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承办了柳若儿的婚宴,食百岁昨夜便取消了夜宵档,早早地开始准备食材和一些可以预制的菜肴。
阿荣和大楞两个厨子预备热菜汤品,红娘做点心,方全带着两个跑堂做些杂活,加上柳府厨房里的婆子丫鬟原本就十分擅长做药膳,一行人从凌晨就开始忙碌准备起了菜肴。
这日一早,檀小兮在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中醒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脱罗玉辞的“魔爪”,起床后才问到自己身上十分难闻,消毒剂的味道混合着薄汗味,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真是难为了罗玉辞,竟然这样还能抱着她睡了一整晚。
简单洗漱后用过早膳,忙去净室沐浴更衣,在苗婶的帮助下,换上元容为她亲手做的衣衫,挽了一个时下热门的发髻,再薄施粉黛,描眉点唇,等从梳妆台前起身时,她已成了容光焕发,明眸皓齿的美人,看得推门而入的罗玉辞神情一滞。
【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是苗婶化妆手艺太差,吓着他了?】檀小兮有些心虚地想着。
“眉毛可以再短一些,口脂也可再淡些。”罗玉辞板着脸,“否则叫人惦记上抢走了可如何是好?”
心中还补充了一句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不愧是我罗玉辞的女人!
檀小兮脸色变了又变,回味过来后,又气又羞道“貌若无盐之姿,被你夸得好像仙女一般。”
苗婶见两人你侬我侬,连忙溜之大吉,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罗玉辞十分满意苗婶的乖觉,趁着门被关上,一把拥住檀小兮道“口脂浓了,夫君帮你弄淡些——”
檀小兮还未回神,便被他“唔”地一声堵住了唇……
好容易推开了他,连忙补上些口脂,这才坐上马车,匆匆往柳府赶去。
婚宴本在中午,但檀小兮要提前去看看后厨的情况,防止有食材短缺之类的意外发生。
两人出门,今日天气甚好,阳光和煦带着些融融暖意,一路喜庆氛围愈发浓重,只是檀小兮心中却隐隐有些难过。
一个月来,这是自己参加的第三场婚仪了吧!第一次新娘惨死,第二次自己成了替嫁新娘,好在结局圆满。
希望这一次,叶清风可以柳若儿圆满完成婚仪,白首到老,永不分离。
她心中想着,不多时便来到了柳府。
门口家丁排成了两排,均穿得十分体面,婚宴分成两日,按照身份等级,第一批受邀前来参加婚宴的都是柳家的直亲和贵客,第二日才是柳大伟在生意场上的商贾朋友和远亲。
见着鱼贯而入的客人,檀小兮却皱起了眉头
她竟然在进去的宾客里见到了一个身穿紫衫的身影是窦珏!
若今日柳家婚宴是她的天辉楼主办,她今日来此很正常,可如今她的承办资格被取消,按照惯例,即便是邀请了她,也只能是参加明日的那一场宴席,怎么会在今日出现?
