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然一时斩断了捕头老公对前小情人的眷念,却忽略了对白线大师的安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损失,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话说,
因为丢了传世国宝,亲王一行不能成行,被迫讪讪返回北京。
载沣在摄政王的位置上,憋屈地干了三年后,就被袁世凯逼迫黯然下台了。载沣作为清朝最后几年的最高统治者下野后,低调地回到官邸关起门来过日子,这一年他只有39岁。
68岁时,
载沣因多年的老病感染风寒而病故。
至于那个倒霉透顶的大管家,据说当晚就暴病身亡。毕竟上海江湖风起云涌,大师出手,没有谁逃得过这漫天大劫的。
当然,
得知案情后的慈禧太后,哪咽得下这口鸟气?
严令总理各国衙门立即追查,并向上海的英租界法租界发出照会,要求配合破案云云。法租界的查理爵士,照例唤来自己的督察长吩咐云云。
这桩天下奇闻的贼办贼案,
自然不了了之,不提。
没几天,合兴赌场的隔壁邻居,正合客栈老板突然拜见赌场老板笙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笙崽不敢怠慢,马上汇报给了师母。
阿桂听罢,
计上心来。
原来,正合老板有一至交,从事鸦片贩运赚了大钱,这天来到小东门老友客栈把盏叙旧。也是合当有事儿,饭足酒饱后,正合老板邀请老友,到隔壁赌场小玩儿几把,试试手气。
不想,
今儿个老板和老友的手气,都特别的顺好。
二个时辰下来,二人竟各自赢了几十块大洋。跨进赌场的人就是这样,输了一定垂头丧气,总想着再下注赢回,赢了总是得意洋洋,忘乎其形。
这不,
赢了的老板本着见好就收,尽量不招惹赌场心理,打算起身离开。
因为他知道赌场后面的阿桂老板,千方百计想吞并自己,一直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可远道而来又凭空赢了一大把光洋的至交,却心猿意马,心旌摇荡,拖拉着不肯离去。
当然罗,
不能全怪他。
情万种的阿芳阿喘两咪,早就一面发牌摇骰,一面对其搔首弄姿,百般诱惑。莫说不知情的远道客人,就连对此深知其厉害而严防离死守的正合老板本人,也不禁心花怒放。
至交自然听不进老友的劝告,
反露厌烦之色。
老友摇摇头,只好由他而去。谁知至交回来后,竟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缠着老友要一起赚大钱。为何?前面说过,合兴赌场以赌为主,顺便在靠窗处,开辟了五间小房,以备赌徒猎艳所用。
至于烟土,
目前还处在空白阶段。
这有点像现代的“烟酒不分家”一样,有赌有卖无抽三缺一,在老手眼里就是极大的浪费和赚钱的宝贵机会。至交先找到赌场老板笙崽如此这般,笙崽不动声色一口答应,唯一的要求是和自己芳邻,正合客栈的老板合作。
其借口,
是不了解至交为何方神圣,担心放自己的鸽子。
至交想想也难怪,既或是换成自己,也一样抱有警惕而答应了。听了至交一番肺腹之言和诱人钱景,生意并不很好的老友思忖之后,便来找笙崽。
听了笙崽的汇报,
阿桂不禁微微一笑,要笙崽如此这般。
笙崽回场后马上与正合老板商议,经过一番真真假假的讨价还价,双方签定了合作协议。老友的至交大喜,迅速回去运来了第一批烟土。
双方交换,
老友和至交都赚了大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也毫无悬念,第三批烟土运抵正合客栈正在验收时,黄捕头带着红头阿三封门堵了个正着。小东门的人都知道,这个合兴赌场的后台老板,是租界巡捕房督察长。
正为傍上了黄捕头大腿,
粘粘自喜的正合老板,作梦也没想到,黄捕头会带着巡捕前来查封。
正欲解释说明,被黄捕头劈头盖脑就是二耳光加上一脚,打得晕头转向,差点儿跌倒。但是,正合老板也好生了得,随即醒悟过来,知道自己贪财着了对方套儿,悔之晚矣。
正合老板提出,
贩运烟土是自己一人所为,与至交毫无关系。
自己愿赌服输,可以把客栈转让给合兴赌场,条件就是放至交走人。按理儿,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设套儿的黄捕头也该网开一面,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可黄捕头不但不同意,
而且当场命红头阿三,把至交也铐了起来。
正合老板怒极追问何故逼人太甚?黄捕头也不回答,命阿三们当场开包。结果,至交运来的500斤烟土里,居然有三分之一是生烟土熬制后不能用的废渣。
“既贩运违禁物资,危害百姓,又以劣充好,谋取暴利,这样的歹徒能放系?”正合老板傻了,没想口口声声说和自己精诚合作,一起赚钱的多年至交,竟是如此唯利是图的小人?
