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气候正好，天亮的也早。
程晔习惯早起晨练，不论何时何地，雷打不动。
是以，一大早谷军就被拉着一起，绕着周围跑了几个圈，他体力不如老大，跑完已经有些气喘，可这还不算完。
程晔活动了下筋骨，对着谷军道“来，我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还没等谷军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程晔拳头就已经近在眼前，不论他如何跳转腾挪，还是被程晔给当沙包一样揍了一顿。
好半天，程晔才停手。
“老大，我错了。”谷军忙承认错误，再被这么折腾，他可受不了。
程晔拳头够硬，军中那些刺头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连他也不例外，被彻底打服，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下来，他对程晔情绪多少能感知一些，当然这也是老大愿意并且信任的情况下。
他最近什么都没做，今天早上这顿揍，九成九是因为昨天他嘴贱试探的结果。
谷军举手做发誓状，“我错了，最后一次。”
程晔嗯了一声，便转身往别墅走，揍了谷军一顿，堵在胸口的郁气总算散了些。
回到别墅，程晔看了眼王婶准备的早餐，停下脚步，道“早上做些鸡蛋薄饼。”
王婶笑着应是，“这个简单，一会就能做好。”
程晔点头，大步离开，谷军捂着肚子跟上。
回到屋里，谷军脱了上衣一看，我去，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真是一点没手下留情，忍痛洗了个战斗澡。
下楼时，就见程晔、杜葵已经在吃早餐。远离杜葵，珍爱生命，他坐到餐桌另一端。
杜葵见他神情怪异、行动迟缓，问道“你怎么了？”
谷军一惊，忙道“我？我没怎么，晨练抻到了，没事，没事。”
杜葵眉梢微挑“抻到了？你身手不是挺好的吗？”受伤还能扒车跳车，出去晨练抻到？感觉智商有被侮辱到。
程晔放下碗筷，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身手好。”是了，这两人之前就认识。
谷军直觉这是道送命题。
主动开口道“老大，我就是出任务时遇到，就见过一次。”
程晔冷冷扫了谷军一眼，谷军立刻识趣地闭上嘴，不是他怂，只是这身上的伤，时刻提醒着他，谨言慎行。
程晔看向杜葵。
杜葵对两人间的暗涌毫无所觉，想了想道“火车上见过，他被人追。”简单说了下经过。
程晔眼眸微垂，如杜葵所说，当时那种情况，要不是她机智，两人都会很危险。
抬眼看向谷军，道“回去加练。”
谷军垮脸，这是打击报复吧。
上次的事，他可是吃尽苦头，受伤不说，被人一路追，好容易逃脱，可身上那味道，一直散不掉。
回到部队，被隔离在医护室一个星期，直到确认那味道不过是刺鼻，并没有什么毒害作用，才把他放出来。
既然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他也很好奇，那味道是怎么回事，问道“上次在车厢里沾染的到底是什么？一星期身上那味都散不掉。”
杜葵“哦，那个附着性比较强，要用特制去味剂，不过除了对嗅觉不友好，对身体无害。”
谷军十分无语，杜葵这话说的轻松，可他那一星期简直痛不欲生，一度怀疑以后就会一直带着这种味道，任他换多少套衣服，洗多少遍澡，那味道就像是渗入到皮肤、融入骨血一样。
程晔看向杜葵，“这东西，你还有么？”他直觉这东西如果好好利用，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杜葵点头“有，不多了。”
程晔“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杜葵“碰巧发现，觉得有趣，没什么特别用途。”
谷军想到什么，好奇道“那信号弹呢？不会也是碰巧发现的吧。”他最初还怀疑是老大给弄的，可他说不是，那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
杜葵“信号弹？”
谷军“就你开业时放的那个。”
杜葵恍然“你说彩烟啊，那个不是偶然，是为开业特意做的。”
谷军讶然“做的？你别告诉我，是你做的。”打死他也不信好么，这东西他用过不少，但怎么做的他也不清楚，她一个小姑娘能做出这个？
杜葵“一半一半吧，成分材料是我弄的，不过我只做了一半，后面是吴老师帮我做的。”她来这边，算上文瑾瑜，要照顾两个病号，哪里有时间弄。
原想着算了，换个别的，吴怀发现她做了一半的彩烟，问清楚制作方法，帮她做好的，这么好的老师哪里找，她肯定是要去县中的。
谷军“你和你老师做的？”这什么老师，见学生做这种东西，不制止还帮忙？
杜葵“对。”
谷军“那气球呢？也是你们做的？”
杜葵摇头“气球不是。”
谷军松口气“我就说……”
杜葵“气球买现成的，我做它干嘛。”
