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问道方全:“你可曾在别的酒楼做过跑堂?上一份工作薪酬是多少?”
方全老老实实回答:“做过跑堂,日薪八十文。上一份工作,是在码头扛包裹,日薪一百五十文,但后来发了腰伤,做不得这等重活,便想着重新来找份工作。”
檀小兮点点头道:“我这儿呢,跑堂的两位,日薪是五十文一天,厨子和厨娘是八十文一天,洗碗婆婆是四十文一天。”
众人都跳了起来:“这么低?”
檀小兮摆摆手道:“这只是保底的薪酬。还有提成。当日每卖出一个菜,就能提得一文钱,所以,所以厨子和厨娘要每月推出新菜,吸引顾客不断前来,而你们两位跑堂呢,也担当了推销的责任,只要卖出去的菜多,你们能得到的钱也就越多。”
“洗碗婆婆也是一样的道理,洗的碗筷多,自然日薪也会越高。”
大家相互看看,李全便掰着手指头算:“如果一天卖出去二十个菜,便能拿到二十文,一天卖出去四十个菜,便能拿到四十文……”
“算上保底五十文,一天能卖出五十个菜,便能有一百文入账了是不是?”
檀小兮点点头:“自然,还不止这些,下个月开张,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到时候会按照总营收,按比例给大家发红包,所有账目,我都会公开给大家看。另外,健康福利指的是,在店里工作,若是因工受伤,我会承担你们看病的费用。”
她指了指方全的腰道:“你这儿的腰伤,虽然不是在我这里落下的,但我也可以给你治疗。不收你的钱。”
方全眼神倏地亮了:“此话当真?那求掌柜的现在就帮我治了!”
他这腰伤发作起来十分疼痛,去医馆问了,针灸加上吃药至少得三两银子,他攒的那些钱还要娶媳妇呢,便一直耽搁了下来。听说能给他免费治,方全乐坏了。
“现在不行,晚些时候吧。”檀小兮摆了摆手,心中另有打算,又道:“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不明白,早些问了,我一会还要去买瓷器。”
阿火和阿水两兄妹自然是没什么问的,他们成了檀小兮的家奴,阿火又承诺了工钱抵消妹妹的卖身钱,从今往后,便只管干活便是,生杀予夺,都由檀小兮说了算。
而那位洗碗婆婆,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点点头,看来也没有意见。
李世安便问:“各位现在都住在何处?如果住处太远,可以搬过来,没有地方住的话,暂时就先在这酒楼后面的杂物房里住下。原先这个酒楼的工人也住在那里,虽然简陋了些,但好歹不用走路。”
“真的吗?荣哥,那我们赶紧去把租的房子给退了!”厨娘激动地抓着她相公的手喊了一句,想起还没问价钱,便赶紧问李世安:“掌柜的,咱们住在杂物房,多少钱一个月房租啊?”
李世安想了想道:“一百文一个月吧,那屋子环境一般,你在这里好好做活,这钱就意思意思得了。”
檀小兮也表示赞同。毕竟是杂物房收拾出来的屋子,光线不算好。
方全一听,连忙道:“我也住这儿!能带我们去看看吗?王婆婆你呢,也和我们住一块儿吧,您年纪大了,走来走去的多不方便哪!”
“一起,一起!”王婆婆的眼神一直盯着檀小兮,随口答道。
“那我带你们去看看屋子。小兮,你就别过去了,留在这里想想咱们铺子的名字叫什么,我趁早让工匠去做出来。”
檀小兮点点头: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怪不得方才走进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光秃秃的门头导致的,想来自家门口也是这般光景,还要早些做个“罗宅”的门匾才是。
走到柜台,苦思冥想后写了几个,等李世安出来交给他一一择选。
不多时,李世安便孤身出来了,道:
“一问才知道,他们原先住的屋子一个月都要两三百文,屋子又小又破,还不如咱们的杂物房,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咯咯直笑。我让他们歇会,收拾一下,下午去买些生活用品回来归置。哎——你这么快就想好名字了?”
