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对南明的军事实力十分的了解,前一阵子在三省王要邀请武南王入云南府的时候,他才站出来反对西平王出兵之事,他甚至还要求皇上下一道名诏,说明三省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南明之地,任何人没有权力对其主权做主。
可惜的是,当时他的建议根本没有人听,为此还有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的胆心。让为南明的兵部尚书就应该是胆气非常才对,如此的小心又怎么可以成的了大事呢?
不仅是普通的臣子,便是朱祁镇也不同意这个决定,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治杨晨东于死地的机会,如果他下了明诏的话,此人不去云南府怎么办?他岂不是在帮着对手吗?
可万想不到朱徽煠是如此的无能,沐斌也是如此的废物,竟然真的让杨晨东给干成功了。以至于现在南明和五星军的关系如此的紧张,以至于都动用了刀兵。
早知道如此的话,朱祁镇听信了邝野之言该有多好,至少那样一来的话,杨晨东就将失去与南明开战的借口。这样大义就在自己的这一方,倘若此人还敢行进兵之举,他便可以以讨贼为名,诏告天下,而引大家群起攻武南王了。
可是现在,大义被人家拿在了手中,现在人家的出兵成为了正义之举,这也是让朱祁镇十分为难之地。这才想问问邝野这个兵部尚书,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被点到了名字,原本并不想发言的邝野也只好手持芴板走出了队列,低头而道“皇上,臣之见,五星军现在掌握着大义,我们在广西的事情上与其发生争斗的话,于理不合呀。”
“于理不合?整个南明都是朕的天下,广西难道不属于南明吗?怎么就于理不合了?”尽管知道邝野说的是实话,但此言还是引来了朱祁镇相当的不满意。
“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不过就是收回广西的管理权而已,怎么会于理不合呢?邝大人,你不是屁股座歪了呀。工部尚书韦洛主动站了出来,指责着邝野。
之前南明的工部尚书是江渊。但是这个人曾害过杨晨东的七夫人苏曼儿一家。在一声令下之后,潜伏在南明的安全局人员搜集贪污证据动手,公示于南明天下,引朱祁镇振动,结果是人被杀,家人被流放。
算是给七夫人报了仇,那之后便是韦洛接任了这个位置。而自从接任开始,便一直在憋屈的生活着,无它,只因为他资历太浅,外加上这些年工部建数不大,花费了不少的银两,但打造出来的火器多数是不合格的。为了这件事情,可是没少被兵部尚书邝野告状。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上上眼药,他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时机?
邝野听了韦洛之言后,便没有在出言,而是摇了摇头向着朱祁镇方向做了一揖之后便退回了原位。
他是不会和韦洛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的,靠着奉迎和送礼那一套,得了一个工部尚书的职位,其实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正是这样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太多了,这些年南明才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邝野不说话了,但态度已经鲜明的表示了出来。朱祁镇心想着真的要放弃广西之地吗?这般的想着,不由轻摇了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落向到户部尚书王佐的身上。
做为户部尚书,那是专管钱袋子的,但凡南明需要用钱的地方都离不开他。像是平常的小事朱祁镇自然是不会问的,现在即然问到了,那证明用的就不是小钱。
要说这些年来,南明户部还是有些存银的。旁的不说,单就是卖给杨系那些人口换来的钱财,便让国库一度的十分充盈。正因为此,这些年来南明军队才不断的扩张着,达到了两百五十万这个略为惊人的数字。
被皇上点到了名字,王佐手持芴板站了出来,“禀报皇上,户部倒是有些存银,紧急可以调动的数量可有一千五百万两。”
“好,调银子,调兵,调粮草。”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朱祁镇瞬间来了精神,说话的声音也都加了大分。
这是要开战了,其它的臣子们一闻即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发生着变化。
任谁都知道,一旦战争机器开动,那银子就会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只要运作的好,是有很大机会从其中拿钱的,一些人想到从中可以赚取的好处不由是脸色发红。
但还有一些人,考虑的更远。这是要与五星军开战了吗?那真的打起来,胜算会有多少?
胜了自然是一切都好,可万一要是败了怎么办?
