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公主的价值，不完全在于她是否能够取得皇帝的喜爱。
婚姻孩子，都可以成为筹码。
眼前这个小丫头很聪明，只是没有人领路，远远不懂这个皇宫的生存法则。
封清歌有意引导封洁柔，让她早早清楚宫中不成文的规矩，封洁柔亦有所察觉，但她并不想顺着封清歌的想法走。
“即便以后姐姐要从柔儿这里得到什么，柔儿也心甘情愿。”
女童眼神无比诚挚，根本不是随口说说的场面话。
封清歌内心无比诧异。
她和封洁柔相处不过几日，封洁柔便如此笃定跟随，要说这小丫头是个头脑单纯的也就罢了，可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此刻，她是真的琢磨不透眼前这个才刚刚到她腰间的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道：“你现在还小，不懂人心险恶。”
“柔儿年纪是小，但柔儿不是傻子。”封洁柔双手攥拳，倔强道，“长姐这么温柔的人，才不会是坏人。”
她？温柔？
这话要是说出去，其他人估计要怀疑封洁柔被人下了降头。
封清歌摇头浅笑道：“你会这样认为，只是因为不够了解我。”
她确实不算坏人，但她是恶人。
“柔儿相信自己的判断。”
封洁柔根本不在意封清歌说了什么，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看着她一条路走到黑的样子，封清歌忍不住叹息：“你这丫头，体内不愧流着封家人的血。”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真是和他们一模一样。
封洁柔仰起头，水杏般眼眸如两颗青涩的果实，道：“柔儿永远会站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
不过是一点零星关心，就收买了一个小追随者，她该说是赚了，还是这丫头太容易被感动。
封清歌长出一口气，落在封洁柔发顶上的手掌用了些力，道：“小丫头还是先长大再说吧。”
现在的封洁柔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保护别人。
况且，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脑海中不其然闪过一人，凤眸微微闪动，封清歌突然牵起封洁柔的手，向下一个地点走去。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会提早长皱纹的。”
听着她吓唬小孩般的话语，封洁柔嘟起了嘴，快步跟上封清歌的脚步，道：“长姐明明也是小孩子。”
封清歌笑着道：“我还有几年就及笄了，和你可不一样。”
小孩子思维脱跳，很快便会忘记今日所说之话。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往往不会顺着所想发展。
封清歌带着封洁柔拜访了宫中妃位以上的嫔妃，美其名曰，带封洁柔熟悉一下宫中情况。
如今皇帝后宫人丁稀少，但能够安安稳稳待在后宫的都不是傻子。
这么明显的撑腰之意，她们看得出来。
所有人都拿出丰厚见面礼，送给这位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的二公主。
有了这些礼物，封洁柔瞬间从热河行宫来的贫穷丫头，成为小有身家的小富婆。
可她没有半点高兴，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将东西直接还回去。
回到长乐宫，封洁柔依旧放心不下，在封清歌面前来回转悠。
正在写东西的封清歌，见她像是热锅上蚂蚁，调侃道：“你要是现在将东西送回去，不安的就会变成她们。而且明日还会有更贵重的东西送过来。”
封洁柔脚步一顿，道：“她们都是因为姐姐，才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既然知道，就好好收着。”封清歌低头看着纸上的物品，抬手又添上去一样，“这些是礼物，也是她们交好的信号。”
如果将东西送回去，那些人只会以为是她授意封洁柔做的，内心惶恐不安倒是无所谓，就怕她们会起别的心思。
“那等柔儿以后有俸禄了再回礼。”封洁柔想明白前因后果，没有再提将东西送走的事情。
“可以。”封清歌头也没抬地点点头。
封洁柔见她忙于手上的工作，神情黯淡了几分，轻声告退。
注意力完全在其他事上，封清歌随意应了一声。
耳边没有了其他人声音，她越发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直到芷眉来问她是否要用膳，封清歌才总算是从思绪走出。
看着低眉顺眼的娇媚少女，封清歌突然想起忘记安排跟随之人。
“芷眉，你和芷兰在长乐宫可发现了什么好苗子？”
芷眉芷兰一直跟在她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长乐宫还要留人照看，她不可能将两人带走。
芷眉不知主子为何有此一问，老老实实回答道：“殿下前日交给奴婢二人的巧果不错。”
既然能得芷眉一句不错，说明她并未看错人。
“除了她呢？”
只有一人还是不够。
问话刚出，封清歌便看到了芷眉脸上明显的犹豫之色。
“有话直说。”
“奴婢前些日子发现一宫女，办事牢靠，就是年龄大了一点。”
封清歌微微挑眉，道：“多大？”
“如今已二十有四。”
宫女二十五岁便到了离宫年纪，将二十四岁的宫女放在身边，恐怕难以培养成心腹。
芷眉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还是向她推荐了这人，那就说明这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等会将人带来给本殿看看。”
她很好奇，是怎样的能人。
“是。”
“你和芷兰今天将这上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封清歌从桌上拿起一张宣纸递过去，“近日宫中事太多，本殿想去城外的梅花山庄散散心。”
芷眉接过清单扫了一眼，询问道：“殿下这清单简陋了些，可需再添些什么？”
“你和芷兰看着办吧。”封清歌随意摆了摆手，而后严肃道，“但是这上面的东西，务必单独收拾出来。”
那些是她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芷眉眼神微变，并未询问原因，收起清单福身道：“殿下放心，奴婢和芷兰这就去收拾。”
芷眉芷兰的行动力很强，等封清歌用完膳，她们已经命人收拾好东西摆在长乐宫院中。
视线扫过几个整整齐齐的大箱子，封清歌微微皱眉。
芷兰见状立刻上前轻声道：“殿下命奴婢们准备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说着，她隐晦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箱子。
封清歌眉心松开，满意点头：“做得不错。”
另一边，芷眉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到她面前。
“殿下，她名狸奴，原本在掖庭做苦力，后来得陛下恩赐脱了罪籍，才来长乐宫当差。”
闻言，封清歌诧异更甚。
不仅是个年纪大的，而且还是罪奴出身。
这种身份的宫女放在其他宫里，恐怕早就被人当猪狗使唤，而芷眉竟然还敢推荐她。
此人到底是有什么通天彻底的本事？
打量着一直低着头的狸奴，封清歌突然道：“抬起头给本殿看看。”
狸奴应声抬头，很是普通的一张脸，却让封清歌眼神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