑了下来。

画面上浮现出一行字

【第二幕告白与告别】。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字。

这名字倒挺文艺的。

接着,下方出现了两行新的字。

【注j先生此生最大的弱点

就是从没学会好好告白和告别】

“什么鬼。”汪锋笑道。

这话跟之前的风格完全不搭调。

之前明明都是在说音乐的事情。

怎么突然又拐到j先生的习惯上去了。

“一般这么说的人,渣男嫌疑很高啊。”高晓柏评价道。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是吧?”汪锋说,“有点道理。”

直播间观众一堆刷“乐”的。

可是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人都没有说话。

接着,屏幕上终于出现画面——铁灰色的大街,白色的雕像,蓝色的多瑙河。

人们裹着风衣走来走去,接着镜头下移,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个人时,众人纷纷“咦”了一声。

因为,这个人,大家都认识。

“是琅琅!”

有人马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琅琅,华国知名钢琴家。

或者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世界知名钢琴家。

如果要评选当代还存活在世的,全球最伟大的钢琴家,他是绝对会被考虑的。

不管哪个榜单评选当世最伟大的钢琴家op10,没有琅琅,就说明这榜单有问题。

如果说别的人以在金色大厅演奏为荣,那么琅琅在金色大厅演奏的话,是金色大厅的荣耀。

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华国人之一,他的面孔,很少有人不认识。

所以人们都很吃惊,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j的音乐私藏馆里看到琅琅。

因为不管怎么说,j给人的印象,和琅琅差别也太大了。

两个人简直没有什么交集。

j在国内是写流行的,在国外是写摇滚的。

而琅琅是古典圈的,虽然都是搞音乐的,可这跨度也太大了些。

“不会j就是琅琅吧??”闫云卓忽然失声大叫道。

众人皆哑然。

汪锋皱起眉,认真思考道“琅琅是钢琴家,很少听说他有在创作音乐……”

“但是伟大的钢琴家有时候也会是伟大的作曲家,”高晓柏说,“至少在古典时期,很多都是这样。”

汪锋没有说话。

在古典时期,确实很多作曲家同时也是演奏家,那是因为那时候接受音乐教育的人不多,创作和演奏还没有完全分离。

等到现在创作和音乐分离之后,这种现象就很少了。

但是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现代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高晓柏问江心海道“心海,j不会是琅琅吧?”

江心海和徐湘潇同时摇了摇头。

“哦,”高晓柏闷闷道,“那没事了。”

视频里,一直漫步在街道上的琅琅终于说话了。

“上一次来维也纳是2年前了,那时候是在开音乐会,”视频里,琅琅说,“我还以为,会很久很久都不会过来。”

视频里一个离摄像机很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票不好卖?”

听到这个声音,江心海和徐湘潇突然一惊。

“这是j!说话的是j!他拿着摄像头。”江心海斩钉截铁地说。

众人目光完全被屏幕吸引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j说中文。在这之前的视频里,他都是说的英语。

“票倒是好卖,”琅琅一边走一边说,“在全世界都好卖,都是啪一下就卖完了。”

“呵呵,凡尔赛是吧。”人们听到j说。

j这么不客气的讲话,琅琅倒不着恼,也跟着笑了。

“说的是事实嘛。”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j开口问

“那为什么不想在这边来?”

“你知道的,老欧洲人,特别是维也纳,对音乐可挑剔了,”琅琅说,“这就跟在天津讲相声似的,错一个音也能听出来,被拉出来轮番批判好几道。”

“以你的水平,还怕弹错?”j略带讽刺地说。

“水平再高也心存戒惧啊!”琅琅说,“就算一个都不错,台底下坐着的都是你的师兄师妹,换你你压力不大?”

“那倒也是。”j说。

“所以,你找我回来干什么?”琅琅看镜头说,“也就是你能一句话让我一飞机赶过来了。”

“我想在金色大厅开音乐会。”j说。

琅琅戏谑地看了一眼镜头(实际上是在看镜头后面的人)“你的钢琴水平是有的,但是,不够看。”

“不是我弹,是你弹,”j说,“我写了几首曲子,想你帮我弹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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