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又是一阵脑壳疼。
她算是把大长公主给得罪死了。
但是,大长公主的那个寿礼——凤玉香炉,也不是她打碎的啊,已经澄清翻案了。难道大长公主不应该对她改观,然后对于她当初极力的诬陷自己的这件事,有一丝丝的愧疚?
几番对视之后,常乐确信,大长公主是真的没有半点的愧疚之感,而且对她的厌恶是只增不减。常乐也懒得再去纠结大长公主,而是看了看其他的人。
大长公主身后跟着几位妃嫔,离她最近的就是贤妃,跟在后面的还有香妃。
常乐也是惊诧,这个香妃还是有些手段的,作为异国公主,什么样的大场合都能出席。
从大长公主落座那一刻,常乐就开始上下打量,揣摩着怎么画才好看。在来的路上,樊谷还好心地提醒了常乐,说大长公主不喜欢洋夷的油画,让她画的时候就别用西方的那套。
但常乐思索,司伯言安排她来中秋寿宴上给大长公主画肖像,肯定就是看重了油画的真实性刻画,她还想着画出一张跟照片似的画出来。
不过,樊谷的意见也不能不完全考虑,两者一权衡,常乐决定,还是两种方法都用。
背景渲染上用工笔重彩加渲染,大长公主整个人还是用油画画法。
常乐只一再庆幸,当初学画的时候,中国画中的水墨画和工笔画,以及西方的油画,她当时都有兴趣学,如今才能都画的出,能登的上大雅之堂。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混。
一番考量之后,常乐就开始盯着大长公主看。许是盯得太过注意力集中,大长公主时不时目光不悦的扫过来。
常乐就当没看见。
贤妃那边主持着寿宴,常乐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贤妃都说了些什么话。只知道,突然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一扭头,就看见皇帝的仪仗队。
司伯言一身玄色衣装,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由着宫人围着,加上这金碧辉煌的寿宴摆设,他身上无一不透露着华贵,那张冷清的脸也看起来有些高贵。
常乐一时看失了神,瞧着他满脸笑意地坐到了大长公主身边。
忽的就想起了今日在废宫那边的相遇,当时的司伯言可不是现在这气质,俨然觉得自己是遇见了两个人。但是,相同的是,司伯言还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身体不太健康的感觉。
说起来,废宫那里……
怀王母妃的宫殿里有女鬼……
“……今日乃是大长公主寿宴,朕在此敬大长公主一杯,祝姑姑福寿安康。”
不知怎地,就到了敬酒的环节,司伯言和大长公主客套了两句,两个人就同时把酒杯端了起来。
众人都将目
光落在他们身上。
常乐也同样盯着,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变成现实的速度极为快。就在司伯言饮完酒,放下酒杯,大家其乐融融的那刻,司伯言突然就捂着胸口,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突然间来这么一遭,将在场的众人吓了个不轻。也包括常乐。
大抵因为隐约有些预感,当预感成真时,常乐更加惊愕不已。直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画笔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和贤妃花容失色地扶起司伯言,怀王也冲了上去。
“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陛下!”
“……”
各种焦急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嘈杂非常。
不多会儿,宫人急匆匆抬来座驾,将司伯言往宫殿里抬。动作迅速慌张而不紊乱,常乐还在张皇失措的时候,太后带着众妃,怀王跟着,簇拥着司伯言离开。只剩下女眷相互交头接耳。
在司伯言从她身旁路过之时,常乐明显地看见半昏迷状态的司伯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常乐。”易昭不知何时到了常乐面前,“咱们也先出宫罢。”
常乐扭头看向易昭,还未开口,就听见另一个声音,是从她的红宝石里传出来的。
“丫头,丫头!叫你半天了。”
“你先回去罢,我还要回一趟丹青房。”常乐没理会百里大爷,先打发易昭。
易昭道“好,记住,今日的事,可不能乱说。”
常乐点了点头“嗯嗯,晓得,绝对不乱说。”
叮嘱罢,易昭又看了常乐一眼,这才心事重重地出宫去。
她要赶快将这件事告诉给爷爷才行,从陛下刚刚吐的那口血来看,可见陛下病的不轻。
未想到陛下会当众出这样的问题,想必这件事马上就要闹得全朝沸沸扬扬,有些事也需要及早防范。
送走易昭,其他女眷也都在宫人的引导,前后出宫。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皇帝的病情,只能先按压在肚子里,等回了府上再行商讨。
虽是一群女眷,但在看完这一场面之后,也是满脸愁云,心事重重。
如今陛下大病,且无子嗣,看来这大氏要变天了。
“百里大爷,你要说什么?”