谷军一噎，杜葵一脸你没事吧，你是白痴么的表情，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晔眼中浮现出丝笑意，问道“充的什么气体？”
杜葵“氦气，很安全。”
程晔唇角微勾“懂的不少。”小姑娘还挺聪明的。
谷军摇头“搞这么大阵仗，什么时候能回本？”只那家店装修就要不少钱，效果是有了，可别只赚吆喝不赚钱。
杜葵“当然不指这一家店回本。”
这店不过是个样板，一个新鲜事物，从无到有，让市场接受，建立品牌，前期不大量集中投入，像挤牙膏一样，那得做到猴年马月，一旦有实力的资本入局，就他们这么小打小闹，肯定被碾压的渣渣都不剩。
谷军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说道“野心不小。”
如果是个成年人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年岁还这么小。
谷军不解道“你很缺钱么？”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杜葵淡淡道“原本很缺，现在还好，钱又不咬手，谁会嫌钱多。”
程晔眉头微蹙，有些不赞同道“你这个年纪不该考虑这些。”
杜葵侧头看他，“那我该考虑什么？”
程晔很想说，你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可直觉杜葵不会喜欢听。
谷军见老大吃瘪，心中暗爽，就听程晔道“做你想做的就好。”
杜葵“……”
这话说的没错，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这也是她的理想。
可现实是，“这要有足够多的资本才行。”杜葵淡淡道。
谷军看这两人一来一往，心道，杜葵是真不怵老大，老大对她是真的很有耐心。
他不由暗戳戳地想，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时候能明白，老大就是你最大的资本，这个镏金镶钻的粗大腿可仔细抱好了，保管一生无忧。
——
吃过早饭，杜葵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8点一到，她就去三楼查看文瑾瑜伤势。
文瑾瑜身体毒素已清，生肌膏不要钱的用，外伤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就是这满身的疤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程欣看着好好的儿子，搞成现在这样，内心止不住的愧疚，“瑾瑜，你放心，国外医学技术发达，肯定有办法去除你这疤痕。”
文瑾瑜长相上，遗传了程家人的优点，五官长得十分好，鼻梁挺直，眼形细长带内双，长眉斜飞入鬓，微薄的双唇棱角分明。
文瑾瑜被杜葵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发虚，“看什么看？”
杜葵淡淡道“没什么，你和你小舅长得还挺像。”
这个文瑾瑜爱听，自得道“那是，我身上流着程家的血，自然像程家人。”至于文家什么的，可以忽略不计。
想想又道“嗯，长相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男人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程欣不由叹气，知道儿子这是在变相宽慰自己。
杜葵见二人情绪低落，文瑾瑜这张脸毁了确实可惜，便道“也不用这么悲观，脸上这疤痕，你可以先去国外看，如果那边没有好办法，我可以给你弄些祛疤药。”
这疤痕祛除要花些时间，国外有好的外用药，就近治疗自然更方便。
程欣一听可以祛除，忙问“真的？那，那身上的疤呢？”
杜葵原想着，把脸救回来就好，男人身上有些疤痕也不碍什么事。
而且这祛疤膏材料不便宜，可想到程欣的豪阔，人家是不差钱的主，便道“可以的。”
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国外那些所谓激光治疗就算了，疤痕严重的可以先手术，最重要的还是术后用药。”
程欣郑重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
“还没回来？”程晔皱眉问道。
谷军摇头“没有。”
程晔“你出去找找。”
谷军“我对这边也不熟，去哪里找？”他可真是无语了。
这姐弟两人真是一点没有默契，程晔晚上就要走，程欣也不招呼一声，就把杜葵带出去，逛到现在也没回。
见程晔脸色越发难看，谷军道“应该快了，知道你晚上走，总要回来吃饭。”
程晔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
上午，说完文瑾瑜病情的事，杜葵刚想转身离开，就被程欣拉了回来。
“哎呀，你看你这身衣服都小了，怎么还能穿呢。”