取来一一看了,嘴里喃喃道:“元祺养生馆,乐康坊,泰润堂……食百岁……”
读到“食百岁”时,李世安眸光一亮,猛地拍了拍桌子道:“这个名字好!我喜欢!就这个名字如何?咱们本就是酒楼,又辅以养生之道,这个名字着实不错!”
檀小兮也觉得这最后一个名字取得甚为满意,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便敲定了“食百岁”这个名字。
见已近晌午,李世安欲留檀小兮一道用午膳,她婉拒道家中婆子做了饭等她回去,李世安只好让车夫送她和水火兄妹二人一道先回家,自己则步行回了隆济医馆,约定下午一起去挑选一些好看的瓷器。
三人回到宅院门口,檀小兮刚一下车,便愣住了。
只见两个工人正搭着梯子,往原本光秃秃的门头上挂着一个牌匾。
她定睛一看,那牌匾上竟然写着“罗檀小院”四个描金漆面大字,顿时吃了一惊,急匆匆往屋子里走,一头撞在了正往外探头的罗玉辞的胸口。
“饿坏了?这么急着就往家里冲?”罗玉辞似乎心情极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难得的温润和煦。
“你这门头……”檀小兮指着外头。
“这门头你可喜欢?上面的字是我亲自提的,我本想写个‘檀宅’,又想天下人都知道你檀小兮是我罗玉辞的女人,便自作主张改成了‘罗檀小院’,这样,旁人一看便只这是你我二人的宅子,岂不妙哉?”
檀小兮憋得俏脸通红:
【妙得不能再妙了!你怎么不搞一个婚纱照挂门上,这样大家不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儿了吗?】
罗玉辞神色微僵:婚纱照是什么玩意儿?
还没等他细想,门外跟着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怯生生地互相牵着手,低着头十分乖顺的样子,男孩胆子稍微大一些,低低喊了他一句“主子”。
“先进屋吧,洗了手一起吃饭,我再向大家介绍你们。”
檀小兮不由分说,就将两个孩子带进了大厅。
饭菜已经端上了桌,檀小傲和周招妹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低头说些什么,小傲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堆满了笑意,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两个陌生人,“呜”了一声,好奇地看着檀小兮。
朱大毛和苏巧巧也欢欢喜喜地坐在饭桌前,看到檀小兮时更是格外雀跃。
第一次脱离家里,住到这么新奇的地方,对两个女孩而言,简直宛如新生。
这边苗婶端着一大碗米饭过来,眼神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檀小兮招呼道:“苗婶,多添两副碗筷,他们是我今日从人牙子市场买回来的一对兄妹,男孩叫阿火,过两日会去我新开的酒楼做跑堂,女孩叫阿水,便交给苗婶带着,她身体还有些病着,养两日好些了,带她做些不太重的活就行。”
苗桂英连连点头:“哎哎,我知道了,火儿水儿,快到苗婶身边来!”
她看到这两个孩子,情不自禁便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儿子,若是还活着,该和水儿一般大了吧?
心中不由得又悲又喜,满心满眼都是怜爱之情。
罗玉辞了解了两个孩子的来历,便也没说什么,原本就想着苗婶一个人操持这许多事不太方便,如今檀小兮领了个女孩回来,也算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一屋子的人,最开心的便要算檀小傲了,他还是孩子心性,见家中多了好几个玩伴,不知道多兴奋,学着苗婶的样子,给每个新伙伴夹了许多回菜,竟然还学会了“妹妹”的发音,倒让檀小兮十分欣慰。
用过饭后,苗婶就给两个人安排了房间,按照檀小兮的嘱咐,还住在后院的耳房里,一人一间,苗婶特意将阿水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隔壁,方便她照顾。
小憩了片刻,檀小兮便准备回到隆济医馆,与李世安一道去购买新店开张的锅碗瓢盆之类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