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蕙兰定睛一看,这老太太不就是牧祖秀吗?
“你个狐狸精!迷的我儿子神魂颠倒!”
还有更难听的话,牧祖秀根本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劈头盖脸大骂,气势瞬间压了过来。
陈蕙兰只觉无辜。上辈子牧祖秀看不上她,她一直觉得是因为没有工作。
如今再看,好像有了工作,这老太太仍旧觉得只有天女下凡才能配上她的小儿子。
舒姐听了个大概,对柳文彬追求老板娘略有耳闻,但是这老太太,骂的实在难听,她站出来评理
“老大妈,你说你儿子被迷的神魂颠倒,谁家的姑娘也不想娶,那是你儿子有问题。你找我们算什么事?你有这骂人的劲,不如攒攒,回去骂儿子去!要是舍不得骂,那也别来我们店里撒泼,耽误我们赚钱。”
牧祖秀一听,火气更大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陈蕙兰,上回介绍我儿子给你,你不是眼光高看不上吗?怎么现在又和我儿子眉来眼去?我儿子受伤还送什么药膏?用得着你关心么?”
陈蕙兰仔细一想,距离柳文珠被打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是柳文珠送药途中提起了她,所以被老太太听去了。
不过牧祖秀能从小麦谷跋山涉水找到这,可想而知脑子有多轴。
陈蕙兰并不想与之争吵,反其道而行,端了杯温开水出来,“大妈,来,这边坐,喝点水再骂。”
牧祖秀一愣,这恶言突然被憋了回去。
她那深表怀疑的眼珠子上下来回打量,有些摸不着头脑,缓缓坐下。
陈蕙兰见过太多婆媳大战,自己个儿就经历过好几次,后来连柳文彬都听不下去,直接掏钱买房搬出去住。
和牧祖秀这种直截了当的恶婆婆相处,就不能硬刚,越是叫嚣她越是来劲。
咱就听她骂,骂累了就闭嘴了,反正左耳进右耳出,受累的不过是双耳朵,赚钱最重要。
牧祖秀现在身体硬朗,还不迷糊,骂两句反倒被陈蕙兰的举措弄不会了,尤其看她该摘菜摘菜,该洗碗洗碗,竟一句话不反驳。
舒姐跟上节奏,凑过去欠欠地问“老大妈,给用吃点什么补补体力?红烧肉马上出锅了,一碗只要一块钱。”
牧祖秀已是老脸厚皮,但被店外不少行人围观,仍会觉得丢人,她消停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真就随着舒姐的引导,又等了半小时,买了两碗红烧肉。
她闻了闻这香气,不自觉咽了下唾沫。
走的时候她也没骂人,仿佛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只是刚出门就撞见了她那顶着熊猫眼的小儿子。
柳文彬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吸气,满头大汗,好像参加了马拉松跑步一样。
他看见自家妈,已经直不起腰板,却还是尽力说话
“你来找她的麻烦干什么?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瞎操心那么多,以后儿女会感谢你么?”
能听出他真的在很费力的说话,特别是剧烈运动之后突然停下,那种上气不接下去的感觉尤为强烈。
跟在柳文彬身后的好兄弟苏平安推着自行车,后知后觉地抵达,他同样被累得虚脱,一边喘一边助力
“牧阿姨,你就别棒打鸳鸯了,柳文彬他、他一听说你找人家姑娘麻烦,愣是从小麦谷追到这,把我永久牌自行车都骑坏了。”
最后这句可是重点,苏平安着重强调后才接着说“骑坏了他还不修,扔下我和自行车一个人冲刺,小麦谷到这可是十公里啊,我的腿都要废了!”