常乐假装收拾自己的绘画工具,趁机低声问百里大爷情况,抬眼就看见有个宦官在盯着她。常乐立马收敛,集中精力,和百里大爷进行意识交流。
对她来说,用意识交流真的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还废精力。
“丫头,那个小皇帝是体内的蛊虫发作了。那蛊虫身上被高人下了禁制,一般大夫是诊治不出来的。要不是它突然发作,你大爷我现在的功力也很难发现。”
常乐拧眉,不敢相信,
暗道“又是蛊虫?”
“是,只不过这个要高级些。”
“那大爷你能解了这个蛊毒吗?”
常乐有些急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专心地用意识和百里大爷交流。
旁人看见了,还以为常乐突然坐下发愣,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驱赶她。
常乐这厢还等着百里大爷的答案。
百里大爷沉默了会儿,才讪讪笑了笑。
“不是我说,这种小禁制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就是些会奇术的异人下的,本大仙都看不上眼。若是以前,本大仙连手指都不用动……”
“意思您现在解不了呗?”常乐没好气地打断百里大爷的话,又问,“那怎么办?皇帝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皇帝出事,这天下还不乱了。”
“肯定是会的。这蛊虫不会莫名其妙突然发作,一定是断了压制它的东西。只要找到这个东西,就能暂时地压制一下。”
常乐低头思索,想起之前张长修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一般无二,立马猜测。
“那解药肯定是在育国妃子身上!我们赶紧过去。”
说走就走,常乐起身就往桂园外面跑。
桂园内风起,桂花纷落,缤纷好看。
宫人急忙喊停常乐。
“常舍人,您去哪儿?”
“麻烦将画具送到丹青房,谢谢了!”
音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常乐也不需要特意寻找,只要看见宫人急匆匆的往哪儿涌,她只管跟过去就是。
等快迷路的时候,在半路上,还遇见了快跑断气儿的老太医。常乐说了句是怀王让她来接人的,老太医和宦官也没时间探求真相,直接就带着她一块去了安置司伯言的地方。
司伯言住的寝宫,景尚宫。
因着常乐扶着老太医,守宫的侍卫看见常乐,也不知道该不该拦。就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混进去。
“庸医,庸医!把他们都给砍了,连病都看不出来,留着也没用!”
大殿内传来大长公主的怒吼。
紧接着两个太医被侍卫拖了出来,那两个太医死活挣扎着,嘴里喊着救命,就从常乐和老太医旁边过去了。常乐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旁边的老太医,心里有些担心。
常乐从宦官那里接过老太医的医箱,宦官就进去通报了。
老太医穿着白色锦缎的衣袍,一看就和刚刚两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太医等级不一样,还蓄着白花花的长胡子。
如今,他只是喘着气儿,眼里流露出着急,却是没有因刚刚那两个人的事迹而自我担忧,反而有些无动于衷。
常乐暗叹,按大长公主这种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情况,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医能活到现在,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
太医爷爷,陛下这回的病不好看,待会儿请务必带我进去。没准儿,我可保你一命。”
常乐悄咪咪地在老太医耳边道。
老太医瞧了她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画师。”眼见着通报的宦官急匆匆出来,常乐指了指又被拉出来的两个太医,道,“或者您看见怀王在里面,让他出来一趟也行。”
现在全宫上下都一心在救治皇帝身上,哪儿还有人搭理她帮她叫怀王?她只能就近跟这位老太医攀关系了。
老太医睿智的双目扫了她一眼,暂时没有说话。
“季太医令,别在外面耽搁了,快些进去罢。”通传的宦官道。
“走走走。”
老太医忙点头,抓过宦官的手,就气喘吁吁地往大殿里走,扭头扫了眼没动的常乐。
“你愣着干什么?没有医箱老夫怎么看病?”
常乐恍悟,笑嘻嘻地跟上去。
“来咯!”
刚刚进入大殿,常乐就发现刚刚出现在大长公主寿宴上的几个妃子以及顺安公主,都守在外殿,没有一个进了内殿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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