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顺势帮着徐有贞说一些好话,想加强一下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曾想竟然得到了这般的承诺。金英是欢喜不已,凭着这个消息,想必从徐有贞的手中在弄个几十万两银子是不会成什么问题的吧。心中高兴,金英当下也恭敬的回答着,“臣会把皇上这一番话告诉徐大人的,想必他定然是会感激流涕,以后更会一心为皇上办差了。”
“哈哈,好好。”朱祁钰也是欢喜之下哈哈大笑着。但心中对于接下来两件事情倒是也多少有些期盼着,想看看这两位尚书之孙打到了一起,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日本人那边会如何去做;徐有贞在其中又会有着怎么样精彩的表现。
王府。
做为当朝的吏部尚书,主管着官员的升阶与评定,王直的府门那还是气势磅礴的。
只是此时在府中的书房之中,王尚书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有官员前来通报消息,说是自己最看好的孙儿王思此刻正在地牢中忍受着挨饿受冷之苦,更是气的胡子直颤。
做为多年的吏部尚书,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可谓是数不胜数。其中要说没有因为个人一点的喜好在其中,那便是说出去,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正因为此,这些年来,京师中的一些风吹草动少有人能瞒过他的耳目,总是会有一些官员以报恩的名义向他透露消息,而这其中各部人马可谓是皆有。这就在自己的孙子刚刚与俞士悦之孙打在一起消息便跟着传了过来。
事情一出,王直起先并不在意。不过就是孩子般的打闹罢了,各打上五十大板,交回各府中去管理就是。至少换成是他来做主的话,事情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毕竟他是吏部尚书,俞士悦是刑部尚书,大家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可能因为孩子的事情就真的翻了脸面。
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想一般的发展。从下面的官员汇报情况来看,俞元弼去了医官以养伤为名,十分的舒服。自己的孙子却被关入到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
这种明显两极化的处理方式如何能服人心,如何会不让王直所生气?
只是碍于身份的原因,王直并不好插手,只能远远的避嫌,看着那些刑部官员在表演。好在的是很快杨晨东就有了动作,这让王尚书是心慰不已。
王思没有拜错老师。尽管这位先生的实际年龄都没有自己的孙儿大,可达者为师这个道理还是对的。
原以为杨晨东出手了,孙儿定会无事了。但得到的结果并不是这样的,反倒是这位大明忠胆公另辟它法,竟然送上一纸诉状上去,状告的正是歪曲事实的刑部郎中李文校。
对于这样的结果,王直初时是有些不解的。可当好好的思虑了一番之后,不由就是拍手叫绝。这位忠胆公分明是要下了狠药,选择了根治之法啊!
不错,杨晨东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向刑部要人,他在随便给出一个保释就可以将王思救出大牢了。但这样做的话,终究还是落了下乘,别人也会说这是权势压人才得到的结果,无法真心的服众。
反之,先不提王思的事情,任由他受一些苦,但把目标盯在了主管官员李文校的身上,如此一来的话,真的扳倒了对方,那以后谁还敢以私心去处理有关忠胆公有关系的任何人与事呢?
不过就是让自己的孙子多受一两天的苦,但却从根本上杜绝了此类事情的发生,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就算是王思是自己最看好,最疼爱的孙儿,但王直依然还是支持了杨晨东的这个决定。这或许就是格局的不同,一部的尚书,他看的远非是眼前的小利,而是往后的长久。
“哎!就是不知道忠胆公所出的状纸是不是可以推翻李文校。不行,我要伸把手才是,也要让别人知道知道,想欺负我王直的孙子可要做好被算帐的准备。”王直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后向外招呼道:“来人呀”
刑部堂上。
李文校虽然还穿着官衣,但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尽管外面的天气一点都谈不上热,早晚相反还有些寒冷,但汗珠却随着他的脑门向下流淌着,落到地上飞溅八瓣。
“李文校,现有人状告于你贪赃枉法,收受他人贿赂,弄出了许多的冤假错案,你来给予一下解释吧。”徐有贞高座于堂上,一边问着一边将状纸很随意的丢下,扔到了李文校的面前。
从被带入到这个刑堂上来,李文校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觉来。尤其是他在得知徐侍郎亲去了尚书俞士悦的府中之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便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事情怕是难以善了了。
状纸是当朝如日中天的忠胆公亲自送来的;官司也经过了顶头上司刑部尚书俞士悦的同意;审理自己的还是刑部二把手,左侍郎徐有贞大人。
这么有份量的名单摆在这里,他若是还抱着任何侥幸的想法,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这一幕幕还不足让他让自醒,让他害怕吗?而当状纸在轻飘飘的落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记载的一桩桩一件件时,那汗水只会留得更快了。这其中不少之事他都做的十分隐蔽,不知为何还会被人给翻出来呢?
