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风轻尘把刘尧丢了下去。
而他自己,却闲适地坐在屋顶,仰头望着漫天繁星。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他的身形化作魅影闪过,悄无声息地游走于那些埋伏着的高手间。
如同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收割着那些等着白明微前来送死的人命。
龙潭虎穴?
那又如何?
只要是威胁到小姑娘的人,他岂会放过一个?
猝不及防的刘尧,突然闯入的人。
双方都怔住了。
见副将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刘尧拔出腰间的佩剑,强装镇定“放了她,否则我立即杀了你!”
白琇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迷迷蒙蒙中,她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可是这一次,她的话语中没有嘲讽。
刘尧的行为,虽然在她看来愚蠢,但混蛋皇子第一次为他人着想,她不该嘲笑。
刘尧双手禁不住发抖,那抖动越来越剧烈,握剑的手也因此变得虚软无力。
他很害怕。
他竟然在害怕。
他果然在害怕。
刘尧几乎吓得把手中的剑扔了,立即跪倒求饶。
然而白琇莹的声音,把他从恐惧中拉了回来“堂堂……堂堂七尺男儿,你怕什么?”
刘尧牙一咬,心一横,举剑砍断绑着白琇莹的铁链。
他甚至来不及将那嵌入肌肤的铁刺拔去,就这么扶着白琇莹,警惕地盯着副将。
副将四下打量他一眼,抬手挥退两名即将冲上来的士兵,狞笑着看向刘尧“公子也太没礼貌了,闯本将军的地盘,也不报上你的名号。”
刘尧壮着胆子反唇相讥“贼子,你不配知道本王的身份。”
“唉……”白琇莹发出一声叹息。
副将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他冷笑愈加深了,紧紧地盯着刘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陵九皇子竟然自投罗网,这下白明微就算不想来也得来了。”
刘尧惊觉自己失言,他紧张地扛着白琇莹,而后把白琇莹轻轻放在一旁,剑尖直指副将。
“你知道也无妨!那本王只好把你杀了!”
刘尧举剑攻了过去。
再怎么废物的人,君子六艺一样没有落下,为了强身健体,身上还有着些许武艺。
然而这样的水平,于北燕副将来说,还不及蚊虫叮咬。
一招没出,刘尧就被踹飞到白琇莹身边。
面对白琇莹无奈的目光,刘尧忍痛爬起“本王是真男人,不会被你这么轻易打倒!”
说着,刘尧又扑了上去。
然而又被踹了回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半响动弹不得。
副将做了个手势,两名士兵准备将他擒拿。
就在最后一刻,刘尧再度扑向副将。
副将轻蔑地踢了一脚,就在他抬脚的刹那,一条铁链缠住他的脖颈。
是白琇莹,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借着刘尧的掩护,闪身来到副将身后,取下身上的铁链做武器。
“呀!”
白琇莹大喝一声,双脚狠狠地蹬着副将的腰,借力勒紧副将的脖子。
铁链上的刺扎入副将的脖子,也扎入她的手心。
鲜血直流,可她仿佛不知疼痛,发狠似的勒住。
副将拼命挣扎,想扯\下铁链,但因为铁刺已扎进他的肌肤,他根本无能为力。
他只能双手拽住铁链,借此挣得一丝呼吸的机会,而后将后背狠狠地撞向墙。
白琇莹被撞得眼前一黑。
剧痛之下,白琇莹没有放开。
在眩晕中恢复过来后,她将铁链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以此发出更大的力量。
两名士兵想要去砍白琇莹,却被刘尧拖住。
白琇莹更加发狠地勒着,直到那副将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双目含泪,瞬间噙上泪花点点“到了九泉之下,记得向我父亲磕头请罪!”
白琇莹松开铁链,冷冷地望着副将。
谁知,那副将的手却动了动。
白琇莹迅速夺过一名士兵的剑,旋身一个爽利的回旋斩,副将的脑袋掉了下来,随即身体才“砰”的倒地。
血溅三尺,将白琇莹的衣裳浸染得更加红透。
白琇莹一脚踹飞副将的脑袋,把剑插\入他无头尸体的胸膛,啐了一口血沫,犹不解恨“我父亲,不是你这种人可以侮辱的!”
另一名士兵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大喊“来人啊!将军被杀了!来人……”
可紧接着,士兵的声音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响起刘尧剧烈的心跳声,还有白琇莹痛苦的抽气。
想象中的合围并未出现,门口处先是显出一抹白影,然后风轻尘缓步来到他们面前。
白琇莹震惊不已“风公子?你在这里,我长姐她……”
风轻尘没有接话,一掌将屋顶震开大洞,拎着两人点足掠起,在房檐上几个跳跃,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仅仅只是迅速的几眼,地上横尸遍野,如同炼狱般。
刘尧总算知晓,为什么里面的动静没有引来士兵。
原来,那些本会冲入关押白琇莹屋子的人,都早已成了一具温度逐渐失去的尸体。
白琇莹视线模糊,可她却看到风轻尘竹竿上的血迹,以及溅在衣衫上的零星点点。
她愧疚地道“让公子受累了,是琇莹的不是。”
风轻尘也总算开了口“我为小姑娘而来,护小姑娘所珍爱,你不必谢我。”
白琇莹含笑阖上双目,眼底却又泛起泪花。
她那文弱的父亲,她那文弱而善良的父亲,竟然被那么个畜生害死,当真是杀了那畜生千百次都无法消这心头之恨。
风轻尘带着他们来到林子里,随即打了一声响哨。
哒哒马蹄声划破了静谧的夜,那匹通体乌黑的马,带着一匹小红马向他们飞奔而来。
风轻尘翻身上马,却把白琇莹丢给刘尧。
刘尧望着几乎奄奄一息的白琇莹,将她抱上马,二人共乘一骑,策马走近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往莲城赶去。
路上。
白琇莹的鲜血,染上了刘尧的衣裳,浸到里面去,沾上了他的肌肤。
温热的血,将他沾到时已被夜风吹凉。
他踌躇半响,终是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白琇莹努力挤出笑意,虚弱地道“殿下不必愧疚,今日的殿下很英勇呢……”
话音落下,白琇莹也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脑袋搭在刘尧的臂弯。
失去意识的小豹子,放下了利爪与戒备,只是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兽,令人心疼不已。
而那一句“英勇”,却险些将刘尧的泪给夸了出来。
刘尧哑着嗓子大叫“风军师,她昏过去了,昏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风轻尘蹙眉,不耐烦地道“你是要将敌人引过来才肯罢休么?”
刘尧立即闭上嘴,把马赶得快些,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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