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不就是想找个提线木偶？狸奴刚好合适。”
景澜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身体微微转动，想要回到车厢内将狸奴叫出来。
不等他动作，封清歌便笑意融融地拍上了景澜的肩膀。
“你是觉得狸奴合适，还是不想让我和孙家小姐有牵连？”
“我并无这个意思。”
景澜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可纤手下隐隐有些僵硬的肌肉，暴露了他的心思。
“说实话又不丢人。”
看着景澜眼底秘密被揭穿而浮现的一丝尴尬，封清歌满心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还是说，你觉得这件事不该让我知道？”
“莫须有的事情，又谈何知道。”
景澜发挥一贯的嘴硬水平，强装无事。
“阿澜，你不去学习一下铁齿铜牙的本领，当真是可惜了。”
封清歌笑着调侃了一句，景澜还未想好该如何回答。
孙家迎接“新姑爷”的人手已经就位。
百十来号家丁，硬生生将人群分成两半，腾出一个刚好让马车通过的道路。
不等封清歌两人下令，清灵子已经主动驱使马匹向人肉开辟出来的通道走去。
车轮转动，站在车厢前方的两人身形没有半点晃动，就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
封清歌和景澜对视一眼，同时对着清灵子说话。
“师侄，停下。”
“别听他的，继续走。”
清灵子直接忽视景澜，听从封清歌的命令，驱赶着马车走出了孙家家丁努力腾出的道路。
侧首看向眉心褶皱未消的景澜，凤眸笑意满满。
“安心，我有分寸。”
她都如此说了，景澜只能妥协，但有些丑话，他要说在前面。
“如果发现不对，我会直接带你走。”
听到他退让，封清歌见好就收：“若是真有不对，我自己也会想办法脱身。”
两人暂时达成共识，驾车的清灵子也松了口气。
他可不希望夹在两个人中间难做。
车轮转动，马车在众人注视之下，停在高阁门前。
一个衣着低调却昂贵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
“不知是哪位接住了我家小姐的绣球？”
马车外一共就三个人，景澜如今是女子装扮，清灵子又是个老头，唯一符合条件的就是封清歌。
更何况绣球还在她手中折扇上。
就差写张字条贴在脸上，表明她就是接到绣球的人。
问出这些废话，可不像是聪明人干的事。
打量了一眼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中年男人，封清歌哂笑不已。
孙家家大业大，管事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但想要试探她，一个小小管事还不够格。
封清歌小臂抖动，绣球在众人瞩目下飞出，稳稳落在管事怀中。
看着男人恭敬将绣球捧在手中，封清歌唇瓣勾起一点点凉薄弧度：“要不要检查一下这绣球是不是我们伪造的？”
清凌凌凤眸不眨不闭，像是佛窟里面的坐像，居高临下地看着芸芸众生，其内没有一丝情感流动。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管事内心一抖，低头避开目光，声音平稳道：“这位小少爷说笑了，这绣球掉落在你们手上，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如何能作假？”
“原来大家伙都看见了。”封清歌装出的恍然流于表面，似嘲非嘲的凤眸，更是让管事心惊不已。
“是，是啊。”
管事字音之间的断节，普通人几乎难以察觉，但封清歌几人都不是寻常人。
“管事先生，我家表弟年纪还小，这门亲事不太合适。”
景澜本就不愿封清歌接下孙家小姐的绣球，如今这孙家管事又处处试探，内心不满几乎到达了顶峰。
他还顾忌着封清歌的计划，并未直接和对方撕破脸。
虽不能扯下遮羞布，但该敲打的还是不能落下。
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不是上赶着要留在这里，不会接受他们孙家宛如对待嫌疑人一样的审查试探。
顺着声音看去，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声音不自觉放低，询问道：“这位小姐是？”
“他是我‘表姐’。”封清歌踏前一步，不着痕迹站在景澜身前，盯着李三转移话题道，“管事怎么称呼。”
“鄙人姓李，家中排行老三，老爷小姐都称呼我为李三，小少爷如此称呼我即可。”李三一作揖，又道：“不知小少爷贵姓？”
刚才那一句话，提醒了李三，眼前这几位可不是先前围绕下面，做着美梦中头彩发家致富的家伙。
面对着这种家底不凡的人，不该耍太多的小心思。
“我姓崔。”
李三豁然起身，震惊地看着封清歌，失声道：“博陵崔氏？”
景澜眉头微微隆起，小心看向封清歌，见她并未有伤心之色，才不着痕迹收回目光。
封清歌轻轻摇动手中折扇，极其自然道：“我祖籍确在博陵。”
若跟母后论，她还真是崔氏子女。
这也算不上说谎，当然无需心慌。
李三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道：“博陵崔氏，那可是和琅琊王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齐名的四大望族。崔氏闲云学院，一代三榜首，出身即进士，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皆向往的求学圣地！”
“李三叔，你声音再大一点，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全城。”封清歌收起折扇，整了整衣袖，“要是传到什么人耳朵里，孙员外怕是要忙碌起来了。”
李三脸色微变，瞬间收起了震惊之色，挂着讨好笑意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少爷勿怪。”
封清歌随意扬了扬手中折扇，很是大度道：“不过是些许小事，李三叔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这绣球落入我手，你家老爷却只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有失待客之道。”
“小的糊涂！”李三一拍脑门，极度懊恼，“老爷刚嘱咐了小的带几位上去，结果小的一见两位少爷小姐，就被两位的风采蛰伏，竟然忘记了此事，实在是该打！”
说着，李三反手准备扇自己巴掌。
封清歌手中折扇一横，刚好挡在李三手腕处。
“这种戏码，演多了很没意思。”
李三神情一僵，抬起头刚要插诨打科，便对上了一双洞悉一切的凤眸。
“李三叔，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孙员外和孙小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