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噗呲笑了声,“娘亲如今是越发关心爹爹了。”
李尖尖啧了声,将他拉到一旁坐下来,柔声哄着他继续询问道:“团哥是娘亲的好大儿对不对?告诉娘亲是怎么回事,好吗?”
小团子认真思考着。
李尖尖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可良久后他却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这话李尖尖说的多少有些诧异了,亏她期待了半天。
“爹爹中秀才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李尖尖心里想了许多。
听说团哥他娘亲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的,难不成是他娘亲去世让贺予安对考取功名一事没了兴致?
“你的娘亲是怎样一位女子呢?”李尖尖轻声道。
看着团哥的模样,她轻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位绝世美人吧。”
团哥垂下了脑袋。
李尖尖忙道歉:“娘亲胡说的,团哥别难过。”
团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语气有些哽咽,“我心中虽常思念亡母,可如今孩儿是真心待娘亲的。”
李尖尖忙搂住他安慰道:“娘亲没有生气的意思,娘亲只是说……说……我们团哥是有福气的,有个娘亲在天上看着你,有个娘亲在你身边。”
团哥抬起头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真的?”
李尖尖肯定说道:“若是我说谎话,就……天打雷劈!”
她话音刚落,屋顶上便响起来一声惊雷。
李尖尖吓的打了个寒颤,随后看向团哥说道:“额……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小团子在她怀里蹭了蹭,极为贪念她的怀抱似的,声音也软糯可爱,“信,娘亲说什么我都信。”
二人说话之间那雨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继而又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了院门。
“快进屋!快进屋去换件衣裳,别着凉了!”贺老母忙招呼着自家女儿进屋换衣。
又转身来敲门,“尖尖啊,那热水烧好了,让予安给你提进来啊!”
李尖尖应着声开了门。
贺予安的脸黑的像那锅底似的,提着水站在门口。
贺老母伸出手来拉团哥。
团哥看着父亲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在他跟前待着,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忙跟着自家奶奶去了。
李尖尖随着他进了屋子,他始终背对着她,也不说一句话。
做起事情来倒是利索干练。
“水兑好了。”
他丢下这句话,又拎了桶出门去。
午后,贺予安到山林子里头安了个套子。
半下午的功夫就逮住了一只野鸡。
他用贺孟儿带回来的水和了些玉米面来喂那野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那鸡就倒地不起,全身抽搐死了。
一家人看着这场景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贺老母一时哽住。
贺孟儿坐不住了。
“大哥,你说这王家怎么就偏偏和我们过不去?难不成就因为那日他家里头那小子出言不逊,嫂嫂教训了他?”
贺予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着,好像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似的。
这事团哥插不上嘴,只是乖乖的挨着李尖尖坐着。
“孟儿去煮饭,今日这雨只怕是停不了了,吃了也好睡觉。”
贺孟儿虽知自家大哥一向沉稳,可没想这事他的反应如此淡泊。
“大哥,你就……”她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停下来了。
贺予安抬眸看着她,语气有些疲惫,“明天我会如实对乡亲们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他们要来硬的,尽管来试试就是。”
贺老母的五官拧的难看,两手紧攥着衣裳,“这世上还有天理王法,王家若真想一手遮天把我们摁死了,那我们就算是告到皇帝跟前,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贺予安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娘,差不多就行了,如今朝堂是官官相护,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罢了。”
李尖尖皱着眉头,只觉得贺予安的话自相矛盾。
他明白王家权势的强大,亦知晓这些富商同官场的勾结,可又想凭借一己之力护一家人平安度日。
李尖尖又想,她虽是好心,可也的确办了坏事。
若是贺予安为了保护贺家的人,将她交出去,她也不会怪他。
夜里。
贺予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茅草房子透风,下了雨,夜里更添寒凉。
他这么动来动去的,吵的李尖尖也睡不着。
贺予安烦闷的坐起身子。
李尖尖半撑着身子看向他。
屋里有一盏煤油灯,这会瓶里头的油快尽了,所以光线十分昏暗。
二人目光相对的一瞬,李尖尖只觉得尴尬。
但她不好再躺下,所以也跟着坐起来。
贺予安严肃的看着她,好像夫子教导学生一般说道:“你不该动手打人。”
她点头。
“他虽不对,可……”
贺予安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话到此处哽住了。
李尖尖一愣,借着光想将他的神色看清楚。
贺予安重重的锤了下被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嘴里骂着,“你打的好!”
李尖尖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圈,心想这男人莫不是疯魔了?
“打的好!王家仗着自己的势力惯的那孩子不成样子,缺管少教的,要是我见了屁股都给他打成花!打了就打了!王家要是出这些新招子,那我就跟他们杠到底!如今想来,子曰这,子曰那有什么用,到底不如我这拳头!”
他叽里咕噜的说了许多话,倒是把自己给说服了。
“睡觉!”
李尖尖还愣愣的坐在那儿,贺予安却一沾枕头就睡了,睡得直打呼噜,那呼噜附和着外头的雷雨声,倒是让李尖尖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目光落在他宽广的背上。
贺予安啊,贺予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