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侍剑兴冲冲地回来了,给自家殿下汇报:“是温侧妃身边的,叫菱角!”
冷谦莫名其妙:啥?
冷谦问:“谁是菱角?”
侍剑也同样愕然道:“殿下,您不是让奴才去查那个会武功的丫头吗?”
冷谦:……
冷谦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所以,你这奴才撇下殿下我不伺候,就去查这事了?就一个丫头的名字,你去查了那么久?让你家殿下我在这里躺了一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冷谦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殿下当得有点委屈,好歹也是个已经有两妻两妾的人了,除了亲随侍酒,身边就没一个人会主动来问自己“你肚子饿不饿啊?”之类的话。
对了,这别院里不是还有个“妻”在吗?她竟然不来侍奉自己的夫君!
想到这里,冷谦吩咐侍剑:“去,叫温侧妃前来伺候。”
侍剑:好的,殿下!顺便把那个叫菱角的丫头叫来打一顿,殿下您替奴才我出气,是吧?
这对话莫名地合理接上了。
侍剑立刻高兴地去了:“殿下说,让温侧妃前去伺候!”
如玉翻了个白眼:叫我去伺候?这冷子君,还赖上我了?
哎!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
如玉带上菱角,再叫上莲蓬,正好让她去复下诊。
看来躺着一天不动,也有好处,冷谦这伤口养得挺好。莲蓬检查过,说今天就不用换药了,明早再换。
这女人手脚轻又细心,伺候起来就是不一样。
如玉和莲蓬一起把我们尊贵的冷殿下扶起身,靠坐在床头,还给冷谦背后多垫了一个软垫,让他的腰上不用吃太多力。
又伺候殿下喝下两杯温水,还帮他擦了擦干裂的嘴唇。
冷谦表示:嗯!还算满意。
正准备开口说要用膳,他的肚子就争气地“咕咕”两声,先帮他叫了出来。
如玉:?
这才想起来:不会是,这一整天,都没人给冷殿下送饭吧?
这怎么行啊,不是把殿下给饿坏了?这不吃东西,怎么能好得快呢?这不好得快,怎么能尽早离开这里呢?
如玉赶紧吩咐下去:
“菱角,快!去厨房吩咐一声,就说我胃口不好,想喝粥,再让他们备些清爽的小菜。你在那里看着,让他们手脚快些,做好了赶紧拿到主屋来。”
“莲蓬,去!给殿下煎服补气血的药来。”
冷谦:倒还知道为人侧妃应该做什么,也算体贴。
如玉看了一眼冷谦这副憔悴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哎!这么大人了,生活还不能自理!
又看了看杵在一旁的侍剑:原来身边就这么个不懂事的二愣子!
如玉指指侍剑:“去!给殿下打水来,伺候殿下洗漱!”
侍剑:噢,忘了。
二愣子这才想起来,侍酒是让自己来伺候殿下,自己到了这里,好像还什么都没做,赶紧补救吧。
把下人们都支走了,屋里剩下的两人只得一阵沉默。
然后,几乎同时开了口。
冷谦:“你……”
如玉:“我……”
又是片刻安静。
冷谦用拳抵唇,假咳了一声:“你说!”
如玉屈了屈膝,垂眼道:“如玉告退!”
冷谦:……
冷谦:“不准!我还有话问你。”
如玉:……
你尽管问吧,我不会说的!
冷谦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如玉: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呢,坐那里吗?不行,我离你远点,万一说错话,你打不到我,我还来得及跑。
想了想,如玉从旁边搬了张凳子放到床边,然后坐下,跟冷谦保持两尺距离:让你一把抓不住我。
冷谦:……
这是什么意思?防备我?早上都爬到我床上来了,现在只是让你坐床沿而已,别人还没这恩赐呢。你倒好,还防着我!哼!
冷谦轻哼一声:“你好像很聪明?”
如玉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夸奖!”
冷谦:……
又是一阵沉默。
叩!叩!
有人敲门,打破了这尴尬。
二愣子侍剑进来了,伺候殿下漱口,冷谦也就接受了,还要给殿下擦脸?
冷谦一手将他手中的面巾挥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擦脸,你不别扭,我还别扭呢。旁边那女人是干嘛的?
这二愣子怎么可能接受殿下这么复杂的眼神传递呢?反应不过来啊,还以为冷谦要自己动手,伸着手把面巾递给他。
冷谦:……
深吸了一口气,冷谦慍声唤道:“侧妃!”
