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未经他充许,
外人不得进入房间。
几年来,这是阿桂的第一次进入,因此有些惊奇。包老板请她坐下,亲手为她泡了一杯茶,放在阿桂身边。见阿桂有些警惕的看看茶碗,包老板笑道:“没事儿的呀,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当然罗,你若有兴趣,去翻翻看看那些书也行的呀。”
阿桂站起
走向书架。
书很多很旧,她随便拿起一本翻翻,线装泛黄的书本便腾起一股轻灰,一股腐蚀陈年的味儿,扑鼻而来。阿桂鼻子一痒,忍不住喷嚏连连。
阿桂急忙把书本合上,
重新放进书列。
“阿桂呀,实不相瞒,”大约是看到了阿桂难得相见的窘态,包老板有些乐呵呵的:“这些书,自从姚父那儿收来之时,我也从没翻过。”
“姚父?”
阿桂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和记忆里,包老板和那尊煞神,是彼此鄙夷看不起的。包老板常轻蔑的称姚父:“双手沾血的煞神,也想投胎转世为绅士?小必扬子(骂人的粗话),瘟呀(对人对事不满)。”
响彻风桥镇的“煞神”这称呼,
就是这样传开的。
而阿桂也常听到姚少说:“狗挫(多骂男人),多卵(不爽,多男用,)。一个开赌场烟馆的痦子,也想付属风雅,登堂入室?下辈子的呀。”
当然罗,
包老板是当着姚少就损人,姚少则是背着包老板,私下给阿桂咕嘟咕噜的。
对阿桂而言,包老板说的,她懂。姚少说的,则不甚明白。问姚少,同样不求甚解的大块头,闷头闷脑的搔了半天脑袋,蠕蠕而答:“听我爸说,好像是,什么假斯文的呀。”
对于什么学问,
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阿桂,毫无兴趣。
可她凡事喜欢想个透彻,再说,包老板和煞神的相互嘴巴攻击,也特有趣儿,阿桂便转问梅阿婆。梅阿婆听了鄙夷的瘪嘴巴:“二个痦子,都想当神?孔夫子在世只怕被气歪了嘴的呀。阿桂,不谈这些。我倒是越来越替你担心,这种环境只能培养恶花,毁了你的呀。”
阿婆想想,
有些支支吾吾的。
“要不,你看,我家财宝(小儿子),还行的呀?”阿桂便垂垂眼皮儿。她尊敬阿婆,视阿婆为自己母亲,可不愿意给阿婆的小儿子做小。
这样,阿桂始终都没弄明白,
姚少背地里嘲笑包老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不透彻就不想了,这世上有哪么多的想不透,哪能都弄懂的呀?比如自己,为什么有这么个游手好闲的痦子爹?
比如生母为什么生了自己不哺育就跑掉了?
再比如,算了,不比如啦。
再比如下去,只怕自己今生今世都弄不懂的,我还活不活了呀?正是这种见好就收,点到为止的思维方式,养成了日后白相人嫂嫂混迹江湖的个性。
后来,手下马仔和一些小报记者大拍她马屁,
称之为什么“大气”“洒脱”,其实统统是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