牧祖秀看着他们俩,面无表情,但是她心中的怒气已经被红烧肉的香味冲散了,瞪了小儿子一眼,二话不说走了。
柳文彬哪顾得上老娘的心情如何,纵使双腿发软,也要踉踉跄跄地先进屋,看到店内整洁如初,陈蕙兰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喘口气,他看向陈蕙兰,说“实在抱歉,我妈就那样,你也知道,她被封建毒瘤残害已深,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向你道歉,实在对不起。”
舒姐看在眼里,把红烧肉分装之后出门,拽着不认识的苏平安撤离,守在店外,拦下不知情况进店的路人。
陈蕙兰让他坐下,也给他倒了杯水,又切了点冰镇西瓜。
“不、不不用了,我顺便来送一下你需要的合同。”柳文彬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赶紧将手中捏了好久的纸张放到桌上。
“这份合同你可以找打印室复印一下,94年应该有吧,如果没有,就到印刷厂也可以印刷。”
陈蕙兰看着他,心里莫名有点感触,他这辈子好像有在努力改变。
“谢谢。”
“不客气,”柳文彬没忍住吃了块西瓜,“西瓜真甜。”
陈蕙兰垂眸,望着合同上浸湿的部分,好像看开了,“我想莹莹了。”
正在吃瓜的柳文彬一噎,被清甜的西瓜汁呛了一下,他能ge到陈蕙兰的点,但被拒绝太多次,他又有些不确定。
“你愿意……”
“嗯。”陈蕙兰轻轻划了下合同上的印记。
柳文彬连忙啃完最后一口瓜,刚歇回来的力气,让他看上去神采奕奕。
他着急地起身,抑制不住兴奋,“阿兰,我去准备准备。”虽然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但肯定要有仪式感。
看着他按耐不住出发的背影,陈蕙兰唇角微微上扬,要说上辈子的柳家一地鸡毛,其实她家同样是鸡飞狗跳。
就看他这辈子能搞出什么花样吧。
陈蕙兰怡然起身,却突觉头脑晕眩。
地板好似重影了?
陈蕙兰急忙晃晃脑袋,眼前乍现一行悬空的大字。
【平时宇宙分支线选择完毕】
【新的时间节点已出现】
【传送中……】
陈蕙兰晕乎乎看了半天,想再逐字逐句分析一遍时。
两眼一抹黑。
周身被黑暗包裹,她又再次犹如自由落体一般,不停的往下坠。
不多时,画面流转,她梦中场景再次浮现,又是熟悉的那句话
“只能下病危通知了,家属节哀。”
而后画面忽地被击碎,像玻璃碎片般重新浮现影像。
好像是……医生在帮她做胃镜。
两根管子贯穿喉咙,有点令人作呕。
只听医生说“我现在用薄膜补胃,这样就不会飙血了。以后注意饮食,薄膜自然会和胃壁融合,三个月后复查。”
这是第二次吐血住院的场景,陈蕙兰记得很清楚。
怎么回事?
时间根本没给陈蕙兰多余的思考时间,她宛如溺水般突然找到垫脚石,整个人浮出水面。
一下子脱离了窒息感。
眼前又是崭新陌生的场景。
宽敞的客厅,逐渐现代化的家具,当下时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堆零食。
有旺仔牛奶、旺旺雪饼、旺仔小馒头,几包不同口味的□□糖,边上放着几袋卫龙辣条。
桌沿还有半截掰开的旺旺碎冰冰。
陈蕙兰深吸几口气,缓缓抬头,一台二十九寸的笨重大彩电入目,似乎正在播放新闻。
“昨日,12月20日晚零时,澳门文化中心花园馆奏响……”
!!!
又来到了1999年。
时间快进了将近五年。
陈蕙兰很熟练地接受这个事实,毕竟都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现在身处的这套房子,应该是94年柳文彬买下的春都小区五层楼。
“这就1999年了!”
身旁忽然出声,陈蕙兰冷不丁扭头一望,柳文彬也像抓到救命稻草那样突然回魂。
像是听到了动静,坐在不远处涂涂画画的小柳莹仰头,嘴中叼着半截碎碎冰,含糊不清地喊道
“妈……爸。”
这小奶音使得陈蕙兰心尖一颤,她看过去,恍惚一瞬,这时候的莹莹小小一只,穿了身水蓝色的公主裙,正仰着下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呃,咳咳,没事,莹莹继续画。”
柳莹又低下头,很认真地换了只彩笔,继续画画。
柳文彬沉寂片刻,没回过神似的,半晌才压低声音说
“我明明刚冲出饭馆,突然眼前一黑,就到这了。”
“你有没有看到奇怪的字?”
柳文彬仔细思索一番,摇摇头。
陈蕙兰说了昏倒之前看到的悬空字,可她只认字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会不会……”柳文彬猜测,“因为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所以时空出现了分支,我们又来到了特定的时间节点。”
陈蕙兰思来想去,应该就像柳文彬说的这样,因为再等半年,她就要因为上消化道出血第二次住院了。
这次时间提前,或许就是为了防止她第二次进icu?
但她又记得1999年家里发生过重大事件,是什么来着?
她感觉要被混乱的时间线搞糊涂了。
只听敲门声徒然响起。
柳文彬起身开门,警觉问“谁?”
“我!你姐夫!”罗勇的声音!
陈蕙兰想起来了!
今年的重大事件是柳文彬打了莹莹一顿,还让莹莹跪在家门口深刻反省。
最终导致莹莹记了一辈子,从此父女关系破裂。
门被打开,罗勇拿着一张百元钞票,展示给柳文彬看。
“你姑娘偷的一百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