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一条宫道,显得有些狭窄,阴森森的没有日光,而墙的对面还是建筑,不过宫墙间的最北面有出口,可以看到光,他二话不说调整飞爪,跃了下去。
这是一条又高又阴暗的夹道,阴风阵阵,不见日月。
往北走,再往东跑一里长生又遇到一堵墙,待跑近,只见宫墙高耸,几乎要入云一般,这么高!他顿时失了心气儿。
这是一座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城墙!三丈高,两头有瞭望的角楼,楼上还有人来回走动。
人踩人也要六七个才能够到边儿。
若是长锦和长华在就好了……
他无奈折回,只是刚回到夹道中就后悔了。
此地狭窄,可以助力的空间不大,他将飞爪抛出,默默积聚力量,感觉体内温热起来,后退几步,怒喝一声骤然跃起!
嚯!这觉醒的力量不一般!
他手上用力,足下一蹬,卖力攀住墙头,身子一斜飞快地骑到了墙头上。
四处找人的章嬷嬷急得嘴角起泡儿,一仰头,忽看到长生阿哥挂在高处,她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喊都不敢喊,生怕将人惊着了摔下来。
长生见四下无人,攀住边沿准备跃下,拽紧飞爪,“咚”一声闷响,坠到地上。
“啊!”章嬷嬷惊叫一声,吓了个半死,顾不得往日的仪态撒丫子往宫墙边儿跑来。
“阿哥!——阿哥!——阿哥!阿哥有没有事!”
他借着她的力站起来,摇头,“没事没事。”
章嬷嬷觉得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打了个绊子差点摔倒。
“嬷嬷!”
章嬷嬷捂着心口,“我的阿哥哎……你!”她已无气力说话,朝那宫墙看了一眼,眼前发黑,天爷啊,那墙有丈高啊!
等闲人从上面摔下来不得摔死……啊呸呸呸……
章嬷嬷是被长生拖回去的,长生一路上都在告饶,请章嬷嬷看在他一向乖巧的份儿上,一定一定要替他保守秘密,说着还对她发起誓,再三保证,再也不会像今日一般。
“章嬷嬷?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
章嬷嬷虚虚一笑,叹了口气,盛夏之日,她已是吓得面无人色、脚下虚浮,等走到钟粹宫的时候,整个人便受不住直接栽倒了。
“嬷嬷!”
……
章嬷嬷晕过去了,长生安分了。
荣嫔几次追问他跑哪儿去了,怎会叫嬷嬷中暑,长生说自己在乾东五所的宫道上跑了一会儿。
荣嫔沉默一瞬,给他擦了汗,“天儿这么热,哪里就需要跑到那边去,章嬷嬷不比年轻的宫人能跑能跳,你瞧,这不是中暑了。”
长生点头,乖乖道:“我日后不去了。”
他坐在塌边儿,小腿一甩一甩的,荣嫔看着心头酸涩,以为他是想进学,安慰道:“你汗阿玛忙,三月刚将两位皇后葬下,这会儿又在忙打仗的事。”
“打仗?”长生来劲儿了,“打什么仗,与谁打仗?”他算了算时间,立刻问出口,“是不是平三藩的事?!”
荣嫔点点头,“是和三藩有关,我也是听佟贵妃提到的。”
门外,双双叹着气走进来,在荣嫔耳边嘀咕了几句,荣荣嫔蹙眉,“送去的时候瞧着精神,怎么又出了事?”
长生抬眸,听到了胤禶二字,见额娘去了配殿,立刻也跟着去了。
纳喇贵人哭得不可抑制,“姐姐,我去瞧时他,他都睁不开眼睛了,面无人色,气息奄奄,上天不眷顾我,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
“不会的……”荣嫔抚着她的肩,无声叹息,“要么去求求贵妃娘娘,就说就说……”
长生眼中闪过怜悯,“佟贵妃那儿养着三个孩子,未必不想自己生一个,如今六弟患疾,她定然也心焦。
贵人不如将六弟要来,就说钟粹宫百花绽放,胤禶便好了,不如接到钟粹宫试试看能不能令六弟回转,让贵妃多安排些人伺候便是。”
纳喇贵人哭声一顿,眼泪还挂在眼眶和面上,攥着帕子,眼中迸出惊喜,“对,对!阿哥说的对,都听阿哥的!奴才这便去,这便去!”
说着慌里慌张便出去了。
荣嫔不悦地看着长生,“你才多大点儿人,何必搅和到这事儿中来!若是孩子不好……”
“若是孩子不好,做母亲的至少能送一程。”长生抿唇。
荣嫔一叹,想到自己殇逝的孩子,心中酸楚,“罢了罢了,只是你主意也太大了些!”
长生抱住她的腰身,静听数落。荣嫔叹息,抚着他的背,“你叫额娘怎么说你好。”
等孩子抱来,众人过见胤禶气息微微,眼睛都睁不开,浑身的药味儿浓重未散。
纳喇贵人在一边儿垂泪,长生握住小孩儿的手,亲了亲,又附身亲了亲胤禶的额头,直到感觉身上发寒,这才松手。
他将手上佟贵妃送的那串玉手串取下,绕了几圈挂在胤禶的手腕上,“贵妃娘娘说此物曾在佛前供奉,送给弟弟,也好叫他快些好起来。”
长生取出胤禶衣领里的长命锁,只见上面已经发黑,长生蹙眉,不知是什么缘故。
纳喇贵人看到变了色的银制长命锁,神色一变,当日长生阿哥送来时还是光洁如新的,这才多久,便乌黑一片,“可是上面……”
长生摇头,“叫太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