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言那边朝易昭行了一礼,表示对王妃的尊敬。
易昭点了点头,目光探究地上下打量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看到最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柳成言下意识地躲避她的目光,心有异样。易昭这两日老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探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似的,着实让人心底发毛。
怀王已经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和常乐他们并排,随后一指易昭。
“本王以为,王妃最近有些不正常,可能是中邪了。所以请成言你来看看。”
此话一出,常乐和柳成言如临大敌,神情严肃地瞪向易昭。
易昭也被怀王的话惊到,慌张又茫然地看着面前将她围着的三人。
他们三人一步步靠近,身影连成一片笼罩在她身上,瞧着有几分阴森可怖。
“我没中邪。”
易昭保持着镇定,摆出百邪不侵充满正气的姿态。
怀王和柳成言却不这样认为,毕竟王妃最近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以防万一,常乐也默默地开始联系百里大爷。不过百里大爷上次浪费了那么多灵力,说了那种话后,这次不太想搭理她。
柳成言恭敬道“王妃恕罪,请让在下为王妃把一下脉。”
易昭倏然站了起来,皱眉道“我真没中邪!”
“那是不是被谁的鬼魂附体了?”怀王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认真思考,“还是个爱套近乎的、有些兄弟义气的魂魄。”
如此明显的讽刺,易昭再傻也能听出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实在是无法将自己行为的原因说出口,那太过羞耻!
只能继续强辩。
“我也没被鬼魂附体。”
“有可能你不知道呢?”常乐放弃召唤出百里大爷,却不愿意放弃追究这件事,一本正经道,“中邪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中邪了,被鬼怪附身的宿主一般自己也不知道。”
怀王和柳成言深以为然地点头。
易昭有些气恼常乐的帮倒忙,眼见着怀王和柳成言要施行强硬手段,急忙做最后的挣扎。
“等一下,我有些话要跟常乐说。”
“我?”常乐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欣然同意,“说罢。”
“去一旁说罢。”
在怀王和柳成言的默许下,易昭领着常乐到了书房的一个角落,背对着二人,以手作为遮挡,在常乐耳边低声说明原委。
常乐听完有些激动,嘴巴立马被易昭的手封住,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好容易缓过来,拍掉易昭的手,又无奈又觉好笑。
“我是让你和怀王从做兄弟开始,但没让你这么反常啊……你这也太刻意了。”
易昭回头瞄了怀王一眼,一张脸有些发烧,既羞又恼。
“我都是按
兄长和他兄弟们相处的来的。”
常乐手扶脑门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没中邪,你替我证明。”易昭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事儿你也得帮我瞒着。”
“行是行。”常乐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下来,“你别再这么刻意反常了,咱们就慢慢来,正常的就好。”
易昭抿唇未答。
这回也太丢人,她是不会再想着做这种类似的白痴傻事了。喜欢怀王又如何?再怎么样,也不能没了面子。
常乐深吸一口气,拉着易昭的手腕就往回走,笑盈盈道“我刚刚看过了,王妃没事儿,没中邪也没撞鬼,正常的。”
怀王和柳成言半信半疑。怀王又再确认了一遍“当真?”
“自然是真的。”常乐十分肯定得拍了拍胸口,别有意味道,“看过了的,没问题。”
他们不相信常乐,虽然百里大爷也不靠谱,但这种事好像也只能相信他们。末了,就算再看易昭觉得不对劲儿,也只能信了。
“没有就好。”
怀王做了个总结发言,算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自此,易昭又恢复了常态,干事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再也没有叫过大哥小弟之类。
怀王算是松了口气,但对易昭的关注也多了些,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犯病。
好好地一个镇国公孙女,来了战场仗还没亲自打过,人却疯傻了。日后回去,他也不好跟镇国公以及司伯言交代。
易昭没找事儿,师德却是继承了这个重任。
在火烧育军粮仓的第四日,一早,伤好了一些的师德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后院厅堂。
刚下了军操的穆英君随后赶来。
因为师德发现怀王无所事事了几日,还带着士兵无所事事。
彼时,怀王他们四人正在吃饭,被他们夫妻二人的架势弄得放下了筷子,一头雾水。
“二位将军为何如此急躁?可是来一同用饭的?”
怀王拿出了东道主大当家的架势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师德往前一冲,背对门而坐的常乐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浓重压力,立刻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他,顺势站在柳成言身后。末了,忍不住瞧了他后面的穆英君一眼,小声问。
“夫人,师将军这是怎么了?”
