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不断有人吆喝。慕容家族的人,留在后面,反身对敌,过不多久就有人受伤倒下。
这追来的辽骑,也都是精锐,马背可骑射冲锋,下马能步战劈砍,是北境赫赫威名的燕云十八骑。
“啊!大公子保重!小姐快带他走!”一名慕容家人惨呼,已被铁骨朵砸倒,旋即首级离身。
这些入林的辽军,头戴骷髅盔具,身批软甲,出手凶狠,斩绝不留活口。
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出战永远是十八骑。
近百年来,随同辽帝东征西讨,破阵平叛,杀人无算。
慕容家的人,功夫也不错,几乎掌剑双绝,这些都是老祖公带的好手。
对燕云十八骑来说,近两日对上的这批人,算是棋逢对手,慕容家族每倒下一人,辽军必有一死一伤。
双方不知疲倦,在这方圆百里的山里,连续两日,狼奔豕突,劈砍挣命。
饿了吃树叶,渴了也吃树叶,全都成了野人。
没法子,双方都没有水囊干粮,全留九十多里外,给养都在山边那马背上。
燕云十八骑常年征战,追敌挨饿已经习惯了,慕容家的人逃跑节奏,都在辽军掌控之中。
第三日,只剩阿碧、幽草、慕容暉、王语嫣和一名手臂受伤的宗亲。
“大公子,兰儿,你等快走,我留下!”那人是慕容皇族的旁支,正是王语嫣的堂兄慕容川,习得慕容皇家绝学参合掌和龙城剑法。
只见他扎桩运功,很快已经有脚步声传来,燕云十八骑剩下的六人,一路不紧不慢,在后面跟上来了。
“不必在此逗留!敌人不多,我等寻个险要位置,以逸待劳!”慕容暉面容苍白,当机立断。
“幽草,你上山寻找有利位置。阿碧扶着公子随后,我居中策应!”王语嫣提着剑柱地,她也是几日没喝水,嘴唇干裂了。
慕容家众人在前面,顺着山势,一路向北行去,后面是辽军慢慢尾随。
行得数里,幽草返回。
“小姐,前方有处山崖,比较险要!”幽草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她头发也贴在面上,一身汗湿,小丫头跑前跑后地,已经快脱力了。
“走!”慕容暉捏着阿碧的衣袖,下令前去。
一路紧赶慢赶,辽军也追到此处,只转过山头。
只见一处山崖,两边都是高大陡峭的巨石,一条小径从中而过,宽不过两尺。
小径上空丈余,居然还有块长石,搭在两边巨石上,此处形成天然的石门洞。
小径外边,深峡数百米,朝下望之头晕。
要到山头的另外那边,必然从此处捷径穿过最快,山崖旁已经高不可攀。
一名契丹人,手提铁骨朵,上前对阵,随手砸向慕容川。
慕容川年过四十,但功力深厚,他一掌击出,那铁骨朵已经变形。
辽军惊诧这南人勇武,依然用铁骨朵砸向慕容川。
只见慕容川的剑,从不可思议角度,刺入辽军腋下,那辽军痛得大吼一身,猛冲上前,铁骨朵一甩慕容川头顶,一拳砸出。
这时,慕容川弓步上前,深吸一口气,立刻脸红脖子粗,使出了家传绝技参合掌,双掌击飞那辽军,他也被那拳砸得吐出一口血。
只见那辽军惨叫一声,已经被慕容川击飞,落下峡谷,山崖下回荡着惨烈的叫声。
剩下的五名辽军,互相看了一眼,回手取箭,弯弓射过来。
“咻咻咻咻!”虽然是骑弓,但是如此十来步距离,威力惊人。
慕容川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已经被射成马蜂窝。挣扎少倾,一声不吭就靠崖岩断了气。
“川弟!”慕容暉同这旁门弟子一起长大,从小关系最要好,平日喝酒总是拉上慕容川。
慕容川虽是旁支,但也是慕容世家子侄,一向嗜好喝酒习武。
其家族同慕容复一样,人丁单薄。慕容川妻妾甚多,二十余年却无儿无女。
王语嫣正是他母亲收的义女,取名慕容兰,本来是要她同慕容复订婚,让王语嫣婚后有子过继给他慕容川。
