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慕书忙又站起抱拳施礼,“帮主恕罪,不是在下啰嗦,虽然此事只需帮主一句话,但对丐帮来说,动静却大,所以要分说明白。想来钱舵主顾虑也在这里。”
“早知道让钱老本那小子跟来就好了。”汪剑通说:“也让他说说他的委屈。雷兄弟您就替他说了吧,我让他日后感谢你。”
“说来也容易,那就是管钱的让他只管钱不管其他事,这事当然是钱舵主兼了。又当然了,管总钱的也可以一分为二,一个管收钱,一个管花钱。管账的只管账不管钱。其余和西夏人打交道只管打交道,管买盐的只管买盐,管开船的只管船,管运输的只管运输,管卖盐的人应该最多,他们只管一斤斤卖盐,不能准许他们与闻上边的事情,类似种种,分得越细越好,而这些人都归钱舵主管理。当然了,帮主也可以再派个人协助钱舵”
“不用。”汪剑通拦住了雷慕书,“老钱还是可以相信的,虽然这次他确实抗命不遵有点过份。但我们丐帮四大长老,所有舵主都可以永远相信。”
“那是,那是。只是如此一来,钱舵主他可就管的太宽了,盐卖天下各地,所有分舵都要听他号令吧?他一个舵主”
汪剑通看看鲁大脚,看看刘菩萨,“我说呢,钱老本这家伙怎么敢推脱命令,原来在这里。看来必须要给这小子升官了。”
鲁大脚说:“那就撤了他的舵主,让他做‘运盐使者’!”
“不妥,不妥。”汪剑通摇头说道:“‘运盐使者’这名号江湖上传出去,那还不谁都知道咱们丐帮卖私盐了。这事须得拣选忠诚弟子偷偷去做,不能太多人。那些零卖盐的我帮弟子,不用让他们知道盐从哪里来的,只让他们好好经营杂货店就行了。”但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连连摇头,“不妥,不妥。雷兄弟,依我说,咱们开什么劳什子的杂货店粮油店,咱们直接偷偷卖给那些百姓的杂货店粮油店不是更好!也让百姓挣的钱!”
霎时间雷慕书大感佩服,真心佩服,“帮主大才!在下佩服。如此一来,既减少了风险,也减少了开支,还分利给了百姓。帮主真乃大仁大义也。”
“哈哈哈,雷兄弟也是大才,大仁大义的大才,治国安邦的大才,可惜你志不在此。好了,不说这些了。剩下的烦心事咱们都交给钱老本那小子去忙,算是惩罚他抗命不遵。雷老弟打算接下来去哪里啊?”
“东京。”
“哦,去京师。应该,应该,京师很好玩。”汪剑通说:“到了京师雷兄弟莫客气,丐帮的兄弟们雷兄弟尽管使用。汪某上次给你的那块竹牌牌很管用,兄弟没丢吧?”
雷慕书不好意思起来,“对不住的很,出渭州匆忙,竟然忘了带了。”
“没关系,没关系,那樊达应该替你收了。鲁长老这里还有。”
鲁大脚赶紧掏了一块竹牌双手奉给了雷慕书,“雷兄弟,您收好。按说有王武在您身边,我帮中切口他都知道,此竹牌应该用不着。但是有一块总比没有好,有时候它比王武管用,特别是遇到其他帮派的时候。”
雷慕书双手接了,“谢帮主,谢鲁长老,谢刘长老。”
“哈哈哈哈。”汪剑通大笑起来,“客气,客气。雷兄弟,我看你心中也忙,定然有事,汪某事情也多。咱们就此别过吧!来日再会。”
——
雷慕书、王武、翠红三人回转谢家客店,谢不了接着,汇报说:“老弟,我派人往前探了五十里,没有金翠莲的消息。老弟要等吗?咱们可以明儿再往前探。”
“感谢,感谢。赵员外金翠莲随他们去吧,歇息一晚,明儿我们就上路去东京。”
“呀!老弟你原来要去东京啊!宣德门外不远有一间锦星酒楼,那是咱们丐帮的产业,管事的姓张,拉的一手好弓,人家都叫他‘长弓张’。原来是此地一名厢军虞候来的,得罪了上司被罢职,搞的流落街头要饭,后来我引他入了丐帮,跟着学了两年生意,干得不错,立了几个功劳,被调去了京师做堂头,这两年又升了掌柜。老弟去了东京,就提我的名字去住他那里好了。”
雷慕书好奇起来,“长工张去了京师,谢掌柜您在这里,你大还是他大?”