这称呼,如玉完全没反应过来。
冷谦加重了语气:“温沉璧!”
如玉:啊?在叫我啊!
如玉怯怯道:“殿下,您不是让我改名叫如玉了吗?”
冷谦:……
又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嗓子,冷谦一字一字:“如!玉!”
如玉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冷谦看看她,又看看侍剑手里的面巾。
如玉立刻看懂了对方的眼神,然后在内心狠狠地拒绝了一下:我跟你有这么熟吗?要我给你擦脸,你要不要脸?你不别扭,我还别扭呢!
但,身体很实诚地妥协了,如玉走过去,接下了侍剑手上的面巾。
站到床边,靠近他,抬起手,从额头开始从上往下,轻轻给冷谦擦脸。
如玉不得不承认,论皮相,冷谦应该算自己见过的男子中最~嗯~第二好看的。
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温柔点。
如玉的指尖透过面巾,一下一下,轻轻地描绘着冷谦那五官精致的线条。
额头饱满,眉峰高耸,眼带桃花,□□的鼻梁,鼻翼两侧,干干净净(没有黑头),人中直而深,是福相。
还有这嘴唇……
这嘴唇都裂了,这翘皮,看得我难受!我给你多擦几下……
面巾擦过唇角,冷谦这才发现,这样的举动对几乎才认识的两个人来讲,好像是过于亲密了一些。
对方的脸近在咫尺,冷谦稍稍抬眼,就能看见如玉长长的睫毛下面认真清澈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流连,感受到她的指尖隔着那层细布,软软绵绵地落在自己的唇上,哪怕只停留了片刻,冷谦也觉得:渴!
喉间的那个突起,往下深深地沉了下去,又急急地原路返回。
冷谦不自觉地抬了抬下巴,伸了伸脖子。
如玉:?
怎么,脖子还要擦吗?贵庚啊,像个孩子似的。哎!
轻轻叹了口气,如玉将面巾翻了一面,然后手掌托了面巾,沿着冷谦下巴的弧线往下,触碰到了他的喉结。
冷谦只觉腹下一阵躁动,立刻抓住了如玉的手,哑声道:“可以了。”
如玉:?
可以了吗?孩子,耳朵背后还没擦啊!但~您说了算!
如玉退后一步,发现退不过去:嗯?还抓着我手干嘛?
抬眼看向冷谦,有点嫌弃:还不放手?
冷谦看见她的眼神,立刻甩开她的手:我一定是伤了脑子,怎么擦个脸还能擦出“火”来。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心跳异常。一定昨天那个医女给我用的那麻药还是迷药太重了,害得我到现在人还不清醒。
冷谦:“水!”
如玉:噢!
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冷谦:靠太近了,不行!
冷谦顿了顿,伸手接过,自己喝了。
如玉:嫌弃?
将茶杯递回给她,冷谦沉声问:“你那个医女是不是跟我有仇?”
如玉的手指往手心卷了卷:啊!不会让你发现了吧?不应该啊,莲蓬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啊!
如玉陪着笑试探:“殿下怎么会这么想?是莲蓬她,为殿下治伤不够尽心吗?”
冷谦:……
不能说她不尽心,冷谦也看见了,莲蓬给自己缝的伤口,那针脚细细密密地,又干净又漂亮,再用点去疤痕的药膏,不能说不留疤吧,以后绝对看不出那是刀伤。
冷谦闷哼一声:“态度不好。”
如玉的手松了松:你知足吧,给你治伤就不错了,还要求态度好!让她派人去刺杀一下你的主子,你再对她态度好,试试?
你以为都像我一样,这么能屈能伸……
如玉微微一笑,虚与委蛇:“莲蓬的医术很好,有本事的人,难免桀骜一些,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包容一下,看在她为您治伤的份上?”
冷谦“嗯”了一声,眼神却依旧在如玉脸上试探: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一定是在应付我,但我没证据揭穿你。
又是沉默!
叩!叩!
又有人敲门,菱角送餐来了。
冷谦看着那清粥小菜,都没有肉,心里叹了口气:这我怎么吃得下?
但也知道,自己饿了一天,又伤着得忌口,只能吃这些。
冷谦没抬手去接如玉端上来的碗,给了她一个眼神:喂我!
如玉:……
得,今儿我这是当保姆来了!刚才擦脸,现在喂饭,您是主子,还是儿子?
