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袋胡椒,都送给你,我的救命恩人。”塔卡尔思忖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檀小兮双手合十施礼道:
“我们柯枝国人,笃信佛教,相信你是我的有缘人,是来替我渡化灾难的。为了感谢恩人,我还会送你一样柯枝国的秘制香料。”
他歪头在卡琳娜耳边低语了两句,女人美丽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两人似乎争执了几个回合,但是明显卡琳娜落了下风,只好屈服地垂下眼帘,转身去了库房。
很快,她便抱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出来,眼神里满是珍重。
袋子被打开后,众人便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浓香,辛辣,又摄人心魄。
“阿嚏——这是什么?”便是见多识广的李世安也没见过面前这明黄色的粉状物,忍不住奇怪地问道。
檀小兮眼睛一亮:竟然是咖喱粉!
“这叫咖喱,是我们柯枝国人最喜欢吃的一种调料,是用红辣椒、姜、丁香、肉桂、茴香、小茴香、肉豆蔻、莞荽子、芥末、鼠尾草、黑胡椒以及姜黄粉等等许多香料研磨制成的。做成菜肴,味道浓郁,十分开胃下饭。”
卡琳娜介绍这袋咖喱粉的时候,满眼的骄傲,“这东西在清水镇应该没有人见过,我们从母国不远万里带来,自己也很舍不得吃,但是既然塔卡尔说了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们,那便请你们收下吧。”
檀小兮接过,虔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作为回礼,檀小兮写下一张稳心护体的方子,让塔卡尔得空便可以去隆济医馆免费取药,顺便又买了一些其他的香料一同带回去。
付完钱,与塔卡尔和他的妻子告别后,一行人看天色还不算晚,便继续逛铺子。
路上,嘴馋的檀小傲缠着苗婶要尝尝咖喱粉的味道,拗不过他哼哼唧唧的撒娇攻势,檀小兮便打开袋子,用头上的发簪挑了一点,让他尝了尝。
“嗷——难吃!”粉末进入口中,小傲咂了几下舌,迅速地吐掉了口中的咖喱粉,眉毛鼻子都皱在了一块儿。
李世安强忍着笑,顾虑不解道:“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还真没见过这种东西,更别说如何入菜了,便是白得了这么些,也不知该怎么用啊——”
“我知道。”
檀小兮擦干净簪子,又重新插回头上,回答李世安的时候,嘴角不经意露出的一抹浅笑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李世安的心池之上,搅得他心中春水荡漾。
见他不知为何呆了,檀小兮还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一个农女为何懂得如何烹制这外邦产物,便赶紧替自己找补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咖喱粉的记载,依稀记得几个烹饪法子,回头我试试。”
李世安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蔬果和肉禽交易的地方。
到了秋冬季节,绿叶蔬菜变得十分难得,价格也更加昂贵,至于水果,也只有一些常见的苹果,橘子和秋梨。
此时已至黄昏,客人本就少,几个稀稀拉拉的摊子前,老板们都昏昏欲睡,隔壁卖肉的摊贩面前的案板更是被刮得光溜溜的,肉贩们都在准备打烊回家了。
忽然,蔬菜摊前有一个人高声叫了起来:“檀大夫?这不是檀大夫吗!”
肉摊子前一个男人猛地回头,立刻也跟着高声叫嚷起来:“檀大夫!这儿!这儿!”
檀小兮定睛一看,原来蔬菜摊前喊自己名字的,正是前两日来看“见色倒戈症”的男人老武,而肉摊前的,便是钱六的老爹,钱大吉。
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朝檀小兮快步走过来,老武率先开口道:“檀大夫,你怎么来这种腌臜地方了?可是要买菜?”
檀小兮忙说明了来意,两人得知檀小兮要和李世安合开酒楼,立刻拍胸脯表示,自己可以成为他们酒楼的供货商,除了每日送货上门之外,价格也保证做到最低。
钱大吉更是激动地表示,开业前十天,他家送的猪肉全部免费,十天之后,再以市场价低一成的价格正常收取费用,每个月一次结算。
檀小兮与两人商议好送货时间和地址,心头一桩大事总算放下了,肉和菜是饭店的基本食材,有了这两个稳定靠谱的供货商,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接下去,大家又一起去了鸡鸭禽蛋,鱼虾市场,谈好了相关事宜后,见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檀小兮顺手买了一只鸡,一些大虾,一尾鲈鱼,和一些水果准备晚上亲自下厨。
买好食材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菜市街。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食百岁酒楼门前。
门头的匾额已经做好,用红布盖住,方全看见李世安的马车停在门口,连忙迎了上来,檀小兮便将马车上的两包香料,以及刚买的食材都交给了他,自己也跟着下了车,还招呼苗婶他们一起下来。
苗婶不解,忙问:“小兮,这都快酉时中了,你还不回家呢?我还得赶回去给你们做饭呢!”
檀小兮一把将她拉了下来道:“做什么饭,今日我试试阿荣的菜,顺便也帮他打打下手,咱们晚饭就在食百岁吃了。”
“当真?”苗婶眼前一亮:可以吃大厨做的菜了!
可转念一想,家中那些姑娘们可怎么办,还有罗玉辞,总不能让家主下厨给她们做饭吃吧?
檀小兮当然想到这一点了,上前两步对车夫道:“师傅,劳烦你去一趟我家,把我家里人一道接过来,就说今日晚膳在食百岁用,我亲自下厨。”
车夫是相熟的,经常接送檀小兮,便径直朝她家中去了。
李世安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十分悸动:
他见识过檀小兮的医术和胆魄,是个令他着迷的奇女子,可这女人洗手作羹汤的样子,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随着阿荣夫妻迎面而来的笑容,李世安的浮想联翩被打断了,他正了容色,认真道:“今日小兮要来试试你们的菜,一会儿她会点菜谱上的菜肴,你们好好做。”
见两人神色紧张,檀小兮笑了笑道:“不用怕,正常做便是,药膳比起你们平日里的菜肴,不过就是多了入药的这个流程,注意火候,尤其是汤汁,药材在里面熬煮的时间过短,则药效不够,若是过长,会影响汤汁口味,发酸发苦,一定要计算好时间,及时捞出。”
她边说,便挽起袖子,随他们一道往厨房走去。
红娘困惑道:“掌柜的,你这是做什么?”
檀小兮朝她俏皮地眨眨眼:“我也来下厨,给你们做两道好吃的。可有围裙?”
“有有有!”红娘愣住了,好容易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前去拿围裙。
这时,苗婶也跟了过来,大喊着:“小兮,我来给你打下手!红娘啊,你也给我找一条围裙!”
三个女人进了厨房,阿火便陪着檀小傲玩起了游戏,李世安对这个与檀小兮长得十分相似的少年郎十分感兴趣,便静静地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他。
“方全!你把我方才给你的香料都打开,让阿荣认一认。”
袋子被一一打开,“八角,桂皮,丁香,小茴香,肉桂……”这些香料阿荣都认得,可等认到胡椒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胡椒?怎么会有怎么多胡椒的?天啊,这得价值几何啊?”
大家围过来一看,果然是满满一袋子胡椒粒,颗颗圆润饱满,馥郁芳香。
还不等檀小兮开口解释,阿荣的目光又被边上的这袋明晃晃的东西吸引了:
“掌柜的!这是什么……什么玩意儿?我没见过啊……?闻着咋这么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