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伙计眼见大生意到手,也在寻思,“这家伙挎柄宝剑一身书生装扮文不文武不武的不知道到底是个干啥的,但看气度当是个经常大手笔花钱的有钱佬,他正好又在打算做生意,莫若把最贵的卖他一堆试试。”
“雷公子。”伙计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您家乡何处?”
雷慕书左右看了看,心中纳闷,“这值得什么压低声音。”
“问这个干什么?”
“小人偷偷告诉您,有一种办法可以让您买书不花钱。”
免费的最贵,雷慕书一个出生在二十世纪的人当然最懂这个,心中嘿嘿一笑,但也未免好奇。
“什么办法?”
“这是本店的特殊服务,凡外地来的朋友只要买够了二十两银子本店才启动这个服务。”
“你先说什么服务嘛!”
店伙计又压低了声音,“小人问您,在您的家乡春宫图好卖不?”
雷慕书心中好笑,摇头道:“那谁知道,我可不做这种生意。怎么,买够二十两,你们送这个?”
伙计故意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一张图一吊钱呢!那种每一章带着图片的话本书一本要卖五两银子呢!”
“这么贵?”
“那可不!但是公子,买回去再转卖朋友可以卖几十两!好几倍的赚。”
“这么赚钱?”
伙计重重点头,“但这种生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怎么说?”
“公子您想啊!卖这么贵,必须得是富人才买得起,富人是不会和穷人交朋友的,想来公子您的富贵朋友一定极多,倒是正好做这个生意!”
“人家不能从书店买?”
“这就是小人刚才打听公子家乡何处的缘故了。公子如若是扬州人,那就当小人啥也没说。如果公子家乡是小地方,那这趟生意您一定要做。”
“为什么?”
“公子您想啊!小地方富贵人能有几个,全城人谁不认识他们?谁去书店买了什么书,很容易就传出去了。富贵人家子弟谁不要个面子......”
雷慕书已然明白,也高兴起来,心中寻思,“反正要去阳谷县,老子带几本去卖给西门庆得了。”
“行了,停。”雷慕书说:“你知道锦星楼吗?”
“知道,知道,那可是东京数得着的大酒楼。原来公子您住那里。”
雷慕书放下手中《三国志平话》,“我还要继续逛街,你挑些卖得好的话本,不能超过十本,然后再挑三本卖得好的带春宫图话本,一起送去锦星楼。”
“好来,雷公子。虽然我们掌柜不在,小人也做主送您三张春宫图。您放心,都包的严严实实,不会有人看见。”
雷慕书离了书店继续前行,走过了书店街正是文房四宝街,却无心购买,用毛笔写书,他可没这个信心,又想了想,“老子繁体字也不灵啊!看来这写书卖的生意也做不得。”
随之心中落寞起来,满街看去都是贩夫走卒的小生意,心中明白,他一个穿越人物虽然知道大趋势所在,没有本钱和人脉,大生意也不会属于他。“老子要是有钱,现在就去临安府大肆买地,早晚还能不成为南宋首富!”
逛到正午,免不了饥饿,找了个酒楼进去坐了。
小二问道:“公子,您要点什么?”
“我只一人,简单点,你有什么推荐没有?”
“本店糖醋黄河大鲤鱼卖的最好,要不也给您来一条?”
“好,再来碗面,半壶酒。”
“好来,公子稍等。”
雷慕书闲坐,看向门外街景。在京师这么多天了,其实没啥稀奇了,无非是人流如织,各有其忙,都是为了碎银几两。
有人衣鲜脸白,当是银子够用,走路就悠悠哉哉;有人旧裳瘪帽,疾步而行,想来应该家用不足。那坐轿骑马的,后面跟着伴当,自然是从不为银子发愁的;那些挑担推车的,可就人人一脸苦愁相了。
自古以来,卖力而生,没有不愁苦的,这也是人间真理之一。
这些人,是不可能走进大酒楼吃什么糖醋黄河大鲤鱼的。他们挑的担子中自然有干粮充饥,想要奢侈了,无非也就是街边排挡充饥填肚子。
可是,世界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总有例外的人。
雷慕书看见一个挑担汉子一步跨进了酒楼,但见他头戴一顶毡笠遮太阳,穿一领脏兮兮白缎子短衫护身子,腰系一条乱线绳,下面是青色绑腿绑住了裤子口,獐皮袜,鞋子倒是不错,一双牛皮破战靴,沾满了干透的泥浆,一看就是挑着担子城外跋涉而来。
这倒还罢了,人生的也太丑了,面皮好大一块青色胎记,脸腮边的胡须稀稀拉拉本就丑陋偏还是红色须,袒着个胸脯,“咚”地一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听起来担子可着实不轻松。
最显眼,这汉子腰上还挎看一柄腰刀,那刀鞘上土不拉几全是风尘,想来是他长途护身的不值钱兵器。
汉子抬手把遮阳毡笠往后一推掀去了脊梁上,露出了缠头的软头巾,已经被汗湿透了,真是可怜。
店小二却不可怜他,上去喝道:“呔,你进来干什么!”
汉子愕然,“你这不是酒楼?”
店小二上下打量那汉子,“当然是酒楼,你吃得起吗?”
一句话惹恼了汉子,劈手抓住了小二脖领子,瞪着大眼睛喝道:“你这厮小瞧老子!”
店小二岂能怕一个外地穷汉,挣了两挣,没有挣开,嘴中依然强声道:“松手,信不信送你进衙门,只你身上的这把刀官家就能办你一个山贼。”
汉子倒也听话,当即松了手,兀自嘴硬,“俺杨志和你这厮一般见识不是好汉,老子殿帅府十大制使之一,岂会怕你报官。”
不说店小二如何,只听得雷慕书呆住了,“这么巧吗?青面兽杨志这时候竟然在东京。不能放过,且打听打听他的消息。”忙站起身走了过去,拱手为礼,“杨制使有礼。”
杨志见雷慕书腰悬宝剑,以为是哪一位慕名的江湖朋友,亦拱手还礼,“尊敬有礼,敢问上下?”
“在下逍遥书生雷慕书,无名江湖散客而已。久闻杨制使大名,得幸偶遇,特来攀识。”
“不敢,不敢,原来是雷兄弟。阁下怎知杨志大名?”
“天下好汉谁个不知杨家满门忠烈,三代为将。”
“哈哈哈,惭愧,惭愧,说起来杨志倒是有辱门楣。”
雷慕书重新要了酒菜,吩咐小二,“下饭肉食捡好的上,佐酒凉菜也来几个,摆一桌子,酒要最好的。”
二人坐下,雷慕书问道:“杨制使何故满身风尘?”
“唉!一言难尽。不知雷兄弟作何营生?哪里高就?”
雷慕书知道梁山众好汉人人一腹不平气,故意说道:“四处流落而已,哪有什么高就。现如今奸妄当道,好人难伸,雷某心早就凉了,如今只在游山逛水结识朋友。”
话犹未了,杨志早已气恼,猛地一拍桌子,嚷了起来,“可不就是如此!奸妄当道,好人难伸。老子明明是一员武将,堂堂战场上打过仗杀过人的殿帅府指使来的,平常管的都是军中健儿,高俅那厮偏派杨志押什么花石纲去管那些船夫,怎么管?雷兄弟你说可恨不可恨!”
周围人被惊的都看了过来,杨志见了,怒气更胜,“看他妈什么看?吃你们的饭!小心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