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看笙崽。
笙崽多精明,马上接嘴。
“师母,我也跟着,而且还得让三个场的伺役,都暗地作好准备。”阿桂老板微微点点头,叮嘱道“明天由宝妹总负责,你们大家都要听她的。不然,多头指挥,容易造成混乱。”
“好的,师母,”
笙崽认真的回答。
“您就放心吧,我明天一切听师姐的。”雅芳开心了,一把抱住宝英,然后对笙崽瞪起眼睛“小笙崽,这可是你自己当着师母说的,一切听师姐的哟?”
“对呀,”
笙崽不知是计,楞楞的点头。
“我是这样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说罢,马上回过了神儿“哎哟,我说的师姐,是指宝师姐的呀!”“那我可不管,我也是你师姐,对不对?”
雅芳顽皮,
就追逼着他开心。
“明天我说话,你可得听。不听,我告师母,按帮规处置。”笙崽哭笑不得,只好向师母求救“师母,您看雅芳?”阿桂老板微笑着,像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
“你呀小笙崽呀,你年龄辈份都比雅芳小,可你是男人,让让她吧。明天,小师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乖儿的听话,啊?”
笙崽只好点点头。
看看一边儿丫头仍不高兴,阿桂老板直截了当。
“沈丫头,我知道你也难。这样吧,我明天来帮你,怎么样?”现在的阿桂老板,可是名震江湖的巾帼枭雄,她在哪儿出现,那儿必定会引起震荡。
认识阿桂老板的,
自不待言。
不认识的会受到那种环境气氛的影响,不由自主的敬而远之,或退避三舍,细看围观。沈丫头当然乐坏了,高兴得连连点头。
可是,
笙崽却着了急。
师傅不在,自己和二个师姐也不在,阿桂老板明天在聚宝兴酒楼一显身,引起骚动是必然的。能在那儿一站就引起骚动,是师母和大家的骄傲。
要和道,
这可是江湖上的豪杰好汉们,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梦寐以求的权威和效果。
可江湖之大,高手之多,却又不是一个上海青帮和阿桂师母,就能左右的。因此,笙崽一扭身出去了。眼睛看着大家,心里想着事儿,眼角却瞟到小笙崽,不吭声的溜了出去。
阿桂老板知道他想干什么,
感到一歇莫大的宽慰。
再说黄捕头,很快到了巡捕房办公室,一进门,吃了一惊法国驻沪总领事白早脱(音译),法租界公董局总董白尔(音译),法租界总管查理爵士,还有三个身着极少见的顶戴蟒袍补服(一品),起花珊瑚九蟒五爪锦鸡(三品)和水晶及白色明玻璃八蟒五爪白鹇(六品)朝服的的官府人员,一个翻释模样的年轻官员,济济一堂,正襟危坐,正等着自己呢。
法国绅士讲究尊重和礼貌,
因此,督察长的位子仍空着,那架庞大的雕花大靠背椅,正等着主人落座。
平时耀武扬威的黄帮主,现在敛声窒息,彬彬有礼,强装笑脸“白早脱先生,查理爵士,白尔总董,还有这三位尊贵的客人,”
翻释一挺身站起来,
指着三位逐一介绍。
“大清刑部大学士赏穿黄马褂尚书待郎僧格大人,大清江苏巡抚乌查统大人,大清上海道台德音归布大人。”黄捕头吃了一惊,连忙上下左右拍拍全身,喳的一声单腿下跪,恭恭敬敬的拱起双手。
“僧格大人,乌查统大人,道台大人,微臣黄金荣叩见各位大人,祝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督察长请起。”
三人中官衔最大的刑部大学士,满意的抚抚自己胡须,威严地喝令。
“赐坐!”翻释就拎着一根木凳过来,往黄捕头屁股下一塞,黄捕头就势坐下了。坐下仍面对着刑部大学士,作感恩零涕倾听状,对于那三个平时自己奉为神明的洋大人,看也不看一眼儿。
见状,
三个朝廷命官满意的相互瞟瞟,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原来,昨天光天化日之下,白早脱总领事和白尔总董家,分别被窃。据受害者自己报案,白早脱先生被盗的是家传宝剑。这把家传宝剑可不得了,据说是法皇拿破仑·波拿巴(法语napoeonbonapare,意大利语napoeonebuonapare,1769年8月15日-1821年5月5日),在最后一场滑铁卢战役后,送给白早脱先生老爹的纪念品。
白早脱先生的老爹,
据说是拿破仑的贴身卫士。
历史上没有关于这位卫士的记载,因为他实在太普通。宝剑也不甚什么豪华,连大清乾隆爷随葬的九龙宝剑半毛也抵不上。
然而,