此事虽然没有当着慕容复提出来,但慕容家族每个人都有耳闻。王语嫣天资聪慧,谦恭孝淑,剑术触类旁通,各宗亲对王语嫣也非常尊重。
慕容暉发怒,抓住身旁大石头,捏成鸡蛋大的碎石,一招“天女散花”,不停丢向对面辽军。
五名辽军退后一步,用手臂小盾防御,只听“咔咔嚓!”的声音,石子已击破木盾。
辽军直接甩掉盾牌,不停射箭,只见那狼牙箭一支接一支,如星连珠。
突然,幽草和阿碧都惨叫一声,二人大腿手臂多处中箭,翻身靠在山崖旁岩石,血流如注。
慕容暉坐地上,无法闪开。王语嫣闪身上前,手中的剑不停挥动,只听“叮叮当当!”二人身前落下很多箭支。
慕容暉捡地上的箭,不断扔回。可惜辽军穿有软甲,身上扎满箭。几乎都像刺猬一般,却毫无痛处和流血。
“大公子,我们需要想个办法!”王语嫣挥着剑,口中说道。
“阿碧、幽草,你们扶我起来。”慕容暉双腿折断,无法行走,只能靠人帮忙。
两个丫鬟赶紧过来,扶他站稳。
“嫣儿退后!”慕容暉大喝。
王语嫣立刻跳回他身边,只见对面辽军连珠箭射来,慕容暉双掌挥动,一种奇怪的韵律带动内气,挥洒开来,射来的箭不断被停在身前半空,他左手一挥,那些箭直接飞向山崖外边的峡谷。
辽人的箭很快就要射完,这射来的箭支不停被引导,飞向小径外峡谷。
辽人看得心头大骇,停止射箭,抽取兵器上前。
只见两名辽军手提短铁矛,另外两名拿着寒铁刀,还有一名拿着带圆头的铁棒,逐个冲了过来。
王语嫣伸剑抵挡,铁剑直接被砸断。
慕容暉见辽军力大,只得忍痛提气伸手,握住辽军的铁矛,运内气推回。
最前面那辽军退后一步,双手弃矛,贴着铁矛旋身过来。
“特么的,这么难缠?”慕容暉暗骂一声,撒开手中的铁矛,一拳击向辽军面门。
那辽军带着铁兜,不管不顾,直接扑伸上前。慕容暉大骇,一掌击出。
那辽军闷哼一声,内腑碎裂,落地直接吐血,已经萎靡不振。
慕容暉行动不便,虽有千斤力气,也无法施展。
这几个辽军,身着软甲,刀剑难伤,悍不畏死,让他很头疼。
后面几个辽军把那人拖回去,一个接一个地上来。
同样的手法,兵器都抛下,扑身过来。
辽军也明白,眼前这南人神勇,只能以身上前,乘机压住他。
慕容暉叫苦不迭,他横身一掌击出,看向王语嫣。
他本意是要王语嫣自己逃跑,没想到王语嫣扔掉断剑,抽出阿碧腰间的长剑。
王语嫣用剑快、准、狠,每挑开辽军的面兜,快速顺势一划,对面的辽军已然倒地。
后面辽军并不知情,依然推着,扑过来,冲进石门洞,慕容暉被几人推倒压在地上。
王语嫣侧身避过,飞快出剑,挑开两名辽军面兜,不断划破辽军喉咙。
当最后一名辽军看到那剑,骇然大叫,撒步退开。
王语嫣出剑太快,前面三名辽军躲避不及,不断倒地死去,让尾部那辽军视如鬼魅。
王语嫣反手去扯倒在地上的尸体,她单手扯不动,只得放弃。
可怜幽草、阿碧手臂和大腿多处受伤,被几个死去的臭汉子扑地上,也身不能动弹,男人的气息直接把她们熏晕过去。
慕容暉被压得死死的,他已经被摔倒地,头部受伤磕石头上昏迷过去。双腿包扎的伤口崩开,血流了满地,只是此刻无人发觉。
对面那辽军看着王语嫣,这个小姑娘手提长剑。
那辽军背后有呻吟,他回头一看,受伤的辽军递给他一把短铁矛,头一歪就没了气息。
辽军接过铁矛,不断试探出矛。每次击出,王语嫣握剑的手就颤抖。没多久,那剑也被铁矛砸飞。
“啊!”王语嫣一声惨呼,那辽军的铁矛如龙飞舞,已经刺穿她的大腿。
这时候,她全身疲惫不堪,倍感乏力。剧烈的运动,让她呼吸困难,汗如雨滴。
“呼哈!”那辽军见眼前少女受伤,单手伸出就要抓她。
“贼人大胆!还不住手!”只见一名少年的声音传来,王语嫣一看,正是她在齐地梁山泊认识的凌云子。
高泰云其实也才来,他前日回无量宫后,让弟子们爬上冷陉山各峰放哨,整座山脉二十多座峰顶,玄门已埋伏多日,一直如临大敌。
终于,有弟子传信给高泰云,说那批辽军和南人进山后,今日在黑鹰峰通天洞打斗。