说句夸张一些的话,说这是一场国战都并没有错。当真是如此的话,败了就等于没有活路了呀。不少人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当年的土木堡之战,当时的大明就差一点没有因为一场战争而亡国呀。
当时正是朱祁镇领兵,二十多万大军连人家六万人都没有打过,这才过去了多少年,现在又有与五星军开战,胜算几何呢?
朝堂下众臣子的脸色变化全然落在了高座于龙椅之上的朱祁镇眼中,他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偿从当年那一战的阴影中走出来呢?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又何偿愿意打仗呢?
只是形势如此而已,他总不能眼看着五星军占了三省之后继续的前进来吞噬南明吧,若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打上一仗好了。
自然,朱祁镇问讯钱粮的事情,不代表他已经做了打仗的准备,他不过就是未雨绸缪罢了,但凡有一点的可能性,他还是不希望发生战争。
“咳,众爱卿不必惊慌,我们不过就是提前做一些准备而已,若是武南王识相而只占三省之地的话,这一仗便打不起来。”为了稳定臣心,朱祁镇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明也好,还是说前宋也罢,他们都有一个极为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重文抑武,那就是喜欢做鸵鸟。
即把自己的头深深埋下,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只管面前的太平歌舞。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己之外,其它人都是蛮荒之辈,其它人都是没有文明,不懂得礼貌的。
像是打打杀杀就是不文明的表现之一。而但凡他们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那哪里会去管其它人过的是不是水深火热呢?
这不能说是所有朝臣的心理,但大部分人都是这般去想的。现一听朱祁镇之言,众人皆附合般的说着,“想必武南王也是懂事理的人,得了三省之后就应该满足了,这一仗是打不起来了。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一众反应过来的臣子是争相恐后的说着,朝堂之上倒是一幅君臣一心的模样。
这一次朝会,确定了以付出三省之地为代价,进尔与武南王和谈的决议。当然,户部和兵部也开始做着打仗的准备,毕竟一旦五星军得寸进尺的话,在没有退路之下,也只能一战了。
朱祁镇对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是十分的满意,所以黑着一张脸离开。便最倒霉的还是礼部尚书谢冲,他被众臣推举了出来,负责去与武南谈判,想到左侍郎周子昂去一趟三省之地,现在是生死未知,一点的消息都没有,他感觉到前路有些渺茫。
众臣一一退去,或是摇头叹息,或是脸色阴沉不定。但其中有一人似是有着极重的心事一般,他在走出了大殿之后,并没有向自己工作的官衙而去,而是直奔向南京京都的东城区,他认为是应该把今天朝堂中的发生的事情和那个人商量一下,之前武南王会被困于云南府,便是这个人给出的主意,或许他还有会更好的办法,让杨晨东只身入京都也是说不定的。
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有人注意自己,他不由便加快了脚步。要说这些年来,锦衣卫的工作有什么进展的话,那最大的功劳便是他要去见的这个人了。为了说服这个人为自己所用,期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努力,布了多少年的局,终于得以收获之时。若是此刻这个人被发现的话,那他就会成为锦衣卫最大的罪人。
曹吉祥,在朱祁镇到达了南京京都任南帝之后,他便公然的从北明反了出来。现任锦衣卫的厂公,在整个太监集团中,地位仅次于秉笔太监钱僧保。
从不愿屈于人下的曹吉祥,便利用锦衣卫之便做了不少的工作。像是他策反的这个杨系内贼之事便是连钱公公都不知内情。除了他只有皇上朱祁镇知晓罢了。
这与历史有些不一样,但又是万变不离其宗。英宗朱祁镇就是一个喜欢宠信太监之人。最早是王振,为此土木堡中差一点丢了性命,现在到了南明为帝,他很快又加重了对太监集团的信任。正因为此,曹吉祥才不断的做着努力,在他看来,做太监只有达到王振的地位,那才不算是人生白活一场。
出得宫中的他,已然换了一身的装束,走在人堆中就像是平常的百姓一般,七拐八转般的奔向东城区而去。
大约是天黑时分,他便返回了宫中,随后秘密的去见了英宗朱祁镇,至于见了皇上之后到底说了什么,便是连太监之首钱僧保亦是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