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幕后无形黑手。」
李飞白装成不慌不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掩盖脸上的紧张神色。
「嗯?你说说看。」南宫定放下酒杯。
「王爷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吗?」李飞白淡淡一笑。
南宫定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说?」
「一切的一切,看似没什么关联,实则推着王爷你走向九五之位,在下看来,王爷乃天选之子,上天把一统神州的神圣职责,落在了你的肩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帮着王爷扫平障碍。」
李飞白试图把南宫定的注意力往别处吸引。
他继续道:「王爷你看,目前咱们就差一步,就能登上至尊之位。这是你之前想过的吗?恐怕驻守边境时,您还是只想当个能臣吧?阴差阳错之下,南宫江和南宫山之死,南宫稷陨落,冥冥之中,上天已经为王爷铺好了路了。上天予之,如果不取,必遭其反噬。」
「更何况。」李飞白换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现在如开了弓的箭,哪有回头的余地。你如果想跟郡主言和,她会答应吗?」
一番灵魂述说与拷问,将南宫定从头到尾说得通彻无比。
刹那间,南宫定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个天选之子。
他不再有任何犹疑,再次为李飞白倒了一杯酒,道:「费礼所言甚是,是本王想多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喝了酒,心中冷笑。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王爷今日还是少喝点,以免明日误事。」
「好,听你的。」
言毕,南宫定站起身:「本王这就回府,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嗯。」李飞白也站起微微颔首。
翌日,天际被乌云笼罩,阳光找不到一丝缝隙照进大地。
阴沉的天,仿佛靖麟百姓的心。
一大早,几乎所有靖麟子民都自发地聚集在西羊街。
这是南宫青棺椁出城的必经之地。
巳时。
「铿」
随着锣声敲响,送葬的仪仗队率先进到西羊街。
他们着装统一,表情悲戚。
「长歌扼腕,魂归故里!一朝折戟,众军嗟吁。龙骧虎步,百战百胜。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烽火连城,号角肃肃。旌旗万里,马踏声声。王师伐南,与子峥嵘。江山至辱,社稷蒙羞。西姜东进,神祇哀容。滔滔滦水,悠悠长风。」
「跪!」
随着仪仗队念完悼词,所有百姓一齐下跪,夹着哽咽之声。
须臾,南宫青的棺椁由一百二十八个侍卫抬出,前面跟着的是皇室妃嫔和子女,后面的两个车驾,分别坐着南宫定和南宫德,再后面则是文武百官。
而李飞白和肖无忌孙齐瑞等人一起,骑着马在车驾后面跟着。
一时间,伞盖、仪仗扇,琳琅满目,行经之处,旌旗蔽天,极其隆重。
见南宫青棺椁走过,众百姓更有哭得声嘶力竭者。
只不过这一切在李飞白看来,甚是讽刺。
百姓总是淳朴的,他们只看这个皇帝给他们带来什么,却不看这位皇帝带走他们什么。
而南宫定,根本对窗帘外的情景不闻不问,他的脑海里,只有昨日李飞白的那一番话。
本王是天选之子,过了今日,就能登上那该死的至尊之位!
想到此,南宫定不由摩拳擦掌,面色由于激动有些红润。
其实,在李飞白制定的行动基础上,他有自己的计划。
到时在东陵,他不仅要杀死南宫半梦,还要对南宫社和南宫德下手。
而后将所有罪名推在南宫半梦头上,加上皇室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抵抗,帝位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南宫定眼里,甚至已经满是自己登基之时的盛况!
眨眼间,一行人便出了城。
城门窄小,抬着棺椁的一百二十八人放慢了速度,要是碰坏这个帝皇的梓宫,就算有一百个头,也不够朝廷砍。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庞大的棺椁方才贴着城门的墙通过。
六里路,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总算到达东陵。
南宫社早已披麻戴孝,带着南宫半梦和赵千城、林天冲周利禄等一干武将在一旁守候。
掀开帘子,下得车驾,南宫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南宫半梦的位置。
四目相对,充满刀光剑影。
随后,南宫德在侍卫的搀扶下,拄着御赐白色龙拐,也下了车驾。
「什么时辰了?」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
仪仗队领头看了一眼计钟,又抬眼看了天上。
帝皇入葬,时辰马虎不得。
「启禀韩王,巳时七刻。」
「还差一刻钟到午时?」南宫德自语。
而后,见他朝南宫半梦和南宫定挥挥手,让他们上前。
南宫德并未事先过去和南宫社见礼。
「皇叔。」
「见过皇太叔!」南宫半梦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先行见礼。
而南宫定,心下早已明了。
「我来问你们,你们姓什么?」
两人同时低头,答道:「姓南宫。」
「好,既然知道都姓南宫,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为何要自相残杀,让神州看笑话。」南宫德用呵斥的口吻怒道。
南宫定早已被他训斥过,对他的言语不再理会,只是低着头拱手抱拳,不作回应。.
而南宫半梦,似乎被说中了痛处,此时显得满脸通红。
「皇太叔,实非我要跟赵王作对,实在是他大逆不道,杀了我皇兄,还……还杀了我父皇,我不得不兴兵扫清逆贼,以谢大卫。」南宫半梦有些委屈。
「齐王之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他大行无道之事,就算赵王不杀他,也迟早要伏诛。至于说赵王杀了先皇,本王是断然不信的,你这小妮子,莫着了小人的道。」
「皇太叔,此事千真万确。」南宫半梦据理力争:「赵王弑君,还伪造父皇遗诏,封自己为摄政王,独揽朝政,幼帝就在旁边,皇太叔可亲自前往问询。」
「你究竟对陛下怎么样了?」南宫定此时终于表态,他显得义愤填膺,露出一副非常关心南宫社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