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深几人离开后,江慕晴继续工作,可始终静不下心来,丢下手中的笔,整个人向后靠进椅背。
这个杜葵,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胡首长亲自安排,应该是有几分看重,如果她到首长面前告状。
胡首长因此对她有所误会,就麻烦了。
以她的身份,除非首长发话,否则是去不了7层。
江慕晴皱了皱眉,坐直身体拿起话筒,拨了个电话出去。
询问之下得知外祖父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无心工作,干脆到大门口接人。
赵首长刚一下车,就见外孙女等在门口。
“外公。”
“怎么在门口等,不是说了,让小张带你上去么?”
“我也刚下来。”
“走吧,见过胡深了?”
“见过了。”
老人笑呵呵道:“见过了就抓紧,你们年纪都不小,京市多少人盯着呢。”
——
病房里,祖孙两也正说着江慕晴。
胡深有些无奈:“爷爷,你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他真是被家里催怕了,才会自请外调。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他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去冒险,请调回京一段时间。
“那你自己找个。”胡深什么都好,就是年纪老大不小,连个对象都没有。
这次要不是自己受伤,他肯定又跑没影,到时想再抓他可没那么容易。
“我听说江家那丫头不错,人长的漂亮,能力也拔尖,先处处看。”
胡深刚想拒绝,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
“报告首长,赵首长来看您了。”
“老胡,听说你受伤,我过来看看,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有事情交给小辈做就好了,胡深这么年轻有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胡深可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赵有福越看越满意。
“这次情况特殊。”具体怎么个特殊法不好对外透露,部队有部队的纪律。
“这是江丫头吧,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姑娘,这一转眼,国外留学都回来了。”
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江慕晴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又如此优秀,真不知道胡深这小子挑什么。
“可不是,在国外已经拿到医学博士学位了。”说起这个,赵有福也很是骄傲,这个外孙女真是太给他长脸了,自她回国,可是不少人家找上门来。
不过她就一门心思看好了胡深,两家要是能结亲,他也乐见其成。
胡首长笑道:“不错,学医好,年轻人就该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赵有福:“都是好孩子,可也不能只顾着工作,个人问题也要上心才行。”
两人一唱一和,就差直接挑明让两人处处。
江慕晴暗松口气,看样子胡首长对自己印象还不错,并没有因为杜葵的事情厌恶自己,看来是她多虑了,也许老人家只是可怜小姑娘,并未看的多重。
胡深面上看不出喜怒,二老的明示暗示只做听不懂。
赵有福:“你们年轻人就该多聚聚。”
江慕晴大方说道:“我邀请过了,胡深有事要忙,过两天吧。”
赵有福:“胡深,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不只有工作,还要有生活。”
“首长说的是。”胡深礼貌回应,却没提要赴约的事。
胡首长暗骂,这臭小子,人家女孩子都主动了,他就跟个木头似的,平日的机灵劲哪去了。
再这么下去,难道他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
医院食堂。
“堂姐,这个胡深也太过分了,这么油盐不进。”
昨天见了刘权之后,江慕雪心里一直起起伏伏,一上午课,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干脆跟老师扯了个谎请假逃学,跑来找江慕晴。
听堂姐说了胡深的事,很是为她不平,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追堂姐的人多了去了,他这么不知道珍惜一定会后悔。
江慕晴却不以为意:“你懂什么,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约到,我还就不稀罕了。”
江慕雪摇头:“你这是有受虐倾向?别人越拒绝你越喜欢?”堂姐被拒绝了还跟没事人一样,这要是刘权拒绝自己,她只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江慕晴斜睨她一眼:“我就是喜欢他的不随便,他要是对我随便,也会对其他人随便。”
“可是,他不随便会不会是因为都不喜欢?”
江慕晴白了她一眼,“他总要找个女人结婚,迟早他会明白,我是那个最适合他的女人。”
江慕雪暗自嘀咕:适合有什么用,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生欢喜才行。
“对了,我今天见到刘权了。”
“刘权?你说刘权?他在哪里?”
“安静。”江慕晴被她大呼小叫吵的头疼。
“上午接诊了一个病人,就是昨天见到和他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叫杜葵。”
“她病了?”
“嗯,脸毁了。”
“毁,毁了?能医治么?”
江慕晴摇头。
“他们怎么会找到你的?”
“不是他们找的我,是胡首长,不清楚小姑娘什么背景,首长和胡深貌似挺在意,可惜脸毁了。”
“哦。”江慕雪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一个女孩子脸毁了很可怜,可心里又有几分庆幸,都这样了,那她和刘权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江慕晴:“我还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会去谭家。”
她不过试着侧面打听下胡深今晚的安排,没想到竟然真的问出来了。
这肯定是首长授意,有意撮合两人,给他们制造机会,有了他老人家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江慕晴看向堂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江慕雪有些犹豫:“这样好么?”
