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辗转传到梁师成这里时,其实已经隔了一天了,但是听在耳里,仍然感觉余音无穷。
“这个王伦,果然是有奇才的!咱家虽然只是略通文墨,却也能听出他说的道理很对。对了,那个周邦彦怎么说?”
花太监就是他在宫外的耳目之一,对李师师的监察是其很重要的方向之一,除了她是皇帝的红人,还因为她是矾楼的台柱子。
虽然梁师成对某些朝政的看法和蔡京一样,但两派之间的竞争还是有的。
矾楼是香榭楼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而后者是他重要的产业,所以花太监平时在这方面很用心,对矾楼的关注是全方位的,特别是那两位。结果一不小心就得了头彩,因为老祖宗好像对此感兴趣。
“这首词一出,王伦便拜辞了。不过等候在一楼的客人都纷纷传唱,有的人便说亏得清真居士逼其出手,不然哪得如此上好的词作?搞得周邦彦很没面子。”
梁师成便笑起来,他又恢复成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了。
区区一个周邦彦对他其实并无威胁,哪怕其极有词名。
但是这个人不为己用,就让人很不愉快了。咱们这位“隐相”,可是很喜欢附庸风雅的。
梁师成虽多少懂些诗书,但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文采,他却喜欢舞文弄墨,自我标榜吹嘘。他名列宦官,为了自提身价,那个苏轼遗腹子之说就出自他的手笔。此外,还四处宣称以翰墨为己任,常常对门下的四方俊秀名士指点批评,广招天下才能之士。
他还在府宅的外舍放置各种字画、卷轴,邀请宾客观赏、评论,题识,导致这些名画往往被他玷污。如果题识令他满意的他便加以荐引荐,或者秘密提拔,执政、侍从也可由此而升任。
这也是他“隐相”之名的由来。
周邦彦素有文名,他也曾招揽过,可惜其最后因为李师师的缘故投身矾楼。不过他对此也无可奈何,因为以他的地位,也不能撼动蔡京----在很多时候,他们互相还有借重的地方。
现在看到有人能让周邦彦吃瘪,还是乐于看到的,他现在对那个叫王伦的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学士是个极正直的人,之前也向自己推荐过此人,那时听说其太年轻并未在意,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既然是人才,那就要为我所用,庶可弥补自己在外朝力量不足之憾;况且传扬出去,也是自己慧眼识珠啊!
“无缺,吩咐你的事,要赶紧去做!”李师师既然出动,说明对方对王伦也是感兴趣的。
“放心,老祖宗!老奴马上亲自去做!”
“他再要别的条件,做官、要钱,也都可以答应他!”
“老奴懂了!”
嗯…梁师成片刻后便眯了眼。要金钱、要美女、要权力,自己都能满足,那个王伦有何理由拒绝?其实只要他发话,外面会有无数俊杰扑过来抱他大腿!但是梁师成不缺人,他缺的是能为自己正名的人才!
鹰立似睡,虎行似病,在他眯眼的背后是令无数人心颤的精确算计。举世之间,哪怕是号称公相的蔡京都不敢不卖他的面子,何况是小小的王伦?
此时的王伦,根本想不到他已经是被很多人看作案头上的肉。
从离开李师师之后,他就和杜迁商讨了产能扩充的计划。
他敢和李师师约定这么高的代言费,倒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有过一番计算。
肥皂的市场问题不大,但香皂的市场需要培育。虽然酒香不怕巷子深,东京人民都用上香皂的梦想迟早会实现,但李师师的作用是让这个梦想尽早实现。
这个消费市场基本上算是空白,根据肥皂的销售状况,有理由相信香皂能被人接受。只要市场年接纳十万块以上,李师师的代言费就回本了。以东京百万人的体量,这个目标稳达成。据王伦粗略的估计,只要认可度上来,年需求量应该在两百万块之上。
况且,以东京漕运的便利条件,向沿河各地行销也不是没机会,只是这需要在东京饱和之后再说。
反而产能是瓶颈。
杜迁对王伦和李师师搭上线很惊讶,更对王伦两万贯的大手笔震惊,但是并没有质疑,而是很憨厚地说:“王兄弟,这些事你决定就行!”
王伦的天价定位、“流水线”的高产出已经完全折服了他。按照目前每日千块的产能,年入四万贯不成问题,便是拿出去一半给李师师作代言费也应该,因为王伦说了,新生事物在初期,投入的费用甚至能占到利润的七成!
第一年打开市场,第二年不就净赚了?这是他粗浅的想法。
但是在这里继续架线就不行了,空间限制还小些,主要是这味道太重了,工作时二楼都能闻得到猪油的清香。并且才几天时间,一楼房屋的梁上就已经有了油烟。没办法,通风全靠墙壁上的一个洞。
要不了半年,这两间屋子就废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污染法,但是影响到自己生活的事,王伦还是很介意的。而要想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生产线搬离城市就很有必要。另外构思中的其它能赚钱的物事,也需要场地。
还是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吧,广阔的农村大有可为!
“兄弟,现在产销都紧张,单靠你我兄弟二人力有不逮,若再在城外扩充产地,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晚间,王伦和杜迁边生产边闲聊时说。
“倒也是。”杜迁虽然忠厚,却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主要是发财的巨大动力让他在认真生产之余也开始思考些问题了:“生产是机密,肯定要掌握在你我兄弟手中,再做些销售方面的事精力跟不上了----这产能今后肯定是要全开的。”
“所以我打算雇几个人,反正又不贵,做些后勤方面的事----兄弟今年二十有七了?若是有好的女人也能为兄弟娶一房,浆洗衣服、叠被铺床,何等快活!”
杜迁笑起来:“贤弟是做大事的人,现下又是非常时期,却来消遣兄弟!倒是贤弟看中的阎婆惜十分之好,什么时候能变成阿嫂!”
两人说笑了一回,兄弟情谊便在这粗俗中得到升华。
今天白间耽误了时间,正准备彻夜补足呢,眼见得四下里漆黑,门口处却通红一片,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