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廉按侍剑说的,到侍酒原来那屋搜了一圈,找到那个收着外面传递回来,需要报告给王爷的各类情报的匣子。
卫廉飞快地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果然,有一份是南昭传回来关于玉侧妃的。
卫廉打开看了几眼,似乎迟疑了一下。
第二天,卫廉一早就拿去给冷谦交了差。
冷谦看过,立刻出府,去太医院,直接找到张院判。
都不是爱客套的人,冷谦直接问了张院判几个问题。
冷谦问:“上回,张院判帮我的玉侧妃把过脉了,她的寒症,可能治好?”
张院判:这孝亲王还真是外面传说的那般痴情啊!竟然,特地亲自跑过来问那玉侧妃的病情,但……
张院判摇了摇头:“玉侧妃,她并非寒症,而应该是中了寒毒。而且已经多年了,这寒毒只怕已深入骨髓,要根治几乎已经不可能。王爷是在为侧妃担心吧?老夫愿意再去替侧妃诊诊脉,配一些药物,尽量为侧妃减缓一下这寒症。”
冷谦:她真的是中了寒毒,调查回来的信上说她是三年前为了救那南昭皇后,才身中寒毒,被南昭皇后带回了南昭皇宫。看来倒是真的……减缓寒症?
冷谦连忙问道:“这么说,她的寒毒是会有症状的?”
张院判点头:“上回,侧妃被那阴寒的药物引发了寒毒,王爷也看到了。最近天气热,这寒毒应该不容易发作。只怕是到冬天时,侧妃这身子就要受苦了?哎,他们南昭春城四季如春,倒是……”
张院判自觉失言,立刻收了声。
冷谦双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南昭春城四季如春,她的寒症就不容易发作?所以,她一直想要回南昭,是因为她的身体受不住寒?那~我……
冷谦又问:“张院判可知道‘赤练火’?”
张院判闻言心下一惊,这“赤练火”可是太医院内的秘密,只有皇帝和每一代院判才知道。
但他之前受过冷谦的恩惠,所以还是如实回答了:“以前太医院有个‘毒医圣手’,专门负责研制毒药和解药,这‘赤练火’是他研制的,但他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就意外死了。后来,陛下将这‘赤练火’淬在匕首上,用来对付必须诛杀的目标。”
冷谦的心抽了一抽:所以,怀璧,真的是由父皇亲自下的诛杀令!
“这个赤练火,真的没办法救吗?”
张院判摇头:“据老夫所知,没有!”
冷谦:那怀璧她真的没救下来?可是,怀璧太子墓里是具男尸啊!
冷谦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有没有什么药物,或办法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特别是那人生过大病,或者是中了剧毒之后?”
张院判:这个~我想想。
张院判摸着自己的胡子,像在解答冷谦的问题,又似在自言自语:“这人,大病过后,容貌就算有些改变,也就瘦削一些吧?也相差不会太大啊!中了剧毒的话……”
张院判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冷谦道:“老夫所知,毕竟有限,但王爷既然这么问了,待老夫去查一查医药典籍,看是否有此类药物或先例。”
冷谦还是不死心,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着追问:“这个‘赤练火’的中毒症状,与那寒毒?”
张院判当然不会明白冷谦想问什么,但还是细心解释:“这‘赤练火’是由赤练蛇毒淬炼而成的,应该是急剧发作的热性毒,与那寒毒之缓慢入体的寒性毒,应该不一样。”
冷谦有些失望地攥紧了拳头,内心自嘲了一句:改变容貌!‘赤练火’与寒毒!我,居然会问这两个问题?我难道还真的以为如玉,有可能会是她吗?我在想什么呢?
冷谦不知道,几个连自己都觉得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已经如此地接近了真相!
冷谦拱了拱手:“那就要拜托张院判了,我那玉侧妃,张院判近日,可否安排一个时间来为她再诊下脉。”
张院判当然应下。
晚上,冷谦回了王府的“谦风院”,独自喝闷酒,有点不敢面对如玉:我为了想留住她,那晚才在杜相府里用那么卑劣的借口,强要了她。我觉得我有能力对她好,我以为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她身上这个寒毒,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受苦。
想到上次如玉寒毒发作时的样子,冷谦更觉得愧疚:如果到了冬天,她会那么痛苦,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放她回南昭?可是,我,真的不想她离开。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身边有个能说说话的人,有个能懂我的女人,我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手……
侍剑:王爷一个人在府里喝闷酒?上次,还是南昭怀璧太子的死讯传来的那段时间,王爷几乎天天躲着喝闷酒。
但,那时候不是没有玉侧妃吗?
