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好了状元榜眼的皇榜再一次张贴出来时,上京城里再一次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局面。
但是这一回,却与之前议论“这榜上有名者是何人”又有了不同的谈资。
有人一眼便看到了,上面探花后面竟没有人名。
至此,原本三十人的皇榜,唯有探花郎不见。
一时间,众人心里诧异之余,又开始去寻到底是何人的名字不见。
这一寻,才发现之前张贴那有着三十人名字的皇榜,竟是不知去了何处。
有眼尖记性好者,对着现下这份皇榜,在脑海里好一阵搜刮,最后有一人猛地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这不见的名,不就是之前笔试排在第三的贺连祯嘛?”
贺连祯?之前皇榜张贴出来时,除了关注自己的亲朋好友外,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一名夏雪晨的身上,第二名苏子衿也被议论纷纷,还多亏了今年那场诗会。
而这贺连祯,自然而然地便被忽略了。
陡然间被人这么一题,又好像似乎的确是这么一个名字。
一时间,“贺连祯是何许人也”,“贺连祯为何获得了笔试第三名却最终落榜”的疑问如同雪花一般飞了出去。
自古以来,流言蜚语从不缺乏好事者去“求真务实”。
而这个时候,上京城百姓们也展现出来了绝佳的侦查能力。
不消半日功夫,赫连祯便如同一只被掀了壳的乌龟,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最快的是便是赫连祯的家世,当得知他竟然是赫连老侯爷的庶子和某某皇叔的庶女生的儿子,众人便更有兴趣了:
这嫡不嫡庶不庶的,嘿,原来这小子竟还是个皇亲国戚!
可又有人提出质疑了,这小子既然是皇亲国戚,为何会被陛下亲自从榜上给摘了下来呢?
很快,便就有了第二个爆料:
只道是这赫连祯在朝堂上出言不逊,居然斥责当今的科举制度不公,且质疑小章大人也就是他们救苦救难的章小仙,还在仙人之资的太子殿下存在弄虚作假的嫌疑。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炸了。
竟然敢在小章大人和太子殿下面前放肆,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玩意儿!
于是乎,好事者便不愿意只止步于此刻科举被除名之事了,开始深挖这贺连祯的过往。
最后便是连他有几房小妾,养了几个外室,用了何种手段,又在何时找了哪家红楼的姑娘,爱用何样的姿势都被挖了出来。
一时间,茶楼酒肆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惟妙惟肖,街头巷尾也坐满了带着小板凳吃着瓜子听着热闹的老妪老叟。
这样的人也配登上皇榜?怕是要给大徽蒙羞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又开始感慨起章青酒的神机妙算:
瞧,定是小章大人早就知晓了这庶出的玩意是如此之人,才会在早早的说出,此次金榜题名者寒门占据其二。
这是百姓们所热闹的。
而得知了贺连祯在朝堂上说出来的论调,再被告知今后所有的文章都要进行披露时,寒门学子也沸腾了。
至此,章青酒这三个字,不管是上京城的百姓口中,亦或是寒门学子的心里,都成为了如若神明的存在。
而这一切,贺连祯截然不知。
从朱雀门被人丢出来,气急败坏的他没有回贺连府,直接寻了一个最近新养的外室,喝了两壶浊酒,又在她身上好生的发泄了一通,身心舒畅后,才趁着月黑风高摸了回去的路。
结果便是,还没进家门口,便被知晓此事后,快马加鞭从城外赶回来的贺连老侯爷,拿了棍子绳索给五花大绑了个结结实实。
彼时的贺连祯还有些没有清醒,只觉得有人竟然敢在自己家门口放肆,还对他无礼,当即破口大骂,“哪个龟孙子!竟敢挡爷爷我的路,小心爷爷我把你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嗝……”
贺连老侯爷一生正派,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后代里面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当即气得丢了自己快带进棺材的涵养,一脚就踹了上去,“你个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贺连祯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再被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再一对上贺连老爷子那恨不得劈死他的眼神,这酒便算是彻底醒了。
紧接着,一股子腥臭的液体从贺连祯的双腿间流了出来。
好家伙,竟是直接吓尿了。
“祖,祖父……”贺连祯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脸色惨白如纸。
“祖父?我可不配!”贺连老侯爷冷冷一哼,“瞎几把玩意,贺连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说完,转头瞪向那一对躲在门口不敢上前瑟瑟发抖的夫妻。
贺连老侯爷十分不待见自己这对庶出的儿子儿媳。
当初他这庶子虽资质平平,但好歹也不算太差,他本想给他寻个普通人家的嫡出的姑娘为妻。
也算是根正苗青。
谁知他却不知用了什么门路,另和楚昭一个庶出的女儿搞在了一起。
知子莫若父,这儿子攀龙附凤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他也不想想,那楚昭生了一辈子,儿子没有生出来一个,女儿却是足足生了二十几个。
这其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他哪里会记在心上。
果不其然,且不说楚昭那个老匹夫不仅不管不顾,还在背后冷嘲热讽说他贺连家的高攀了他!气得他差点儿就亲手处置了这个逆子!
只如今看来,还不如当年处置了一了百了,也不至于出今日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楚昭当时乃是陛下亲弟,便是他有十几个庶女,这女子一回来还不是得做正房?
想到这儿,贺连老侯爷冷冷一哼,“养出这么一个玩意,竟还好意思给我写信说能光宗耀祖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我给你们夫妻二人三天的时间,给我收拾滚出上京城,回乡下老家去,免得再给我光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丢人!”
说完,贺连老侯爷转身回了马车,连夜回了京城郊外,竟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待。
贺连夫妇等到老侯爷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将贺连祯扶了起来。
没了贺连老侯爷的威压,贺连祯瞬间又嚣张了起来,待得身上的绳索解开后,咬牙切齿阴仄仄一笑,“这件事情,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