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那二牛家的收了王员外给的钱,自然是一心一意为他办事的。
那神婆的话音才落下,他就忙附和着说道:“大伙可都听见神婆说的话了,为了你们自己平安,为了你们的家人,这个祸害今日必须得除!”
原来三日前,七里沟多数人家都莫名其妙的患病,腹痛难忍还被梦魇缠身。
王员外面上大发慈悲,请了神婆来做法,可实际上是什么心肠,李尖尖是一清二楚。
人群之中走上几个壮汉,拿着粗绳就要绑她。
李尖尖也不是吃素的,她紧握着那把柴刀,厉声道:“谁要是敢动我一下,别怪我这刀不长眼。”
她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可有时候,遇上胡搅蛮缠的讲道理可没拳头管用。
李尖尖挥动着手里的刀,那几个人的步伐略有些迟疑。
那神婆依旧在旁边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
二牛着急了,高声催促道:“你们几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被她个傻子拿捏了不成?不把她抓起来,咱们都没有活路。”
贺家母女在屋里听着也着急。
贺老母眼看着李尖尖被扑倒,忍不住就要冲出来。
“娘!”贺孟儿忙将她拉住,“娘,我知道你担心嫂嫂,可这会就去,就是鸡蛋碰石头,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怎么也争不过他们,只能等着大哥回来。”
贺老母心里明白,可……
看着李尖尖被人摁住手脚,塞住嘴,捆绑的严实,她这泪就涌了上来。
那神婆抬手,示意一人拿出来一块白布。
将李尖尖整个人裹起来,又从怀中摸出符纸来贴在她的身上,而后由两个壮汉抬着走了。
小团子到底是个孩子,一路上狂奔去找贺予安,路上摔了好几跤,受了不少伤,可速度比不上大人。
等他找到贺予安的时候,李尖尖已经让人带走了。
贺予安看着一身灰尘,因受伤而疼的呲牙嘞嘴的团子心疼极了。
“团哥别着急,慢慢的回去,告诉姑姑和奶奶没事,爹这就去把娘亲带回来。”
他估摸着时间,这会赶回去也来不及,只能往王家坝的方向去,要是快说不定能拦截下来。
贺予安抓起一旁的扁担,一路飞奔去了。
李尖尖此刻被蒙在白布里头,只觉得呼吸都困难,恐怕不等神婆处置她,她先归西了。
可敲打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她立马警惕起来,随后便听见了贺予安的声音。
“把人放下!”
那二牛站出来,看着贺予安说道:“这事可不是贺先生说了算,事关七里沟百姓的生死,岂能儿戏,难不成因为贺先生一己之私,要我们都赔上性命?”
贺予安对于这“怪病”也有耳闻,可他不信鬼神。
“病了就找大夫看,变着法子的为难我贺家,算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不敢冲着我来?只知道拿我家的出气?”
二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应下了他的话,“大夫?好,那就让大夫来看看,看明白,看清楚,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李尖尖不知被抬到了何处,空气之中有股潮湿的霉味,她被捆绑的严实,挣扎也无用。
七里沟的病患不少,也都通通集结到了王家坝的广场上。
“贺先生可看仔细了,这几位大夫可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让他们诊断便知真相。”
那些大夫得了王员外的指示,挨个到病患面前查看。
一圈下来,个个脸色难看,皆摇头叹气。
商议过后,选出一位向众人回禀。
“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恐怕真如神婆所言。”
围观的人唏嘘,又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啊!造孽啊!”
“要我说,自从那李尖尖来了以后,这一片什么时候太平啊!”
“对对对!她这样的天煞孤星,早点请神婆做法处置了才是,不然……咱们都得跟着陪葬啊!”
一听这些话,底下的人更恐慌了。
“那不行啊!我家媳妇才给我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呢!我可不能死!”
一阵议论以后,众人皆同声高喊道:“处置李尖尖!处置李尖尖!”
贺予安起身一脚将一大夫的药箱踢翻在地,四周一瞬安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的目光,这目光许多年前他也曾见过。
“你们几个庸医收了他王家多少好处?让你们如此信口胡诌?”
王员外从上头下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手里端着一紫砂壶。
“贺先生生气,乡亲们也理解,可……我们不能拿命去赌啊!再说了,李尖尖不就是个傻子吗?她能活到今天是她的福气,如今也算死得其所了。”
贺予安低眸看着他,“福气?死得其所?”
他仰天笑了两声,又冷冷的对上王员外的目光,“听说王员外一向是菩萨心肠,那为了一方百姓,不如先牺牲你吧,以后逢年过节,我们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王员外身旁的几个走狗,哪里容许他这样诋毁自家主子,撸起袖子就要上来。
王员外拦了下来,一副大度的样子,“哎,我知道,贺先生说的都是气话。”
他又往贺予安身旁有了几步,低声说道:“要是贺先生愿意签字,哪里还有这些事呢?你说是吧?”
王员外的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笑容,“如何啊?贺先生?”
贺予安可不怕谁威胁。
“字我不会签,人,我也要带走。”
王员外连连叹气,他高声道:“乡亲们就先散了吧,也好让贺先生好好道个别,明日午时,还是在此处,请各家各户都带上一捆柴火,到时候一起处置李尖尖。”
这些人不是听不明白王员外的意思。
可大家都是普通百姓,没权没势的,如今出了事,也是被牵着鼻子走,哪里敢说违抗的话,所有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贺予安目光搜索了一番,没找到趁手的武器,只捡了一把药箱里的小刀,防身用。
王员外喝了口茶水,又端着那紫砂壶背过身去,冷漠吩咐了句:“若是不签字,打死也无妨。”
他的步伐平缓,走到高台上坐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好像这些人不过是他王家脚下的尘埃,不配他正眼相看,人命对于他而言不过蝼蚁。
王员外放下那紫砂壶,手撑着头,闭上了眼,懒懒道:“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那些隐藏于夜色之中的人也飞身上前来,将贺予安团团围住。
贺予安头一次觉得后背冒冷汗,他擦了擦手心的汗,将那刀捏紧了。
乌云闭月,四处的篝火更显耀眼,冷风起,卷起尘埃,两方气势十足,各不退让。
贺予安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加上他本身的素质,对付这些训练有素的人虽吃力,但还能应付。
“老爷,这死丫头想跑,被我们抓到了!”
半刻钟之前。
“汪汪汪!”
李尖尖被闷得头晕脑胀,快晕死过去,又听见一阵狗叫。
她忙拼劲全身力气,弄出了声响。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见窗户吱呀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