檀小兮抬步下车,本想缓一缓再入内,省得与窦珏打照面,可她刚一下马车,身边竟然传来一阵喧哗惊呼,抬眸看去,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就连罗玉辞一贯淡漠的表情,都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惊讶。
“怎么了?我妆花了?”檀小兮下意识地摸脸。
“不是,你的衣裳……”罗玉辞指着她的衣衫,目光炽热。
檀小兮低头去看,阳光下自己竟然浑身金光闪闪,灿若朝霞,顿时瞠目结舌。
她定睛去看,才发现在点点红梅和喜鹊绣花中竟然嵌入了根根金线,可这些金线埋在其他丝线中,昨日见到衣裳是夜间,今日一早太阳未出,都不曾发现。
直至此刻,东升的旭日打在身上,射出金线点点芒光,让她每走一步,都流光熠熠,让人挪不开双眼。
檀小兮也为这一身惊艳绝伦的巧思所折服,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绣娘,一出手便惊艳众人。
她就这般披着一身霞光,惊呆了众人,也引起了刚准备进门的窦珏的注意。
看到她的一瞬间,窦珏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檀小兮身上那种明艳淡雅,鹤立鸡群的气质,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不知是自卑还是嫉妒在作祟,她嗤笑一声,冷然道
“檀掌柜,好久不见呀,这一身衣裳倒是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婚宴的主角是你呢。”
罗玉辞抓着檀小兮的手微微用力,原本看着檀小兮温柔的眼神瞬间冷若刀锋,狠狠地朝着窦珏刺了过去。
檀小兮却笑得十分甜美“窦掌柜,你倒是好记性,粉色娇嫩,紫衫更衬你,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今日你也极美。”
窦珏想起那日自己当街胀破衣衫一事,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噎住了话头。
檀小兮牵着罗玉辞从她身边擦过道“我还要去看看后厨,也不知我那些笨手笨脚的厨子们忙得如何了,窦掌柜,今日的菜肴若是不合胃口——”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那你也得受着。”
“你——”窦珏再次被气得险些炸了肺,无奈此处乃是柳家大门口,自己再愤怒也得憋着,否则闹出事来,今日的目的便都要落空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檀小兮甩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金光闪闪地消失在她目之所及之处。
“哎,你捂着鼻子做什么?”檀小兮见罗玉辞半闭着双眼,一只手还捂着鼻子,心中奇怪。
罗玉辞一脸嫌弃“方才这女人,嘴巴臭,长得丑,我避着些,免得脏污了我眼睛鼻子。好在你伶牙俐齿教训了她,否则我便要替你把她扔出去了。这样的女人,”
檀小兮明知他是故意如此说,只为让自己不生气,却被他如此护短的幼稚行为逗乐,险些笑出了声,意味深长道
“我这哪里算什么教训,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在家丁的指引下,罗玉辞去了厢房喝茶稍后,檀小兮则去了后厨查看情况。
见大家虽然忙却并不乱,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柳家治下有方,厨房里的丫鬟婆子皆低头干活并不闲谈,檀小兮十分放心,便转头去了正房看新娘子。
柳若儿穿着一身镶满珍珠宝石的绣花喜服,被重重的喜冠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但眼中的笑意却含着藏不住的幸福。
钱氏忙前忙后,一会儿替她整理一下衣衫,一会儿又看看她的妆容,时不时地干呕一下,看起来十分欢喜又难受。
檀小兮上前扶住钱氏道“夫人高龄怀胎辛苦,还是坐着,让丫鬟婆子们来。”
见她来了,钱氏脸上舒展了些“小兮,是你呀,我正准备今日等你来了让你帮我诊一诊脉呢,我这一胎怀得辛苦,虽然不足两月,可日日恶心呕吐,若不是今日若儿大喜,我强撑着从床上起来,换成平日,只能躺在床上养着……”
檀小兮趁她说话,便替她诊了脉,半晌才笑盈盈道“怀得辛苦也正常,今后只怕越来越辛苦,毕竟男孩更费娘一些。”
钱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你说我这一胎是个儿子?”
檀小兮笑意更甚“恭喜夫人,儿女双全凑成好字,可是夫人体弱,平日里还是少些操劳,多将养为好。”
钱氏欢喜得红了双眼,以为自己不能再生养,此刻却得知怀了儿子,能给柳家宗族一个交代,自己也能儿女双全吗,这样的福气,再大不过!
檀小兮见母女二人都十分欢喜,便笑着走了出去,准备去厢房找罗玉辞。
经过花园时,这一身璀璨的衣衫再度暴露在阳光下,惹来无数人回望。
檀小兮实在不想被如此多人驻足观看,便索性低头疾行。
不料走得太快,和一个正将头扭至后方与仆从说话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谁家的贱婢!敢撞你小爷我——”
男子一身华贵衣衫,生得倒是面白如玉,俊俏挺拔,可眼中戾气隐隐,说话也极为粗鲁,檀小兮被吓了跳,刚想说话,对面的男子却长大了嘴巴,呆在了当场。
他身后的仆从还以为自家主子被撞傻了,怒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这可是相府家的小公子,你敢冲撞他,是不要命了吗!来人——”
“慢着!”男人忽地抬手止住仆从的喝令,柔声道,“无妨,是本公子自己走路不长眼,冲撞了姑娘,实在对不住了,姑娘哪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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