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
正魂飞九天的贾宝玉,忽然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袖子,还有仙音传至耳中,这才悄然回过神来,就见黛玉好笑的看着他,轻声道:“大舅舅、二舅舅他们已经进去了。”
贾宝玉闻言,登时迷糊了,问道:“还有大老爷和珍大哥?”
黛玉和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这混世魔王遇到了老子,竟唬成这般模样。
“林妹妹,咱们快走吧?”
贾宝玉哀求道。
林黛玉没好气白他一眼,道:“还未给老太太请安,岂能一走了之?若让老爷知道了,才没的好呢,仔细的皮。”
宝玉闻“老爷”二字,瞬间蔫儿了,垂头丧气道:“那好吧。”
黛玉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忍,安慰道:“莫怕,我瞧舅舅好似有重要的事,一时怕顾不上呢。没瞧见,他和大舅舅还有珍大哥的脸色都黑的紧,都未理会。再说,还有老太太在。”
一旁琥珀、琉璃等大丫头也劝道:“二爷还是快进去吧,迟了老爷反而怪罪。”
宝玉无法,只能和黛玉一起进了荣庆堂。
……
“这叫什么事?好端端的们倒唬我一跳,既然是圣上好夸的,太上皇也说喜欢,那自然是好孩子。族里出了这样的人,们当高兴才是,我恍么记得,那蔷小子似还是东府里养大的,这样的喜事们不请我个东道,怎还跑来吓我?莫非是舍不得这顿东道?对了,蔷哥儿呢?叫来我也瞧瞧,怎地这般大的造化。”
贾母得闻贾政说宫里来了传旨的天使,先是一惊,可等得闻旨意内容后,却是放下心来,既欢喜不已,又忍不住埋怨道。
听闻贾母之言,年纪最长的贾赦依旧沉着脸,道:“母亲,若那孽障果真是个好的,此事自是好事。别说一顿东道,就是一百顿,儿子也请得起。”
贾母闻言知意,脸上笑容收敛,道:“这么说来,这蔷哥儿是个淘气的?”
贾赦“嗯”了声后,目光却看向房内侍立的媳妇、丫头们,贾母见此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因涉及圣意,还是道:“除了鸳鸯外,其他的都先出去罢。”
待一众媳妇、丫头出去后,贾赦才对贾珍道:“府里的事,给老太太说罢。”
贾珍闻言,立刻跪地,哭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子治家无方,才养出那样一个不知人伦的畜生来。”
贾母闻言脑袋一晕,差点没栽倒下去,只以为是贾蔷把贾珍的老婆尤氏给办了,不然贾珍怎会哭成这样,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接下来,听贾珍说完,竟是贾蔷差点赖了贾蓉媳妇的账,而且还没赖成,这才松了口气。
她定了定神,思量稍许后缓缓道:“虽然孽障了些,可好在没有得逞,经过这一遭,们逐他出府,又收了他的屋子,想来也吃够了苦头。若是没有太上皇和圣上的旨意,们就是打死他,我这个老太婆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如今既然有了宫里的旨意,还是褒赞咱们贾家教化的,此事就不能再追究了。们想想,太上皇亲口说喜欢的人,陛下又专门下旨夸赞贾家德行,这个时候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办下的事,又置太上皇和天子于何地?”
此言一出,贾赦三人纷纷变了面色,贾赦沉声道:“母亲所言极是,贾家非但不能再惩罚这个畜生,还得替他遮掩。不然,岂非是太上皇和皇上识人不明?只是……”
“只是什么?”
贾母问道。
贾赦难掩震怒,哼了声道:“适才传旨天使刚走,儿子就打发人去叫那畜生来。却不想,那畜生说,他已不是贾家人了,已被人赶出贾府,不准再登门,所以恕难从命。这个不识好歹的畜生,早晚扒了他的好皮!”
贾母奇怪道:“谁赶过他?”