江慕晴也不勉强:“我好容易才定了位置,去不去随你。”
江慕雪很是纠结,她很想再见到刘权,可是这样凑上去……
——
晚上。
胡深忙完手头的事,开车到军总来接几人。
成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深哥,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吃点好的。”明日几人就要离开,今天这顿饭算是为他们践行。
车开到一个胡同口停下。
胡同很窄,进的去出不来,几人只能下车步行。
老城胡同里,昏黄灯光下,青瓦灰墙的四合院,格外静谧祥和,意境是有了,可吃的在哪儿。
成晖:“这里有好吃的?”看上去不像啊。
刘权拍拍他:“走吧,来了京市,听深哥的错不了。”
胡深边走边给几人介绍:“这家老板是个做国宴的老师傅,环境其次,味道不错。”小李问定什么地方,他就想到这里了,那些大酒楼看上去豪华,真论讲究,还是这种私房菜。
国宴私房菜?杜葵眼睛亮了亮,这个她喜欢。
比起钱,京市人更讲究圈子,有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享受得到,今天有口福了。
这家私房菜只招待熟客,或者说只招待某些圈里人,门口既没招牌也没个指示。
推开漆红大门,里面是标准的老式四合院,初春三月,院内海棠、桃花开的正好。
北5间,东西厢各3间,院落宽敞。
木制房架子周围以砖砌墙,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都以油漆彩画,虽然没有宫廷苑囿那样金碧辉煌,但也是色彩缤纷。
这屋舍庭院再加上这地段,放在后世怕是要好几个小目标才能拿下。
胡深定的是位于东厢的一个包间,房间不是很大,屋内只摆了一桌。
内里家居摆饰,有种古朴之美。
师傅是个头发灰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和胡深很是熟稔:“还是老规矩?”
胡深点头:“老规矩。”说完看了看杜葵,又加了两道酸甜可口的菜,他记得几个外甥女就喜欢这种口味,杜葵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想来应该会喜欢。
杜葵一进屋就被墙上挂着的那些照片给吸引住了。
这个年代,照相还是件有些奢侈小众的事。
那些照片里,有国宴现场,有与外宾会晤用餐,大礼堂前合影留念,每一张照片都弥足珍贵,都是历史的见证。
那些照片里,她还看到了一身军装、意气风发的胡首长。
杜葵想象着当时的场景,看的津津有味。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刘权见她盯着其中一张照片半天没有移开视线,不由有些好奇。
杜葵指了指那张照片,“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照片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年轻时的谭师傅,另一个人杜葵莫名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刘权仔细辨认了一下:“这背景是在大礼堂,你在京市有认识的人?”
上一世有,不过年龄都对不上,这照片日期写着1960年,照片里的人大概三十多岁,应该跟上一世没关系。
杜葵正想着,凉菜已经上桌了。
来人摆好餐盘正要离开。
杜葵叫住了他:“大叔,麻烦问一下,这张照片里的人,您认识么?”
中年人走近仔细看了看,说道:“哎呦,这是老照片了,记不得,这得问谭叔。”
“哦,没事,不用麻烦。”她就随口一问,也许只是碰巧在哪里见过而已。
“你们慢用。”
不愧是国宴大厨,简单的几个凉菜,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杜葵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来。
——
胡深:“大家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杜葵很捧场,每样尝了一口,确实不错,正想夸赞几句,外面响起敲门声,很快谭师傅走了进来,问胡深介不介意拼个桌。
胡深眉头微蹙,拼桌?来这里吃饭,大多都是圈里人,平日倒没什么,只是今天他带的这几人,硬凑在一桌,怕他们不自在。
谭师傅也有些无奈,平日没这么扎堆,今天都凑一起了。
程家原本定了一桌,谁知道临要开席,非要再加一桌,位置都定出去了,让谁换地方都不合适。
江慕晴愿意让出包间,只要胡深这边同意拼桌。
胡深眉梢微挑:“你是说程家?”
谭师傅:“是。”如果不是程家,他也不会这么为难。
胡深:“程晔?”听说他这几天回京市了。
谭师傅:“是。”正是因为有这位在,再不合理的要求,他也得照办。
胡深心中了然,明白谭师傅的难处。
刚想开口询问几人意见,江慕晴走了进来:“胡深,真巧,你也在,不介意拼个桌吧。”
江慕晴穿着一件十分显身材的黑色呢子大衣,肩上披着红色格子围巾,标志性的长卷发,妆容精致,比白日里看着更多几分妩媚。
杜葵夹了一片青嫩脆口的黄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江慕晴,会穿衣打扮真的很加分,七分的美貌硬是被拉满。
真是难为江大医生了,白天工作那么忙,晚上出来吃个饭还要全副武装。
就这么让人回,那也太扫兴了。
胡深没想到是江慕晴。
这人都进来了,要说介意的话,就有些当众打脸的意思了,更何况这事还牵扯上程家。
胡深看向在座几人,视线最后落在杜葵身上。
杜葵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问道,“那是不是又多了几个菜?”
这人,她一般般。
这菜,她可以。
胡深轻咳了声,掩住笑意:“对,不够再加。”
“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