谢不了笑了起来,“嘿嘿,老弟,我这里是总舵所在,天下丐帮客店掌柜只有我一个是五袋弟子。”
“哦。我说呢!他是不应该越过你。”
“也不能这样说,咱们丐帮赏罚分明,只要有功,越过师父也是可以的。”
雷慕书有点不好意思,“闲话一句,闲话一句。谢掌柜,我打算买您一辆马车。”
“买什么,您是帮主贵客,拿去用就是了。”
“买,买,一定要买。”
五十两银子买了一辆马车,送了一匹马。
雷慕书既然知道自己抢在了鲁智深前面,也就不再着急赶路。
雷慕书骑马,王武赶车,与翠红三人是一路晓行夜宿,遇市镇皆停,吃饭喂马。
后来雷慕书也学会了赶马车。倒也快活,一路东行,看不尽的风土人情和风景。
只是雷慕书已经不再相信历史书上说什么“宋朝经济发达,人民生活富足了”了。市镇固然繁华,男女人物也还很有几个器宇轩昂,仪态倩丽的,间或路边也能出现一座两座大宅华屋。但是,沿路所见,还是蓬首垢面者居多,面黄肌瘦者成堆,多少孩子赤身游荡路边田野。
这些人,看见了三人和他们的高头大马与华丽马车露出的那种目光雷慕书看得分明,麻木中有羡慕,羡慕后面是胆怯,胆怯里又藏着气恨。
令雷慕书既害怕又羞愧。
害怕的是他们上来就抢,王武虽然有点武功,也挡不住他们人多啊!羞愧的是满目疮痍,自己华服高车堂皇而行,实在他妈的太过招摇。
行着行着,雷慕书就要施舍铜钱银子,被王武死命拦住了,“大哥,千万使不得。您一块铜板丢出去,就是漏财招贼。这些人看着是良民,顷刻间就能变成贼。”
雷慕书又要施舍马上车带的熟食烧饼,气愤愤道:“这总可以了吧!”
王武摇头,“大哥,这么给您说吧!这附近山上山山有贼,附近村中村村有霸,按说行路人没有咱们这么人少又招摇的。要不是丐帮沿途打招呼,咱们早就被抢了,也许被杀了。丐帮可没有本事把这些饥民一个个打招呼。您要是烂施好心,不定招来什么祸患呢!”
翠红顿时害怕起来,“雷大哥,这些人杀人,一定是管杀不管埋,咱们莫招惹他们。”
雷慕书想大笑,莫让翠红那么害怕,可是他却没有笑出来,黯然道:“好吧!咱们前面市镇把马车和马还给丐帮,咱们仨扮做穷人行路吧!”
“大哥,干脆扮做乞丐得了。”
“也好。就扮乞丐。”
三人又行,却只是再不见市镇,眼看天色已晚。
眼睛里没了那些穷苦人,景色果然又有不同,只见山影深沉,槐阴渐没。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
却也是向晚好风光。
车声粼粼,马蹄声促,又过了一座板桥,远远看见一丛树林映着一簇晚霞,煞是好看。晚霞下露出一座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庄院却是一座不俗庄院,大门雕梁画栋,花花绿绿的,虽然斑驳了,也怪好看。
王武说:“大哥,前面定是一家财主家,咱们投宿他们家得了。有墙有院的也一定有庄丁,倒也安全。”
“也好。就听你的。”雷慕书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