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孽花招摇
1877年5月29日下午四点过,
苏洲郊外枫桥乡的一家破屋里,忽然响起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乡邻们都惊愕得怔住了,面面相觑,摇头叹息。梅阿婆拄着枣木拐杖,颤巍巍的围着破屋转悠,嘴里不断唠叨到:“排皂(不要脸)呀,排皂呀,真是罪孽呀。”
还不断轰到前来观看的乡邻。
“望撤格望(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望撤格望,有什么好望的?”
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的犟阿公,也眯缝着眼睛,笼着双手,抹一下自己浓密和胡子,啐到:“搞七捻三(搞什么东西啊),系系特算哉(死了算了)呀,系系特算哉呀。”
枫桥乡,是距苏洲60多公里的远郊。
在这块方圆不过二平方公里的乡下,散落着众多土生土长的乡邻。
一干男女老少爷们儿,都过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耕生活。然而,因为苏洲(长江三角洲中部,东临上海,南接嘉兴,西抱太湖,北依长江。)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不断有外来移民路过或定居,并且人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
大约是几年前吧,
一个自称祖上是大清朝正宗八旗铁帽子王爷的流浪汉,饥肠辘辘地乞讨到了梅阿婆的家门前。
阿婆看他可怜,端起半碗吃剩下的面汤递给他。流浪汉狼吞虎咽下肚后,扑嗵给阿婆跪下,要求收留给他一条活路。然而,梅阿婆很快就发现,这个自称林老叶的汉子,虽然长得精壮高大,脑子也活络,却是个极其懒惰的家伙。
想着活命,
却从不正经下地劳作。
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到处骗吃骗喝,勉强渡日。想着发财,却从不正经做点小生意,凭着一脑子的歪门邪道,四下哄拿骗取,偷鸡摸狗,甚至铤而走险,蒙面抢夺。
想着媳妇,却从不正经婚娶。
而是今天骗来一个,明天又哄来一个,还毒打这些不幸的女子……
因此,深受其害的众乡邻都埋怨梅阿婆,对这个林老叶都恨得牙痒痒的。这不,一定是他去年骗来的那个可怜姑娘,不幸生产了。
在乡邻们的交头接耳中,吱嘎!破屋的门开了。
传出了接生婆嘶哑的嗓音:“恭喜叶老爷,添了个小娘鱼。”
“小必扬子(骂人的粗话),瘟呀(对人对事不满),”接着,是林老叶粗鄙的骂声:“妈的,本穷爷盼的是个小活孙呀,小娘鱼有屁用?长大了也只是个猪头三(什么也不懂,拎勿清)。”
“叶老爷,话不能这样说。”
接生婆争辩道。
“你看看这小娘鱼,一卡一包水(皮肤好,水灵灵),二只眼睛圆溜溜的,长大后,必是个不平凡之女的呀。”“小必扬子,瘟呀,”哗!“接着,阿拉两清了,滚呀。”
一个中年接生婆出来了,
一面放下高挽的衣袖,
看看众乡邻,一面回头冲着屋里,狠狠吐出一大口唾沫:“我呸,阿无卵(不明事理),猪头三,早晚被你小娘鱼克死的呀。”一叉腰,一扭一扭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