贾政脸色难看道:“上回宗祠走水,珍哥儿说清虚观张真人卜卦,断出起火原因是祖宗见族内出了不肖孽障,方震怒降火,又得闻贾蔷之事,回府后,正好看到他站在府门口,因此逐他出门。”
贾母恍然,点头道:“此事做的并无不妥之处。只是……现在该怎么办?们来见我,我又有什么法子?难道让我出点好东西,去哄他回来?”
贾珍赔笑道:“岂敢劳老祖宗破费?只是孙儿和两位叔父都请不动那孽障回来,只能劳老祖宗出面了。老祖宗的面子,他不敢不给。另外,孙儿听说宝兄弟和那孽障关系亲近些,所以……”
贾母闻言不等贾珍说完就板起脸断然否认道:“没有的事,宝玉天天在我跟前,哪都没去过,也不认得什么蔷哥儿还是草哥儿的。们愿意借我的名头行事自去便是,可不许打我宝玉的主意。”
若贾蔷没这出子事,光受旨意夸赞,那她不介意贾宝玉和贾蔷来往,论起来,贾宝玉还是贾蔷的叔辈。
可有了这档子事,贾母哪舍得贾宝玉去沾染污点人物?那不是往臭狗屎跟前凑吗?
贾珍闻言,见贾母态度坚决,只能默认。
贾政脸色也难看,却无可奈何,说心里话,他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和那样悖逆人伦的人相处,便道:“且以老太太的名义,再去请一遭吧。待叫回来后,再论其他。”
贾母道:“们先去书房里商议商议,等商议出个结果来再来回我。前面的事,我多少年都不理会了。只是要记住一点,不管那孽障如何淘气,有太上皇那句话在,们就不可太苛待他。左右不过当个玩意儿养起来,看住他,别再让他淘气就是。”
听她这般说,贾赦三人无法,一起告退,一边打发人去通知贾蓉再去相请,一边前往书房议事。
待三人离去后,贾宝玉和林黛玉才从西暖阁碧莎橱内出来。
却不想贾母第一句话就质问道:“宝玉,怎和贾蔷那混帐相熟?以后再不许同他顽了!”
贾宝玉还没回答,就见王夫人、薛姨妈在王熙凤的陪同下一并走了进来。
一阵笑语寒暄后,王夫人道:“我怎么听着前面来了恩旨?”
贾母道:“正说此事呢,我正教宝玉,莫要再和那贾蔷走近,那孩子不像话的紧。”
王夫人、薛姨妈和王熙凤显然都听说过此事,凤姐儿笑道:“不是恩旨么,怎又和蔷哥儿扯上干系了?”
贾母让鸳鸯把先前之事说了遍后,犹自不满道:“亏珍哥儿想得出,竟让宝玉去请那小畜生。”
在贾母、王夫人等人跟前,贾宝玉就不是贾政跟前那样魂儿都难守的模样了,他颇为悲情的叹息一声道:“老祖宗,可冤枉死蔷哥儿了。他若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同他认识一场。这里面有许多事,都是冤枉蔷哥儿的,此事姨妈家的薛大哥也知道,好些人都知道,只是……”
贾母什么样的人?
她或许对外面的事不精道,时有糊涂,可对于高门内发生的事,当了五十多年公门媳妇的老太太却是深擅此道。
一听贾宝玉之言,她心里就有些猜想,再看王熙凤对她使的眼色,心里就确定了大半。
不过,有些事和真假对错没关系,只看值得不值得。
不管贾蔷到底有没有冤枉,既然贾赦、贾政和贾珍三个贾家地位最高的男人认定了他混帐,那就没有翻案的可能,也不值得。
所以贾母果断打断了贾宝玉之言,唬道:“才多大点,哪里识得人心险恶?今儿我在老爷跟前好容易才替遮掩了过去,若是让老爷听到这番话,仔细的皮!”
贾宝玉闻言,果然再不敢提贾蔷冤枉了,贾母也不舍得让他窝火,就打发了他和林黛玉去寻姊妹们顽。
待二人离去后,贾母才问起王熙凤来,刚才使眼色所为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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