如玉只得坐到了床沿上,菱角则跪在旁边端着餐盘。如玉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再吹了两下,送到冷谦嘴边。
不就是喂个饭嘛,咱也是有经验的,如玉给了个眼神:张嘴!
冷谦张嘴(阿~)
如玉把勺子塞进他嘴里:一口吃掉!
冷谦闭嘴(呜~)
如玉把勺子抽回来。重复以上动作,这次粥上还加了筷小菜。
冷谦(啊~呜!)
如玉满意地点点头。
冷谦:这是把我当小孩啊!
如玉:就你这表现,贵庚?
喂完整整两碗粥,如玉示意菱角把餐盘端走,拿帕子给冷谦擦了擦嘴,又伺候他漱口完毕,才道:“殿下您,坐会儿,落下食。如玉去看看莲蓬那里药好了没有。”
如玉:我要去吃好吃的了!
冷谦:想溜?你想自己去吃大鱼大肉吧,没门!
冷谦一下就拉住她的衣袖,柔声道:“让丫头去就行了。你还没吃东西,在这儿吃吧,可别饿着了。”
如玉看着他的手:我就知道要离你远点,不能让你一伸手就抓得到我。
又看了桌上的清粥小菜一眼: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肉!
眨了眨眼,如玉狠狠地抿了抿嘴:“多谢殿下!”
看到她这一脸的委屈,冷谦“嗯”了一声,放开手,赶紧别开头。
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绷不住的笑。
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哼,让你把我在这里晾一天!
如玉:天地良心,谁知道你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啊,做主子做成你这样,绝对是你人品问题。
如玉也明白了,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这心理得多扭曲啊?自己不舒坦,也不让别人好受。
哼!我待会回去吃宵夜,你总不会让我在这儿睡吧!
菱角看着苦着脸喝白粥的如玉:主子,您先忍忍,待会我去厨房给您烤肉吃,刚才看到有羊肉呢。
如玉接受到菱角的眼神,甚感欣慰:看,主子人品好,丫头多懂事!
冷谦本来是做不出,让如玉留下来守夜这种事。但当闻到大半夜空气中飘来烤羊肉的味道,他后悔了:这个女人,就应该让她在这里守夜……
但现在大声喊人,冷谦也做不来啊,努力睡吧:算了,睡着了,就不饿了,等我伤一些,来十串烤羊腰子,补回来!
隔壁侧室里,莲蓬一把将如玉手里的那串烤羊腰子抢了过去:“主子,晚上少吃这油腻的,早些歇息!”
如玉一脸无奈,下巴朝菱角点了点:我才吃了三串羊肉啊,这羊腰子还没动呢!你看,菱角她都吃了多少了?
莲蓬顺着主子的眼光,看过去,看到菱角手边双位数的空签子。
菱角感受到两边注视的目光,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只嘟囔了一句:“我还在长身体。”
莲蓬:你都力大无穷了,还长身体?还要顶天立地不成?
如玉却宠溺地摸了摸菱角的脑袋:“嗯,你多吃点!”
莲蓬翻了个白眼:主子您就宠她吧!哎!我肾疼……我也补补。
莲蓬一口把那串羊腰子撸到了自己嘴里。
如玉:!
你们要吃可以,你们不让我吃,也行!
但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房里吃?
叩!叩!
有人敲门,竟然是那个二愣子侍剑。
侍剑:“温侧妃,殿下让您过去伺候!”
如玉:这大半夜的,他有完没完?
冷谦:你们有完没完,这味道,我睡不着了!我不能吃,你也别想吃!
冷谦刚才本来想忍着,但白天确实睡得多了一些,现在闻着这味,实在是怎么都睡不着。所以忍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把人给叫过来,继续□□,以振夫纲。
如玉虽然无奈,但留在这儿也没得吃,这一屋子味道,躺得下去也没法睡。
哎!去吧!
如玉走了,侍剑没走,盯着桌上仅剩的两串羊肉。
菱角看了他一眼,立刻把两串羊肉塞到了~莲蓬手里:“莲蓬姐姐,你刚才吃得少,多吃点。”
莲蓬:算你懂事!
侍剑~望眼欲穿。
菱角站起身对莲蓬说道:“我还没吃饱,我去厨房边烤边吃。”
莲蓬:!
侍剑立刻凑上来:“菱角姐姐,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