二楞子,这回脑子倒很清楚啊!
侍剑跑去告诉如玉:“王爷一个人喝闷酒,喝醉了,玉侧妃,您赶紧去看看吧!”
如玉:?冷子君喝醉了?装的吧?昨天不是他~他还很尽兴嘛!不就是,我没让他那样~吗?至于今天要喝闷酒,难道待会还想来耍酒疯?
昨晚,如玉死活不肯让冷谦把她翻过身来那样!冷谦便无师自通地(哪里无师自通,是太后圣明!)将如玉正面进行了各种折叠。
以至于,如玉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腰:他怎么可以,把我的腿挂在他胳膊上……还可以挂到他脖子上……我的腿!怎么能离我的胸这么近……
我没有腰的吗?我是个无腰精怪吧?甚至到现在,如玉好像都没找到自己的腰在哪里。
想到昨天自己拼命求饶,冷谦还是要坚持五比二!如玉咬了咬后槽牙:醉死他算了,关我什么事!
卫廉看见侍剑耷拉着脑袋回来:哎!果然,不能指望他。
玉侧妃不肯来?难道两人吵架了?玉侧妃知道了王爷在查她,所以生气了?
卫廉对侍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冷谦架了起来。
扛起冷谦的一刻,卫廉心中叹气:哎!我肩上这担子,有点重啊!
两人架着冷谦,往“晰月院”去了,冷谦:?你们干什么?
冷谦瞪着他们:“我没醉!”
侍剑:王爷,您别瞪我,是卫廉的主意!
卫廉没说话,假装没听到,也没看到,只是走到“晰月院”门口了,突然开口:“对!对!对!王爷您没醉!”
侍剑:哈?王爷还说我反应慢,这卫廉的反射弧也够长的啊!
冷谦:嗯?哦!还是你聪明!
明白了,卫廉这是让自己装醉啊!可是,我为什么要装醉啊?但,来都来了,要不,我装醉,借机试探一下,她会不会真的是怀璧。
莲蓬和菱角当然挡不住卫廉和侍剑,追风也不好因为这事就出手啊!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把王爷扛进去,撂在了如玉的床上。
“王爷喝醉了,嚷嚷着要见玉侧妃。还得辛苦玉侧妃,照顾王爷了!”
卫廉边说边退,侍剑紧跟着他,逃一般地出了“晰月院”。
如玉:!冷子君,你可真挑了个好亲信啊!
如玉看冷谦躺那儿不动,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真喝醉了?可你为什么要喝闷酒啊?昨天,你都……
你又!
如玉一靠近,冷谦一下将她拉到怀里:“你,是怀璧!对不对?告诉我,你是怀璧!”
如玉吓得心脏都停了,随后猛烈地跳个不停,如玉不得不把手垫在自己胸口,免得冷谦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他知道了?不可能吧,不是说给他的消息,是按我之前编好的写的吗?
如玉闻着冷谦身上的酒气,忍不住皱起眉:不对啊,不是说你酒量很好的吗?连炎烈都喝不过你吗?这么点酒味,就醉了?
如玉用力推开他,冷冷道:“王爷,你是不是在装醉?”
冷谦:……继续装!
冷谦坐起身,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是,我没醉,我知道,你就是她!如玉,你就是怀璧!”
如玉:是!试~探我?
如玉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缓缓道:“王爷!如果王爷此刻承认自己是装醉呢,如玉就会生‘王爷装醉’的气;但王爷如果是真的醉了呢,如玉就会生‘王爷把如玉当成温怀璧’的气。”
如玉歪着头,微笑地看着冷谦:“王爷?”
冷谦眼睛更直了:……你,还能这样的!
冷谦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内心开始天人交战:是立刻承认自己在装醉,还是改而装睡。
我怎么会听了卫廉的主意,装醉啊!
(卫廉:我让王爷您装醉,直接抱着侧妃睡,不就成事了吗?
哎!谁能知道您跟侧妃之间有这么复杂啊!)
