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从新维多利亚湖上吹过来，带着一丝凉爽。
而宿营地里，巨大的篝火旁，类人们却在狂呼酣唱。
四个半身人让泽瑞拉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他们合力，连人带椅子扛起来，绕着篝火堆行走。
更多的半身人在边上，犹如护送游行的花车般，载歌载舞。
“嘟咕嘟咕哒嘎嘟哒哒哒嘎嘟哒哒哒噶嘟哒哒，嘟咕嘟咕哒嘎嘟哒哒哒嘎嘟哒哒哒噶嘟哒哒，……”
这什么歌，这么魔性，这么上头？
胡安没有加入狂欢，他看向缺了一条右臂的摩根，问：“他们这是在干嘛？”
摩根的伤口已经被墨丝处理过，不再流血。
他用左手拍打着魔羚羊皮蒙的手鼓，呼应着场上的节奏。
摩根似乎一点都不为失去一只手臂而焦虑。
他笑着回答：“半身人的传统庆典，献给猎杀猛兽的英雄。”
“我觉得他们更应该抬你，毕竟你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不不，今天是泽瑞拉的节日，一场庆典不需要两个主角，而且我早就被他们抬过了。”
墨丝端着烤金狮子里脊肉走过来：“要来点嘛，比想象的要嫩。”
“给我一片，嗯，味道不错。”
胡安冲着正在处理狮子肉的弗罗多比了个赞。
弗罗多挥了挥他那把锋利无比的精灵剑回应，然后继续忙活。
“墨丝，”胡安回头问，“摩根的手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至少小半个月，他是纯人类，对魔法不敏感，再生魔法对他几乎无效。
“不过大楼里有救生舱，里面的维生液是针对人类基因配置的，能帮助他康复。”
“呜哇呜哇，吼，吼。”
胡安看到娃娃也加入了篝火边的狂欢。
它和另外四个半身人一起，顶着剥下来的一整张金狮子皮，蹦蹦跳跳，跟舞狮子似的，很是兴奋。
摩根呵呵笑着说：“弗罗多的剥皮手艺不错，胡安，你觉得把这张狮子皮钉在酒吧墙上怎么样？”
“我可没有精灵剑那样锋利的钉子，不过用胶水也可以，但这是泽瑞拉的战利品，她怎么说？”
“她不在乎，德莱尼人的成人礼，看中的是精神上的经历，而不是物质成果。”
这时候索林走了过来：“报告元首，一切正常。”
“谢谢，索林，你可以让没有警戒任务的龙人自卫队员也来参加庆典，不过，”
胡安弯下腰贴在索林耳边轻声嘱咐：
“你要和它们统一好口径，你们是正好巡逻到这里的。”
“明白，元首，我们就是刚刚巡逻到这里，看到篝火亮光才过来的。”
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就在众人准备结束的时候，宿营地入口负责警戒的龙人自卫队员发出了警报。
“站住！什么的干活？再不回答就开枪了！”
胡安抓起猎枪走了过去，他身边弗罗多拿着明晃晃的精灵剑跃跃欲试。
“是你们！”
营地外乌压压站着一群精灵，个个瘦弱不堪，跟难民似的。
带头的是崔斯特和翠丝，他俩的神情很是疲惫。
这两个精灵背后的纯黑云豹和狮鹫，同样是饿得皮包骨头，完全没了往日的灵动和嚣张。
这些放逐者们愣愣地看着胡安，没人说话。
他们就这么站着，跟被拍卖的奴隶似的，既不反抗，也不主动做些什么。
胡安知道他们一定是实在扛不下去了，才过来的。
但尊严让他们无法开口求助。
然而这种“尊严”是可笑的，就像溺水者手里的稻草一样毫无意义。
但或许这也是仅存的、能够支撑他们站着的东西了。
墨丝悄悄地拉了一下胡安的衣袖。
这个每次说起妹妹，都恨不得把她绑起来狠狠揍一顿屁股的姐姐，现在脸上却没有半点嘲讽的表情。
胡安知道该怎么做了。
“咳咳，我需要导游，带我游览这附近的美景。
“为此我愿意付出适当的报酬，比如说食物，或者其他什么可以作为酬劳的东西。
“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的话，按照老规矩，我可以先支付一半的酬劳。”
胡安看到对面的精灵们明显松了一口气。
于是，在胡安的示意下，半身人侍从们上前引导放逐者们进入了营地。
第二天早上，胡安一直睡到自然醒。
起床后，他去临时餐厅吃早餐，也可能是午餐。
他看到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崔斯特和翠丝。
这两个精灵的气色恢复了一些，脸上也不再是那种绝望的灰暗。
“早上好，吃过了吗？”
崔斯特回答：“是的，我们吃过了。我们知道几个很漂亮的景点，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不不不，现在不行。”
翠丝撅着嘴说：“我们不吃白食，是你说要导游的。”
“是的，我是说了要导游，但我需要的，不是行程由导游说了算的购物团，而是完全遵循游客要求的高端定制团。
“所以，什么时候出发，去哪儿，得由我说了算。”
翠丝不满地说：“你又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景点，以及什么时候看最美丽，你怎么定？”
胡安很想怼她：真把我当成游客啦？
不过他还是客气地解释道：“昨天狩猎金狮子累了，晚上又睡得晚，所以今天不想出去了。
“对了，摩根你们也是熟悉的，他受伤了，你们去看过他了吗？”
崔斯特用比他年龄更沉稳的口吻说：“是的，我们去看过他了，翠丝还给他带了点草药。
“虽然我们知道，比起墨丝的治疗，这些草药可能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呃……希望摩根能早点好起来。”
草药，呵呵，什么草药能让手长出来？
不过苛求落难的人就没意思了，只要心意到了，送束中看不中用的花也是可以的。
早餐后胡安去找墨丝。
“墨丝，对你妹妹，你有什么打算？”
“干嘛问我，你是元首你做主。”
“我做主可以，但我需要你的意见，这很重要。”
“我管她去死，这个愚蠢透顶的丫头，居然能让树精灵饿死，真是把我们班瑞家族的脸都丢光了。
“绑起来打一顿都太轻了，这种不肯承认错误，死要面子害死民众的领导，就该找个黑地儿拘她三天，或者直接沉塘。”
“行，我这就去安排沉塘。”
胡安转身就走。
“喂！”
胡安止住身子。
“先让她吃几顿饱的吧，这么瘦，沉不下去的。”
“呵呵呵，我看出来了，”胡安转过身，脸上满是“早知如此”的笑容，“你的软肋就是你妹妹。”
“别乱扣帽子，才不是呢。”
“呵呵，嘴硬心软。不过有件事情我没想明白，当时你让翠丝去负责繁育世界树种子，就不怕她被世界树意识刷成傻子吗？”
“一孕傻三年，正常的，等世界树生出来，被压制的个人意识就可以恢复了。”
“真的？”
“当然，要知道，以前都是女王负责繁育世界树，也没见哪个女王繁育完变成傻子的。
“而且繁育完世界树后，能拥有部分世界树的技能，还能增强魔法亲和力。
“当时要不是被杰克逼得举族迁移、而且族里还有野心家蠢蠢欲动，我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这种好事哪轮得到她。
“再说了，就她现在这样子，还不如变成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