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虎再傻也知道这事不对了,道:“玉辞媳妇,你直说,是谁让我媳妇受委屈了?我揍他去!”
檀小兮淡淡一笑:“你体贴入微,上山下水地抓鸡摸鱼,你儿子可爱白胖,吃了便睡,自然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呢?”
秦氏面色愈发心虚,一双手捏着衣角搓了又搓。
“还能是谁?”
这时,方秋莹哭出了声,委屈得声音都哽咽了,“前些日子骂我没奶水,要把大孙子饿死,这两日笑我吃得像母猪,脸肿得如发面馒头,还怪我夺了她掌家的权利,哄得你有了老婆忘了娘……你在家她便摆出一副亲生母女样,你不在家她便嘲我如乞儿……”
她越说越气,一股脑儿将委屈全到了出来,二虎听得攥紧了拳头,秦氏的脸则愈发灰白。
檀小兮只略点出来这里的隐秘,不想过多掺和人家家事,站起身来道:“我去外间开方子,一会你便去镇上抓药吧,明日我再来。”
她走到外间,提笔写了一张方子:全瓜蒌六钱、金银花六钱、蒲公英六钱、紫花地丁四钱、牛蒡子四钱、丝瓜络四钱、路路通四钱、漏芦三钱、夏枯草四钱、青皮三钱、枳壳四钱、柴胡四钱、生甘草三钱、加**四钱、没药四钱、浙贝三钱,皂角刺三钱。
方子写完,又交代了李二虎每隔两个时辰为方秋莹做一次疏通,把精油留给他,这才回到了家中。
惦记着行动不便独自一人在家的金默兰,她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才一到家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女子哭闹的声音,还有来钱儿奶凶奶凶的“汪汪”声。
她心中微惊,连忙推门进院,发现金默兰头发蓬乱,脸上的白布也被扯松了,正捂着脸伏地呜咽,而李四娘和罗玉容带着三个孩子,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站在金默兰身旁。
檀小兮忙将地上的金默兰扶起来,压下心中怒气问道:“婆母和小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屋子里了?”
李四娘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你屋子里?这是我儿的屋子!我来自己家怎么了?”
罗玉容也小声帮腔道:“就是,这是我哥哥的家,我们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不需要向你通报吧?”
檀小兮不想与她们争辩,扶着金默兰往小竹屋里走,准备给她检查一下伤口,头也不回道:“那就请婆母小姑随便坐坐吧,我失陪了!”
金默兰刚躺倒竹塌上,李四娘就追了进来,抬手就要去拉扯她面上的布头,疼得金默兰“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檀小兮冷声问:“婆母!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默兰是我的病人,我现在要给她检查身体,请你出去!”
“病人?”李四娘冷哼一声,“你当自己是皇帝的媳妇啊?天底下哪有不收病人钱财给人看病,还包吃包住的?我刚才可是问清楚了,她来家里住了这么多天,都是白吃白喝,一分钱诊金都没付过!”
“所以婆母和小姑就为了这个事将她从床上拖到了院子里,还对她动手?”檀小兮质问。
罗玉容抢着答道:
“当然不止这些!我娘见她睡在团团圆圆的床上,叫她起来,她推说自己肚子疼,半天也不起来,还说我娘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她一条赖在我家白吃白喝的狗,还敢朝着主人狂吠,我们自然要收拾她!”
金默兰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小兮,我没有……”
李四娘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自己说的话为何现在不敢承认了?若不是你辱骂我,我怎么会将你从房间拖出来?”
“二嫂嫂,我可以作证,她当真骂了我娘,还骂我呢!你救的这个婆娘是个心肠坏还很会装的,快把她赶走吧!”
罗玉辞叉着腰,活像一个审判官。
她最近天天都去割稻子,每日罗玉辞都说檀小兮收留了一个病患,要留在家中,不用下地干活,罗玉容便和李四娘偷偷往这边院子里观察了好多天,想要瞧瞧是真的在替人治病,还是偷懒不想干活。
偷看了好几日,因默兰整日躺着,她并没有看见什么病患,反而瞧见罗玉辞担起了洗衣做饭的家务,把李四娘气得不轻:这小野种不去地里干活就算了,连做饭的事情也要交给爷们,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今日稻子所剩不多,她心疼女儿,就想让玉容在家多睡一会,晚些再去帮忙,让两个爷们先去。
结果便看见檀小兮背着包匆匆出门去了,连门都没有锁!
母女俩决定来屋子里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病患”,若是没有,等檀小兮回来便要好好敲打她。
谁知道屋子里还真躺着一个头上包了白布的女子,露出一双狐媚子般的眼睛,瞧见她俩也不起床,问了几句可付了药钱房钱,只是摇头。
母女俩大怒,三人撕扯到了院子里,碰到了出诊回来的檀小兮。
李四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叫嚷着要檀小兮将她赶出去。
金默兰垂着泪一言不发,檀小兮解开她的衣衫露出她肚子上的伤口道:“默兰不起身是因为她肚子上确实有伤口,再说了,她如今这副样子,你们让她去哪?”
罗玉容尖声道:“反正不给钱就不要住在我哥哥家中,管她去哪,咱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养不起闲人!”
檀小兮刚想说又没叫你养,金默兰挣扎着坐了起来,从手上褪下来一只金手镯道:“小兮,我前几日病糊涂了,都忘了预先支付你诊金,这只镯子还值点钱,充作银钱可以吗?”
檀小兮瞥了一眼那只金闪闪的镯子,内心毫无波动:
星际时代大肆开发矿源,黄金这种东西遍地都是,都是拿来做机甲里的延展材料,这么小一块金子,就是三岁小孩看到都不会捡起来。
更何况这只镯子可能对金默兰有些特殊的意义,她一不贪财,二不能夺人所爱,于是淡淡道:“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李四娘和罗玉容瞪大了双眼,甚至情不自禁地吞咽起了口水:
“玉容,你看看,我就说吧!身上的衣裳都是好料子,怎么可能没钱!小兮,你快收下吧,要不是我替你收拾了这贱人,她哪里会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
“我说了,不要。”檀小兮语气决绝,带着些不耐烦。
罗玉容不敢置信:“为啥不要,这是你应得的呀!这么好的镯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金默兰反应很快,立刻晃了晃手中的镯子道:“小兮不肯要,我送给你婆家人也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家人,婶婶刚才说得没错,总不能在你家中白吃白住啊。”
母女两人的眼睛顿时亮成了鬼火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
金默兰看着娘俩贪婪的眼神,迟疑道:“可是我就这一只镯子,是送给小兮婆婆呢,还是送给玉容姑娘呢……”
李四娘立刻停止了胸膛道:“我是这个家里的长辈,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交给我保管啊!”
罗玉容不干了:“凭什么呀娘?交给你保管干什么,这么好看的镯子当然是戴在手上!”
“戴谁手上?”李四娘警惕地问。
罗玉容有些局促地说:“自然是我的手上啊!二嫂嫂又不肯要,娘年纪这么大了,穿金戴银的也不像话……”
“啪!”
罗玉容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李四娘一掌。
“娘年纪大穿金戴银丢你的脸了?你个赔钱货,被人休了回来吃我的住我的,还骂我年纪大,当初就该叫你那死鬼婆婆领回去,没良心的东西!”
“娘!我可是你亲生的呀!你给我挑的死鬼女婿,害了我一辈子!我不管!这个镯子娘得让给我!”
檀小兮不动声色地看着金默兰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鄙夷,心道:
小小手段便引得罗家母女内讧至此,这个姑娘,果然是有些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