高泰云立刻前来,刚好赶着救下了王语嫣。
他拔剑上前,单手扶着王语嫣腰间,指着前方,不停抵挡那辽军的铁矛。
王语嫣见到是他,已经松了口气。
她挣扎着,想爬到山崖后,看慕容家的人。
身边的少女离身,高泰云看她能清醒爬动,就运起玄功,提剑向那辽军铁矛挥砍过去。
“咔嚓!”铁矛直接被玄阳剑劈断,那辽军俯身拾取一柄寒铁刀。
“铿锵!”还没舞动几下,寒铁刀就被玄阳剑砍断成两截。
玄阳剑锋利无比,凡铁根本不能拭其锋芒。
高泰云踏步上前,在这险崖小径,他抬剑就是反手十八式。
“唰唰!唰唰!”只见乌影一片,劲风四射,剑招太快,已经不见他人影。
那辽军身着软甲,本来也没把他的剑招放心上。
谁知剑光闪过,他的软甲逐渐松动。
“噗呲!”高泰云一剑刺中敌人,那辽军痛苦地呼喊着,翻身滚落小径,掉下那峡谷。
高泰云检查一遍,地上的辽军都已经死去。
他回头看王语嫣,发现这个傻女人居然没止血。还在那儿爬着前行,屁股一躬一耸,满地是血,滑稽的画面让他猛然心动。
“傻妞!还不赶快止血!”高泰云大喝一声,扶起王语嫣,让她坐地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捏碎用异种大理石炼制的玄门止血丹,敷在王语嫣腿上,用毛巾包扎后,捆紧王语嫣大腿经脉。
这家伙包扎很用力,简直把王语嫣勒得眼珠一鼓,她死盯着眼前这少年,居然一声没吭。
高泰云没理她,起身逐个翻开地上的人,发现慕容暉已经失血死去多时,王语嫣看着不动弹的慕容暉,也是失神茫然。
幽草和阿碧二人,也是失血过多,有出气,没有入气。高泰云给两名少女敷药,洒水让三女清醒着。
他掏出霹雳穿云箭点燃,只听见空中霹雳九响,过了半个时辰,就有近百名弟子前来。
“参见掌门!”沿途众弟子来陆续行礼,高泰云挥手。
他砍伐树枝,用几件道袍做了三个担架,让弟子们把三个女子抬着,送到天阙峰的无量宫。
高泰云留在原地,他对地上的尸体逐个搜身。
发现慕容暉怀里有本《龙城剑法》,那慕容川怀里也有本《参合掌》。
高泰云收拾起来,把那些骑兵的弓箭盔甲拔下,也都逐个收集起来,兵甲藏在山林石洞里。
从山崖小径,把所有尸体扔下峡谷。
他直接快速下山,直往那慕容寺。
出得山来,看到数十匹骏马散落山里,他没做理会,直接快步行到那河边平原上。
太惨烈了,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到处残肢断臂,偶尔在沙土里会踢中一颗首级。
他看到坐在地上对掌的三人,逐一触摸他们的颈部动脉,发现没有了呼吸,就一顿搜索。
两个和尚怀里,搜出来一本《修罗刀法》和《菩提如意诀》,还有那张画肖像报讯的布条。
那个慕容家老头的怀里,居然有本《斗转星移》和《参合指》的手抄本。
收获很多,让高泰云大喜。
他骑马回了无量宫,把每部秘籍仔细检查,完整誊抄了一遍。
王语嫣和两个丫鬟虽然止血,可受伤颇重,失血过多,连续两天发高烧,一直没清醒过来。
高泰云前世也懂一些医药,他只好亲自动手,给三名女子用酒精每日搽拭伤口,如今天气炎热,也不敢给三人的大腿包扎着伤口。
终于过了几日,在他搽拭王语嫣大腿的伤口时,旁边丫鬟幽草醒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接着面红耳赤地装晕过去。
这让高泰云发现了,他很无语,目前俺还小,只是个医生好不好?
“小姐,我们三人的身子,每天被那登徒子少年看光了!”这日,高泰云正到门口。
他准备进去,给三人消毒换药,突然听到幽草糯糯甜甜的声音。
“啊?每天都看?”屋子里,有两个少女同时惊问。
霎时间,屋里的女孩子和屋外的少年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