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无非是夫妻和美,春梅助性,倒也春意盎然。郑屠老婆喜欢的吱哇乱叫,也不怕何妈她们听见。
第二天雷慕书到肉铺,坐没得三刻,赵厨娘挎篮又来,却不去看肉,径直到了柜前,“吆!大官人几日不见,气色看着真好。”
雷慕书别转了头也不理她。
“哼!金翠莲那地方长了白牙不成,咬断了谁的舌头。”
“请你放尊重点。”雷慕书沉了脸说道。
赵厨娘是那种以为和男人睡了就可以口无遮拦的蠢女人,没个眼色劲的继续胡说:“长了牙也是两片肉,再厚也没四两重。王胡,切四斤肉片,我拿回去夹着茄子炒吃。”
一众伙计都听明白了赵厨娘的双关语,心下莫不性趣盎然,但见东家坐在那里臭脸如吃人老虎,谁敢放肆!一个伙计老老实实切了肉,包好了,轻轻放进了赵厨娘菜篮中,问道:“您还要点啥?”
“十斤排骨炖茄子。”
“咔咔咔”,十斤排骨剁好装入篮中,“您还要啥!”
“不要了!”赵厨娘恨道,提篮即走,却没有去柜台雷慕书那边付钱。
王胡反应快,跃出肉案就要追。
“别追了,以后再说。”雷慕书说。
自此开始,雷慕书做了一名上班族,起床洗漱,吃馄饨,去肉铺,到晚回家吃饭,睡觉。
郑屠老婆自然也忙,也欢颜出门,也气愤回家。但两人默契,出来进去谁不提金翠莲三字。
到得第三天,王胡说:“东家,金翠莲闹得太狠了,寻死觅活定要出去,别再出了人命大事”
雷慕书自然知道不会,金翠莲还要去赵员外那里做外室呢!摆手温言道:“王胡,感谢提醒。不过我说过了,我不管,以后别来说这些。”
安静的日子易过,悠忽两天,王武忽然来买肉,雷慕书忙站起,“啊!这些天我闲事不问,也不上街。王武你和翠红住在哪里?”
王胡也来参合,“王武兄弟,恭喜,恭喜。听说潘家酒楼要重金请你老婆去掌勺是吗?你就好了,大官人赏了你那多银子,老婆竟然也能挣钱,而俺还没老婆。”
“没有的事,早被人搅合了。”王武答道:“如今我们住在鲁家客店,坐吃山空,也不知能干些什么。翠红偏又忽然想吃猪舌,真是麻烦,她也不怕花钱。这不我来买了,不知你们这里可还有猪舌卖?”
王胡心中暗喜,嘴里却惋惜道:“可惜,可惜,是不是柳金凤搅合的?”
王武不答,却聊起了闲话,“我说王胡,那个金翠莲怎么了,今儿怎么忽然搬去了鲁家客店住?”
王胡吓了一跳,挤眉弄眼示意王武不要说话,顺手抓了条猪舌,又抓起一张荷叶三两下包好递给了王武,“大官人对你那么好,就不收你钱了,你快回去看着你老婆吧!人家既然敢搅合你们差事,说不定敢抢你们人呢!”
雷慕书在一旁听了,明白丐帮既然监视住了金翠莲,鲁智深那里自然也有人时刻看着,心中大慰,故意张嘴埋怨道:“王武你真是,干嘛不早来知会我?你们想找差事,来寻我就是了。”
“大官人帮我们太多了,不敢再麻烦。”
“什么话!你回去听信,明儿我就帮你慢慢寻。”
王武一走,王胡叹道:“这家伙真他妈好命!你说他走的什么狗屎运?”
雷慕书明白他在羡慕嫉妒恨,心中一动,“王武的狗屎运是我给的,王胡别再恨上了我坏我好事!”当即先又掏了一块银子,左右看了看,拉过王武左手偷偷塞了进去,低声道:“拿着,你们伙计太多,一个个赏,我赏不起。”
王胡忙即接了,亦低声道:“谢东家。夫人早就不让俺监视您了,您想要干啥尽管去干。”
雷慕书心中暗骂:“我现在想要干死你。”嘴里却安慰道:“不是为这个,是为了感谢你上次的事?”