师德的眼睛往常乐身上一扫,戾气极重。
常乐没由来地头皮发麻,肩膀痒痒的。不跟这个大老粗对刚置气,摇了摇头,把凳子搬到怀王和柳成言之间,重新坐下。瞬间,安全感爆棚。
“师将军,有话慢慢说。怎么说也是老将军了,怎么还跟个新兵蛋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怀王不为师德的怒气所动,不急不缓地怪责了一句。
“老子
可不像怀王,头回坐阵就能这么吊儿郎当的。”
师德这也是憋了好几天的火气,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
“这都过去几天了?落地的崽儿都能跑了,那育军也根本就没有要退的意思!怀王倒是悠闲,每天带着兵扎草人。怀王是要它们上战场还是想赶雀儿?就算那些草人能成人,还不是一个个草包?”
“本王不是说过了?等军队休整好,等后方的粮草军备送来。”
怀王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吃下,恣意的动作里透着几分矜贵。
“等奶奶个腿儿啊等!”师德忍不住暴躁,“再等下去,他们育军的粮草也要来了。之前老子和老子夫人冒死干的事儿,全特娘的是白干。怀王,今儿你要是不给个准话,别怪老子违抗军令,直接带兵去端了金山关。”
怀王眸光一凌,讥笑道“师将军说话也未免太过大胆,违抗军令,如今是要造反不成?”
“怀王误会。”穆英君出来打圆场,“将军只是怕贻误战机,这几日,军队已经休整的差不多,可以全力一战。若是等着敌军也恢复,那我们怕是又难打了。”
怀王瞧着他们夫妇二人,又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不咸不淡开口。
“午时,粮草军备未来,再另行商议。”
“又特娘的等。”
师德骂了一句,还想再争执几番,却是被穆英君死死拉下。师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穆英君朝怀王行了一礼,道“还请怀王明白,战场之争,不可懈怠,更不是纸上谈兵。我们一心守疆卫土,也只是心急,并无异心。怀王,吃好,午时见!”
话落,穆英君也带兵离去。
饭桌之上,一片寂静。
怀王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饭,柳成言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常乐不懂也只能默默吃饭。
易昭气恼师德和穆英君夫妇的恃功而负,却也明白是他们不相信怀王的将领之才能,是为了全局着想,不过,如此鲁莽能理解但不能纵容。
然而,不说他们,易昭现在对怀王也不是很放心。
他既然说是等到午时,那便等到午时罢!
柳成言望了望外面,前两日天色还是风轻云淡,今日已经开始阴沉,与他夜间观望星象所测一般无二。默了默,心下淡然。
……
师德自从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后,便来回地转悠,根本停不下来。跟个陀螺一样,一阵过来一阵过去。
“来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守门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进门,张口便进行第三十八次回答“回将军,现在巳时了。”
“怎么才巳时?”
师德不耐烦地一挥手,将人赶了下去。
穆英君在一旁擦着
自己的宝剑,被他绕地眼晕,在放下方巾之时忍不住敲了敲桌面。
“好了,消停会儿罢。”
师德闻言,瞧见自己夫人还如此淡定,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身子一不小心撞在桌子上,桌子轻微晃了下,上面的烛台差点打翻。
穆英君立马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是说了等到午时?急什么?”
话落,门突然被人打开,守门的士兵又闯了进来,中气十足道“回将军,现在还是巳时!”
师德颇有种被羞辱的意味,骂道“老子问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滚出去!”
守门士兵愣了下,赶紧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心里头还颇为委屈。
他刚刚明明听见将军们有提到时辰,难不成听错了?
穆英君无奈一笑,继续用药酒擦着自己的宝剑。
耳边忽然响起急促的“笃笃”声,声儿不大,就是在耳朵边儿上闹。穆英君脑门子发紧,本来不着急也被吵得心烦,偏头瞥了眼坐下也不消停的师德。
师德垂着脑袋暗自憋劲儿,手指跟打鼓一样敲着桌面儿。
“得了,别急了。”
穆英君忍不住开口,“笃笃”声也跟着停下,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下来。
眼角一瞥师德,防止他又闲的发慌,为了自己能心宁点儿,索性跟他聊起天来。
“我看这个怀王,像是个有谋之人,他让咱们等着,或许是真的有法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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