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间死寂。
顾心蕊清秀的脸蛋突然就变得很苍白，她用力的攥紧了手指，身体一瞬间也变得僵硬。
不熟？
我们不熟？
所有人都觉得顾晚晚不在了，现在顾家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
和容衍钦的婚事，必定也是她的。
为什么他对她永远这么的冷漠？
顾心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过身，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病房里。
顾大夫人到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她比同样年纪的人更显得苍老，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一张脸失去了往日的美丽，苍老到布满了皱纹，脸上还长了很多的褐斑。
或许是因为长年没有见到阳光，大夫人的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灰暗。
她的手腕上也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其实她已经不认识人了，但是看到容衍钦的时候，她浑浊的双眼里却闪烁着泪光。
她费力的扬起了枯瘦如柴的手，“你……终于回来了。”
“你知道晚晚一直在等你吗？”
大夫人失去女儿之后，她神志失常，所以已经把顾心蕊当成了顾晚晚。
容衍钦的目光动了动，他伫立在大夫人的床边，神色复杂。
“伯母，晚晚……”
他知道大夫人精神不正常，所以才把顾心蕊当成了顾晚晚。
但是他没有疯，他是正常人。
他怎么可能也和疯疯癫癫的大夫人一样呢？
“晚晚……你从小不就是喜欢你三哥吗？现在好了，他回来了，你们快点结婚好不好啊？妈妈好想看到你们结婚啊。”大夫人眼窝深陷，她有些激动地冲顾心蕊招手。
顾心蕊连忙小跑到大夫人的身边，她轻轻地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声音也放得很温柔。
“妈，你好好的养病，结婚的事情不着急。”
顾心蕊心里如同针扎。
她倒是想代替顾晚晚和容衍钦结婚，可是容衍钦心里没有她。
她何尝不想离他近一点呢？
大夫人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干裂的嘴唇一张一阖道“不行啊……”
“妈真的想看到你们结婚，衍钦……”大夫人红着眼睛看向容衍钦。
“老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晚晚了？我们晚晚漂亮又优秀，你不能辜负她啊，你必须要娶她啊，知道吗？”
大夫人的精神时好时坏的，但就算疯了。
她也还是不会忘记自己唯一的女儿，以及女儿最喜欢的人。
容衍钦喉结上下滚动，面上覆上了一层惨淡的颜色。
他低头，回应道“伯母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晚晚的。”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晚晚呢？”
说着，容衍钦那总是冷漠的眼里，浮现出了细碎如星光的笑意。
他只有在提到顾晚晚的时候，浑身上下才会有人间的红尘气息，烟火气。
他才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位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神。
大夫人半眯着眼睛，欣慰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
“你得抓紧时间办婚礼啊。”
容衍钦对上大夫人的目光，他的眼眶微微发热，胸腔里仿佛有一股情绪在横冲直撞着。
“这才回来了，就不走了，你们抓紧时间办婚礼。”大夫人的神色有些呆滞，她的反应很慢。
是以，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晚晚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三哥了，她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
“我希望你们可以早一点在一起。”
说着，大夫人又捏了捏顾心蕊的手，她神色无比的慈爱。
“晚晚啊。”
“三哥回来了。”
“你怎么还哭呢？”
顾心蕊呼吸一顿，手指尖有些发颤。
她强颜欢笑，“我那是高兴啊，妈妈你就好好休息吧。三哥回来了肯定就不会走了，他回来就是为了娶我啊。”
“三哥，你说对不对？”
顾心蕊和大夫人同时看向容衍钦。
容衍钦眸色依旧清冷，只是口吻却温和了几分。
“嗯。”
只是淡淡的一个字。
顾心蕊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只有在大伯母的面前，容衍钦才不会那么冷淡生疏的对待她。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皱纹也愈发的明显。
但是别人感觉得到，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她还没发病。
所以目前还能沟通。
她一旦发病了，她会大吼大叫，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自残，一会要跳楼，一会要撞墙。
她喊得更多的却是一句。
‘晚晚啊。’
‘我的女儿，你在哪里啊。’
大夫人发病的时候，顾心蕊也制不住她。
容衍钦本想在病房里多陪大夫人一会，大夫人却让他出去和顾心蕊说话。
毫无疑虑的，仍旧是顾心蕊当成了晚晚，所以才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
安抚好了大夫人，容衍钦率先走了出去。
顾心蕊紧随其后。
容衍钦甚至都顾不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直带着顾心蕊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
容衍钦便一针见血地道“顾二小姐，伯母患病，但是你我是正常人。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伯母将你当成晚晚，我是不想让伯母伤心才会在她面前答应你的。”
“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你，晚晚是晚晚。我和晚晚的婚约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因为晚晚不在了，而让你代替晚晚。这不仅对晚晚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你应当明白。”
容衍钦的语气是急转直下的冷漠，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悲悯心，或许是因为顾晚晚的原因，他还不能把顾心蕊当作普通的陌生人，他是有些怨顾心蕊的。
晚晚只比顾心蕊大几个月，顾心蕊是二爷的私生女，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
二爷又风流，女人无数，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个私生女。
顾心蕊三岁回到顾家，和晚晚一起长大。
大夫人和大爷总是因为顾心蕊小时候更可怜，于是格外的怜爱顾心蕊，甚至原本属于晚晚的东西也要晚晚懂得礼让，应该让给妹妹。
那个时候的晚晚也不过才几岁，小孩子总是会很敏感的。
顾心蕊来到了顾家，分走了原本属于晚晚的家。
从那以后，晚晚就不怎么喜欢在顾家，她时常去容家看他。
两个人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画室，一待就是一天。
小孩子的心其实是很敏感的，就比如晚晚小时候也会经常拉着他问。
‘三哥，三哥，爸爸妈妈都说我是姐姐，我不能和心蕊妹妹争抢。’
‘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不听话了，他们更喜欢心蕊了？’
‘三哥你不要喜欢心蕊好不好？你能不能永远只喜欢晚晚一个人……’
‘三哥，也是晚晚一个人的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