冷谦很想问一句:媳妇,你生哪种气,后果更严重?
如玉:呵!我一旦生气,后果都很严重!
如玉推开冷谦,站起身,去侧室睡了。
虽然只被她轻轻一推,冷谦却直接仰面躺了下去:接下来,怎么办?
冷谦想了想,那天在船上,自己是怎么打动了如玉的,明白了:对自家媳妇儿,只能实话实说。
冷谦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也进了侧屋,悄悄摸到如玉身边,没敢吵她,只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如玉一睁眼,看见冷谦干干净净地躺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还在熟睡的模样,突然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嘴角勾了勾,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轻轻吻了吻他。
冷谦:千万忍住!
如玉:哼!你还装!你下面都……
冷谦:我!男人每天早上也正常啊!
如玉推开他:“王爷,你还装!”
冷谦:“如玉,你听我解释啊!”
如玉捂耳朵:不听!
冷谦抱住她:吻你!
如玉又服软了: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啊?
冷谦:不是套路啊,我这完全是真情流露!
冷谦双手扶住如玉的双肩,很真诚地问道:“那天,从湖边回来的马车上,我问你,怎么能‘卧如松’,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如玉:那天?我说了什么?
如玉摇头,她确实不记得了。
冷谦期待地看着她:“你说,你小时候,踏歌在你的床上装了两块木板,让你只能睡在中间。”
如玉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表面只是茫然地看着他:“是啊,可是踏歌是?”
冷谦兴奋地追问:“是啊,踏歌!她是怀璧小时候的侍女!所以,你?”
如玉很冷静地看着他:“所以,王爷昨天,问我是不是温怀璧,是因为这个?”
冷谦的眼神暗了暗:她不是,她太冷静了,是我!是我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如玉想了想:“王爷大概听错了,如玉小时候不认识什么踏歌,但他们确实因为如玉的睡相不好,让如玉睡在夹板中间。”
冷谦:他们?所以,是我听错了,你说的是“他们”,不是踏歌?那天,可能,真的是我没听清楚!
其实,冷谦只要再靠近如玉一点,就能听见她近乎疯狂的心跳,就可以知道她在撒谎!
如玉看到冷谦暗淡的眼神,心中纷乱:你失望了?因为我不是她?你是真的以为我是她,还是,只是想把我当成她?
对啊!你不就喜欢找她的替身吗?我除了长得不像她,画画,棋艺,我都跟她一样,呵呵!
我在想什么呢?我这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我到底怎么了?
我!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能告诉冷子君真相!
冷子君,你不是一心要找温怀璧的下落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冷谦回过神,又将如玉抱在胸口:“对不起!如玉,我昨天不应该装醉,来试探你!我也知道,以为你就是她,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我,大概是我自己都不敢面对这个想法吧?可是,你有的时候,真的,好像她,会让我想起她!”
如玉恨不得掐死他: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抱着我,说我让你想起另外一个女人,让我情何以堪啊?
哦,不对,我和她,本是同一个,但这~你不知道啊,你这样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过分啊!
还有,如果不是你,和你的父亲,我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玉猛地推开他,起身,外裳都没穿,光着脚就直接冲出了门!
冷谦看见如玉红了双眼,一时失神,想伸手拉她的时候,却犹豫了:!我又说错话了!我是不是应该放她走!她回了南昭,就不会受那寒症之苦了。
如玉,如果入冬前,张院判无法帮你抑制那寒毒,我会放你回南昭的!上次,是我不肯早点出来阻止穆雪晴,我已经害你那寒毒发作了一次了,你那时那样子那么痛苦,我竟然还以为你是装出来的。
冷谦用双手抱住额头,也红了眼睛:如玉,我不会让你再受那寒毒之苦了。我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强行把你留在自己身边。
枯鹤禅师早就给我算过了,说我是孤星入命,此生注定不会有好姻缘的!除非找到“天玑阁主”替我改命!
但“天玑阁”那么神秘……对啊!如玉,你叔叔是“天玑阁”的人!说不定,我们可以……
冷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玉:怎么还有这个坑啊?本座不填!
冷谦可怜巴巴:媳妇儿,只有你能帮我啊!
如玉咬牙切齿:枯鹤老秃驴,你给本座等着!
枯鹤微微一笑:老衲恭候施主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