一怒之下,
当场就和至交扭打起来。
黄捕头把二人都铐了,揪往租界巡捕房办公室,先提审正合老板,严刑伺候和劝说诱惑之下,魂飞魄散,只为保命的老板,在二张纸上签字画押盖手印。
一张是勾结不法之徒,贩运违禁物资,残害百姓的供词。
一张则是自愿把正合客栈,无条件转让给合兴赌场的转让合同。
黄捕头口头答应正合老板,签字画抽和盖手印后转让合同,抵消其贩毒罪行。但为了自己在上司面前有个交待,正合老板可以让其家属儿女连夜搬迁,自己必须在巡捕房拘留室呆上大半个月云云。
自己给自己套上了绞绳的正合老板,
别无他法,只得答应。
在吩咐阿三将正合老板送往拘留室后,黄捕头又提审远道来的至交。至交一进门,黄探长就笑嘻嘻的迎上去,亲手替他开了手铐,迎坐在太师椅上。
却原来,
黄捕头诡计多端。
早在第一次就让笙崽出面和至交暗中交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借口是借此甩开中间环节,双方纯赚。实际上是为了陷正合老板于死地,强占正合客栈的最终目的。
只知赚钱的至交,
哪知道对方手段?
还为自己成为了赌场的直接供货商,愉快地欣然同意。就这样,这个长期往返于云南—江浙—上海的烟贩,成为了黄捕头在上海所有烟馆的直接供货商,双方合作得利,皆大欢喜。
大约,
在正合老板被进巡捕房拘留室的当晚,展转难眠,坐立不安之时。
揣着黄捕头赏金的至交,正在合兴赌场的三人间,和阿芳阿喘两妈咪左拥右抱,不亦乐乎。而左边的正合客栈,则不断传出了老板娘和儿女抱头痛哭的悲嚎……
在阿桂的一手策划下,
合兴赌场兵不血刃,就强占了正合客栈。
经过装修,把其改建成了名为“聚宝兴”的酒楼。阿桂指定酒楼仍由笙崽统一管理,派自己的贴身丫环沈丫头进行协助。
笙崽和阿桂师母呢,
可都没有想到。
貌似柔弱文静的沈丫头,协助管理起来,竟然无师自通,井然有序,雷厉风行,试营业不久,就让酒楼走上正规,开始赢利。
师徒都高兴不己,
笙崽趁机提出。
赌场突发事件多,自己有时照料不过来。沈丫头如此能干,不如就交给她直接管理,自己反过来进行协助。本就有此意的阿桂,也就顺水推舟,欣然同意。
就这样,
这个名叫沈月英的苏洲姑娘,一步登天,成为了阿桂老板的得力助手。
1901年农历十数月一日,
三十四岁的黄捕头正式开香堂收徒,地点就在十六里铺小东门首聚宝兴酒楼。
开香堂的全过程策划人,当然是夫人阿桂,黄捕头奉旨在前面蹦跳而己。既是正式的开香堂收徒,阿桂也免不了邀请亲朋好友捧场。
而且,
这开香堂还不比一般的买卖。
这要是谁的门子没走到,后面少不了磕磕绊绊。更重要是,夫妇俩心里透亮,自己是“空子”,无门无派,不属于青帮洪帮任何一方,但既然要挂青帮的名号,那就得有青帮大佬陪衬,要不然“空子”的名声坐实,江湖地位都要受影响的。
所以,
这要请的人,不但有法租界的场面人,还有那些在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老板。
还有一类人是同道中人,人常说同行是冤家,从开香堂当日来的客人地位高低,就可以看出来你这一门一派后面的路顺不顺。同行前来俗称赶香堂,来的人越多,江湖地位越高。
那么开香堂的人,
在江湖上就越有面子,越有地位。
于是,夫妇俩花重金请来了杭州青帮大佬李林堂、上海青帮大佬陈世昌等人,耀武扬威,装点门面。话说当天上午,合兴赌场和聚宝兴酒楼,装饰一新,披红挂绿。
全体人员,
男的青衣小帽,女的玄色衣裙,在酒楼和赌场大门站成二排。
主会场酒楼大门地上,铺着真正的红彤彤格外喜气的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