杜葵低头一看，还真是，这身衣服还是过年时做的，确实是有些短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放放长度就好。”杜葵说道。
“不行，好好的姑娘家，穿的这么素就算了，那衣服放长了颜色也不一样，跟补丁似的。”
杜葵心道，前几个月她穿的那才是补丁衣服，这色差真算不得什么。
程欣哪里会听杜葵的，拉着她找到袁世杰，说要带她出门买几身衣服。
袁世杰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去吧，去吧。”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来，塞给程欣，“看缺什么就买什么，我这也不懂小姑娘喜欢什么，就麻烦你带她转转。”
程欣哪里会要这钱，“袁伯伯，您这样说就太客气了，我们两家还要算的这么清楚么？您救了瑾瑜，就是把我所有身家都给您也不为过。”
和袁世杰打了招呼，程欣就带着杜葵出了门，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程欣“你师父都发话了，你连他的话也不听？”
杜葵想不过一身衣服而已，算了，去就去吧。可她低估了程欣的购买力。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但凡是看上的通通买买买，要不是她说累了，程欣还不肯回。
杜葵模样长的好，身材纤瘦，穿什么都好看，让程欣很有成就感，回到家里，还有些意犹未尽，拉着杜葵道“下次我再带你逛逛别处，这南市比起京市还是差着些。”
两人手上提着不少东西，都是今天的战利品。
程欣心中规划着下次要带杜葵去哪里逛，抬眼见到程晔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奇道“不是说今天归队么？怎么还没走？”
她还以为程晔下午就离开了，这人总是神出鬼没，来去自由的，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心里压根没有道别送行这回事，姐弟两一向如此。
程晔沉着脸没说话，视线越过程欣，落在她身侧的杜葵身上。
杜葵已经换了身装扮，上身一件蓝色带白边的拉链高领运动上衣，下身同款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杜葵骨架纤细，腰细腿长，略显宽松的运动装穿在身上，更显纤细赢弱，气质清纯。
不得不说，这装扮很适合她，穿着很好看。
程欣无视程晔的黑脸，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
程晔冷冷道“你真是挺闲的。”
程欣这才后知后觉，堂弟好像不怎么高兴。
谷军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忙出面打圆场“欣姐，你可回来了，肚子都饿扁了。”
程欣恍然，这是等久了不耐烦了，“哦，看我，逛的把时间都忘了，王婶，开饭吧。”
——
饭桌上，一边是以程晔为首的低气压区，一边是程欣为首的热烈讨论区，两边泾渭分明。
而杜葵就是那个被大家热烈讨论的靶子。
程欣称赞道“小葵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袁世杰笑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还是你眼光好，这样打扮就挺好。”
程欣“小葵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您没注意到也正常。”
“这孩子太保守，我想给她买裙子，她就是不肯，要我说女孩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小葵长的好，不打扮多可惜。”
“怀瑾瑜那会，我就想要个女儿，娇娇软软、粉粉嫩嫩，每天不重样的打扮。”
程欣越说越高兴，“小葵，等过几天我们再去逛，把那条粉裙子买了，马上就夏天，你穿上肯定特别好看。”
杜葵正想着要怎么拒绝。
就听程晔开口道“常家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文家人已经搬走，那房子你最好自己回去处理下，离开不是一天两天，还有不少东西也该准备起来。”
程欣听这些只觉头疼，她不擅长安排家中这些琐事，程晔也知道，很多时候都会帮她处理好，听他这意思，是不打算帮她弄了。
程欣刚开口，说了声“程晔”。
就被程晔打断，“我很忙。”
程欣“……”
程晔是很忙，可这又不用他亲自去弄，只要他发话，自然有人去做。
谷军低头吃饭，就差把脸埋碗里了，他实在忍得很辛苦，极力控制着让自己别笑场。
欣姐这是怕老大走了，挖墙脚的不够多，不够热闹是不是，卯足了劲想打扮杜葵，老大又看不见，心里高兴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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