就因为它是由拿破仑·波拿巴所赠送。
其巨大的影响力和超价值,早己在欧洲,不,在全世界引起轰动。白早脱先生把它带在身边,是借以重温那段法国历史上惊天动地的篇章,以激励自己在中国租界也做出伟业。
不想,
它却被盗了。
据说,可怜的白早脱先生,己经连中饭晚饭都忘记吃了,只是在总领事馆里踱来踱去的捶胸顿足。白尔先生被盗的就更吓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棒槌。
可是,
这个貌不起眼,甚至是陈旧破烂的小木棒槌,却比白早脱先生的拿破仑赠剑,还要珍贵。
因为,它是英国工业革命的发源地,曼彻斯特一家民间纺织作坊里的纺织工具。始于18世纪60年代的英国工业革命,以棉纺织业的技术革新为始,以瓦特蒸汽机的改良和广泛使用为枢纽,以19世纪30、40年代机器制造业机械化的实现为基本完成的标志。
今天,
全世界都在畅享英国工业革命带来的人类文明成果。
可在当时,中国的官僚,士大夫和精英阶层,对它非但似懂非懂,而且在一些朝廷重臣乃至老佛爷眼里,更是妖魔化了的“西方奇技淫巧”,给予的是敌视鄙夷,恨不得全国共洙之,全民共伐之。
据说,
白尔先生丢失了这个宝贵的木棒槌。
居然毫不绅士地在家里砸东西,骂白夫人是“蠢驴”云云。因为两白的宝贝都是法租界里被盗的,自然得降尊屈贵到租界巡捕房报案。
接到报案的巡捕,
当时就急眼了,这还了得?
于是乎,一面迅速上报顶头上司,下班在家的黄督察长,一面紧急上报顶头上司的顶头司,法租界总管查理爵士。接到报案到小东门黄府请督察长的红头阿三,慌乱中走错了路,舍近求远跑到小南门去了。
等他晕头转向屁颠颠气吁吁围着十六里铺,
绕了一个大圈子,重新跑到小东门时,自是二个时辰之后。
这边儿,查理爵士一接到报案,立即赶往租界巡捕房。可在半路上,他忽然要奥兹莫比尔牌小轿车转向,直奔上海道台衙门。
查理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
进入两守卫森严的府上盗窃又从容脱身,决不会是普通小贼,一定是汪洋大盗。查理也算大半个中国通了,他可知道,这中国的汪洋大盗厉害,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然惊天动地,让你查不到的。
因此,
他突然对一向相信的黄捕头没了信心。
决定向大清朝廷求救,还有,查理感到自己的压力太大,是别人也就罢了,扔给黄捕头查吧,查多久和查不查得回来都无所谓。
可这两白,
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是自己同僚。
两白本来又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所以,不能等闲视之,掉以轻心的。说来也巧,接到查理爵士报案的上海道台,正对前来视察的京官(刑部大学士)和省官(江苏巡抚)述职汇报工作呢,一听即高兴又愤怒。
高兴的是,
洋大人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以为凭着手下有一个姓黄的街痦流氓,就能在上海滩纵横驰骋,无所畏惧,现在,知道求上门来啦?狗日的洋贱!愤怒的是,洋人来得不是时候。
本来呢,
自己己安排好。
秉报完后,请二位京官省官吃点饭,喝点酒,然后到外滩逛逛,再乘兴去上海滩最有名的“三抱香”玩玩儿。“三抱香”是法国人开的上海滩最大的花馆。
据说,
那儿可不得了!
花馆里集中了中国,法国和英国最漂亮最性感的姑娘,也包括少量美国的姑娘,是全世界男人们都向往的花馆。当然罗,其费用也昂贵。
不过不用担心,
私事公办,全部费用打入公款,而且物有所值。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儿上,洋人报案来了?让道台大人感到愤怒的还在于,洋大人一向趾高气扬,似这样多年难得来一次,本该好好宰一把的。
道台大人心里透亮,
这狗日的洋人贼精。
莫看这些洋人动辄“科学,文明,自由,博爱”的,其实,对中国官场和中国国情,懂得比中国人还深奥得多。而且,洋大人行贿用的全是美元,英镑,法郎,全是国际货币通用的硬通货,值钱得很。
按照道台大人的经验,
洋大人这次找上门来,只要自己暗示,对方至少要塞过来10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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