但看过了状纸的他,那高悬之心也放下了不少。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状纸上所记载之事都是近期所为,且贪腐的数额也并非是多么的巨大,如此看来的话,凭此还无法将自己一锤子砸死,多说也就是罢官,弄好了或许还会保留官身,以后可以东山在起也是说不定的。
正是因为看了这些状纸,李文校反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在抬头看向主审的徐有贞时,竟然一脸老实的表现说道:“徐大人,下官的确是做了一些糊涂事,事后也是后悔不已,还请看在下官老实回答和配合的份上,给予宽容。”
“哦?这么说你都承认了?”原本徐有贞还在等着看李文校大呼冤枉的表现,然后他会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让所有人看看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左侍郎是如何断案的,如何的铁血手段。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他信任杨晨东。知道此人即然当众拿出了这些状纸,便一定是有着足够的证据。但不曾想到的,李文校竟然全认了不说,反还态度如此的积极,这倒是让他有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警官的成就在于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凶手;法官的成就在于用着足够的证据让矢口否认的被告认下罪行。但如果一切还不等自己做些什么,犯人便全数都招了的话,那就在没有成就感了。
此刻的徐有贞就是这样的感觉。状纸他早就看过了,如果说李文校一一否认的话,那他可以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也可以根据对方的不配合表现加上重刑。反之,如果对方全数承认的话,又态度良好,凭着这些,想要将其如何的话,就变得困难了许多。如果俞士悦在诚心相保的话,怕是最终会留下官身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刻的徐有贞有些失落,甚至对杨晨东的能力也有了一丝的怀疑。堂堂的忠胆公想要收拾一个人,不应该只拿出这一点点的证据吧,这样的话他就是真的有些难做了。但他也不去想一想,杨晨东手下的安全局成立才多长时间,且有那么多的官员要盯着,一个正五品的刑部主事原本就不是重中之重,能够查到这些,已然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了。想要查其旧事,也并非是没有可能,但想在短时间内做到,却是难上加难了。
可他还是做了,这其中就有些耐人寻味。难道说他笃定还会有其它人出手不成?
李文校如此配合的表现让徐有贞有些难办,但表面上还是赞赏般的点头,“很好,你的态度很配合,本官会把这些一一记录在案的,至于最终要如何处理吗?还需要我与几位大人共同商议才能下最后的决定,现在,退”
堂字还没有宣之于口的时候,一名刑部小吏就来到了徐有贞的身边,小声耳语几句的同时,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沓的状纸放到了案面之上,然后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徐有贞目光落到了眼前的案面之上,看着那写有密密麻麻的状纸,当在抬头看向站在台下的李文校时,不由先是轻摇了摇头,随后就道:“来人呀,扒了他的官衣再说。”
原本正等着退堂的李文校,猛一见徐有贞的态度反复无常,心中直打鼓的同时出声大叫着,“徐大人,为何如此呀?为何如此呀?”
“为何?看在你我同僚为官的份上,你且自己去看吧。”徐有贞大手向案面上一推,厚厚的状纸是漫天飞舞。当飘落到李文校的脚面上,他低头抬起来一看之后,便一屁股就跌座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