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向来冷静淡定的楚澜,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掀帘。
但又像是怕什么似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卫图南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摸了摸鼻子,转过了头去,同时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就知道,不可能走得那么容易。
章青酒是谁?
那可是自己的狐狸小侄儿!
就看楚澜打算端到何时。
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在那辆宽大但却低调的黑色马车旁稳稳停下。
两匹马似乎认识,不等车上的主子打招呼,便在瞧着对方的第一眼,互相打了一个响鼻,马尾甩得纠缠在了一起。
马车里没有动静,坐在外面的风止和木青同样一动不敢动,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云雀翻身下车,待得扬起来的黄土平息,缓缓地掀开她那侧的帘子。
可当里头的人一出来,两个人别说装傻,便是装死也不行了。
但偏偏,他们行礼的话刚从喉咙里提出来,还没有到嘴角,就那人笑着抵了回去,“木青,风止,好巧啊,你们怎的在这里呀?”
他们怎么在这里?风止几乎要哭了,姑奶奶,你来都来了,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要不是自家殿下,他们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随便出城啊!
“怎么?里头没人吗?”看着那马车里面依旧“悄无声息”,章青酒笑得越发的灿烂,转头招呼将云雀招呼了过来,“那正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马儿有点饿了,怕是走不动,不介意我上你们的马车罢?”
这句话一出来,别说风止要在风中凌乱了,便是木青都开始抖动唇角。
马儿饿了?它那肚子鼓得这么大,难不成是怀了崽?要是没记错,那明明是匹公的!
章青酒像是没有看到两个人“精彩纷呈,别有风味”的表情,扶了云雀的手,作势就要往马车上爬。
看到章青酒这架势,两个人哪里敢拦,可里面的人又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下去帮忙,一时间身体僵硬得跟冻僵了的木棍。
就在这时,章青酒“啊”了一声——
“娘娘!”
“小心!”
……
几道急切惶恐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看着那只稳稳托住自己腰身的手,以及近在咫尺脸色惨白的面容,章青酒扬了扬唇角,“咦?太子殿下怎么在马车里?你不是去上朝了吗?”
楚澜轻轻呼了一口气,稳了稳身子,想将人儿带进了马车。
章青酒察觉到他的动作,眸子闪了闪,身体一沉,直接往在那有力的臂膀靠了下来,但是眼下的方向,却像是她要往地下倒去。
楚澜呼吸一窒,连忙收紧手臂,“阿酒!”
“太子殿下还没有回答我呢。”然而章青酒却没有一丝害怕。
“阿酒,先进来,进来马车里再说。”楚澜眸子闪了闪,小心翼翼地开口,“莫要拿自己开玩笑。”
虽然打算给狗男人一个下马威,但是章青酒也没想要太过分,只是……
“你确定我们接下来的谈话,适合现在去马车里说?”章青酒眯了眯眸子,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狗男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楚澜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又变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护着怀里的人儿下马车时,里面的人却先他一步退了出来,“得了得了,这儿留给你们小夫妻说见不得人的体己话,我去走走转转。”
说完,便看到一道残影朝不远处掠去。
这一回的木青和风止倒是反应得极为迅速,三下五除二下了马车,手臂一扬,“卫前辈,你等等我们啊!”
当马车里只余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时,章青酒推开了紧拥着自己的人。
楚澜原本并不想放手,又怕伤着了她,最后只好任由怀里的人儿挪啊挪,先是拉开了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最后还生怕不够似的,索性挪到自己对面的位置。
“阿酒,我这是……”楚澜嘴角抿了抿,风光月霁,清风朗月的太子殿下第一回目光里有了闪躲。
“我给你三次机会狡辩。”看着眼前的人一袭方便出门的黑色劲装,章青酒嗤笑一声。
楚澜怔了怔,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噎了回去。
“你要是想不到狡辩的由头,那就我来说如何?”章青酒挑了挑眉,“你……”
“我是要去巫族之地。”楚澜垂下眸子,
居然自己说了?章青酒挑了挑眉,她还以为狗男人会死不承认呢。
“楚澜,说好了夫妻一体,你这样置我于何地?”章青酒嗤笑,倘若她没有发觉,只怕是这人此刻已经出了城罢?
楚澜:“我有给你留书信。”
章青酒:“等到走了之后再给的那种?”
这句话一出来,楚澜眸子闪了闪,没有回答。
章青酒也愣住了。
因为她突然能理解楚澜的举动了。
历史重演啊……
当初自己独自前往雍州,不也是想着自己赶紧去把事情做了吗?
只是楚澜这个狗男人,怎么尽学坏不学好呢?
他当年能够千里奔赴过来雍州找她,那她就不会前去巫族找他了吗?难不成真以为火舞能够困住她?
两个都是绝顶聪慧之人,只需一个眼神便对彼此心知肚明,楚澜自然知道章青酒的意思,只是……
“你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出此下策。
夫妻一体,不互相隐瞒,他又怎么会不想和她做到呢?
可巫族之地,瘴气重蛇虫多,会发生何事,他都无法预测。
“我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但是我的孩子很乖,我也不是走不了动不得。”章青酒白了那眼前一脸无奈的男人,“孩子于我而言是馈赠,不是负担。”
“阿酒,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澜脸色猛的一变,孩子怎么会是负担?
可章青酒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接打断了他道:“况且,你担心我有了身孕,可你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狗男人不是这个意思,可她就是要这样说,不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