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梁俞清一直都在学习,千芊没让他做任何事情。不用忙于生计,每个月就有足够的钱生活和给外公看病,生活美好的就像在梦里,但梁俞清没有一刻敢放松。
千芊越是没有让他做什么,反而让他越不安,怎么会有人无所图的帮助另一个人呢。
现在虽然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反而能让人安心不少。
到了周日,梁俞清认真打理了外形,虽然衣服还是有些洗的泛白,但整个人精神利落,又带了在学校里沾染出来的青春气息。
加上这张上天赐予的好脸,也是闪闪发光夺人眼球。
——
梁国华自从多年前离开海市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城市。
他的妻子生下儿子就撒手人寰,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也很是艰难。邻居女孩经常会来帮他带孩子,随着女孩长大成女人,他们之前也从邻居的情谊转变成了男女之情。
可是,当时代转变的春风吹到海市的时候,当他想要出去闯一闯的时候,两个人起了分歧。
本来以为能相伴一生的人,最后还是分了手,在大洋彼岸的两个国家各自过了十几年。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过上美满生活了,可能也已经离开海市了。
梁国华望着远方,有些惆怅,直到看到前来接他的千芊。
他露出一个微笑,上前握手,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千芊,看向了略微落后于她的那个男生。
眉眼很像那个女人,但其他地方就不怎么像了。
“这位是?”
千芊侧过身,让梁俞清和梁国华两个人直视,然后引荐双方。“这是我的助理,和您本家,也姓梁,梁俞清。这位是梁国华先生,我们的合作伙伴。”
“你好,我是梁国华。”梁国华先一步伸出了手,但梁俞清却迟迟没有回握。
这张脸,他看了十几年了,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拿出这张脸的照片睹物思人。后来生病了,更是经常看着照片落泪。
虽然母亲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
他也知道父亲的名字,因为母亲无数次在梦中念起。
在被人嘲笑没有父亲,在母亲生病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怨过恨过,为什么他的父亲明明活着却不在他的身边。
但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做的只有握住那只手。
他已经不再需要父亲,没有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梁俞清回握住手,扬起了一个笑容,笑意却没达到眼底。
人精梁国华一下就感觉到了梁俞清对他的不满,千芊也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但都是成年人,不论如何,表面功夫都能做好。
梁国华访问工厂,对于千芊设计的合理超前的流水线不停称赞,对工厂的质量把关也十分满意。当场两个人就签下了合作协议,千芊负责提供货物,梁国华负责将货物远销海外,在海外打出名气。
等海外站住脚跟后,再共同开阔国内市场。
临行前,梁国华还又一次和沈兰春见了面,邀请对方一起参加月底的深市时装周,这是国内第一次举报时装周。
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加入时尚圈的好机会。
沈兰春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啥也不懂的妇人。她喜欢做衣服,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天赋,这段时间也让她不再畏缩,即使没有千芊的陪伴她也愿意前去参加。
千芊本来打算请假去深市陪同沈兰春,但没想到梁俞清却意外病倒。
梁俞清一直独来独往,家里很明显没有人能管他。
沈兰春打来的电话里,语气听起来十分开心,整个人都大方自信了起来。她还在电话里夸赞梁国华十分绅士,什么都给她安排的妥妥帖帖。
听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千芊取消了去深市的车票,改为请假去照顾梁俞清。
————
海市大部分建筑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了,已经算是十分破旧了,千芊天天看着也早就习惯,却没想到梁俞清的家更加破旧。
住在偏僻的狭窄巷道进口,一座明显建了超过三十年的狭小二层小楼立在阴影里。
被周围的房子阻挡着,一年可能也没几天能晒到充足的太阳。
小楼外墙被风蚀,大片大片的表皮已经脱落,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材料,二楼的阳台已经开始外翻倾斜也能看到裂痕。
整座楼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崩塌。
仔细核对了梁俞清在学校留的地址就是这里,千芊敲响了房门。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千芊以为不会有人开门的时候,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里,沙哑低沉的老年声音传出“小姑娘,你找谁啊?”
声音低沉无力,都不需要再多听几个字,千芊就知道对方是个病人。
这是梁俞清的爷爷吗?之前打听他的消息的时候没有听说有个爷爷啊?
“我找梁俞清。”
千芊乖巧的回答,加上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乖学生,老爷子的警惕心逐渐消退,打开大门让千芊进屋。
在屋里的灯光照射下,千芊终于看清楚了这位老人的样子。
他坐在一个手工改造的椅子上,下面装了几个小轮子,是仿造着轮椅改造的。老人并不是很瘦,但一双裤腿却空空荡荡地灌着风,很明显肌肉萎缩了。
老人眼睛有点浑浊,可能是有白内障,脸色也是不正常,可能肝肾方面也有问题,整个人沧桑虚弱。
千芊一下就明白梁俞清为何如此在乎钱了,家里有一个病,总是哪哪都需要钱。
和老人简单说明了来意,千芊就获得上楼的资格。
家里房间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之前梁俞清摆摊的那些东西也放的十分规整,绕过储雪区域,一个笔直九十度的爬梯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这个家去二楼的唯一通道,原本的楼梯大概是垮了。
千芊爬上二楼,轻轻推开里侧的房门。
平常倔强从不示弱的人,双脸通红意识昏沉地以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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