王胡也不知上次事是指他从鲁提辖拳下救他,还是他促成了他们夫妻和美,也就不问,表态道:“东家,以后有事您说话,王胡万死不辞。”
雷慕书心说:“你他妈是王都监和郑屠老婆的狗腿子,他们兄妹就要大祸临头,你也许不久真就死了。”
“别这样说。”雷慕书劝道:“以后咱们就老老实实做生意,说什么死啦活的。以后对赵厨娘就当她是普通客人。”
雷慕书明白郑屠死期将近,就在这几天。第二天起床,对郑屠老婆说道:“夫人,不知为啥,腰忽然疼了,给找个宽腰带扎起来吧!我身上这条有点细了。”
春梅娇笑,“老爷你夜里少用点力气也就不疼了,扎什么宽腰带。”
“去,死丫头。”郑屠老婆笑骂:“你哪里来那么多混账话,他要什么你给他什么就是了。”
雷慕书得了宽腰带,走入小卧室把藏好的那盒“起死回生丸”拿了,打开扔了空盒子,止剩了那枚药丸,放进了腰带中,“我只等剁好了肥肉臊子,包臊子的功夫就把药丸吞下。算一算和鲁智深交缠寸金软骨臊子的功夫和我与他对打的功夫,怎么也够五十秒了。哇!坏了,鲁智深要把郑屠打的鼻子流血的,该让王武准备个血包才是。算了,流鼻血就流鼻血吧!反正流鼻血死不了人,别再被人看出破绽。”
却是一天苦等,风平浪静。只等来了店小二阿牛,阿牛求道:“大官人,俺在中间里外不是人,金翠莲也不敢来这里,您去见她一面罢了,也让她死心。那娘们心机深着呢!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别再被她生出法子害了您老人家。”被王武一声断喝,“你他妈给我滚,大官人不管这个。”
雷慕书心中笃定,倒也没怕。第二天又枯坐了一天,无风无浪。
这一天才刚坐定,街上行人不多,买肉的没有一个,十余个伙计分割肉的分割肉,搞卫生的搞卫生,一个个低头忙作一团。
雷慕书自然是门前柜身内闲坐,张望着街上四处乱看,忽然远远看见王武跑了过来,忙即站了起来。
王武看见了雷慕书看见了他,旋即停步。挺胸仰头,学足了鲁智深走路的样子,威风烈烈走了十余步又停住了,瞪起眼睛看向了雷慕书。
雷慕书明白,一定是鲁智深在鲁家客店两拳打掉了小二两颗门牙,强行送走了金氏父女就要过来这里买肉臊子了,忙即点头又拱手,示意王武,“我知道了,谢了。”
王武见他点头,回身又跑,想来是通知其他丐帮兄弟去了。
事到临头,雷慕书终于紧张了起来,摸了摸药丸还在,稍微安了安心神,开始坐等。
雷慕书记得鲁智深还在鲁家客店故意坐了两个时刻。可是也无什么东西看时间,只好忐忑苦等。此时却开始上生意了,断断续续有人来买肉。
算账,收钱,找钱,时间不知不觉倒是快了一点。眼看就要正午,买肉的人更多,雷慕书更忙了。
雷慕书正低头给客人找钱,忽听得一个声音带气含愤喊道:“郑屠!”
一般客人都是喊他大官人的。雷慕书心下骤紧,抬头看时,凶巴巴正是鲁达鲁提辖在喊他,忙先按了下腰带,药丸还在,这才闪身出了柜台笑道:“提辖恕罪。”又叫王武,“给提辖搬张凳子来。”
凳子搬来,性命交关,雷慕书只怕眼前鲁达不买臊子忽然暴起直接开打,不由自主而媚笑道:“提辖请坐。”
雷慕书见鲁达正如《水浒传》中描述,倒也不客气,昂然坐了,大刺刺说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