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简单两个字，吓得封清玉一个激灵，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长姐不相信我吗？”
要是再相信这个狗东西，那她这一辈子就是白活了。
“自然不是，长姐不相信谁，都不可能不相信你。”
封清歌眼中温柔如同浓雾，让人无法看到她眼眸深处的情绪。
并未察觉到不对的封清玉松了口气，将刚才的感觉归咎为眼花，腼腆笑道：“弟弟一定不会辜负阿姐的信任。”
这话，她也听人说话，只是里面的称呼不同。
从那人口中听到，她心里会感觉到温暖。
但从封清玉口中听到，她只想笑。
殷红唇瓣上扬，封清歌眼角眉梢挂满了笑意，本就精致明艳的面容，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看得久了，竟莫名觉得周身开始发凉。
就好像被丢掉了冰窖之中。
见封清玉下意识抬起了手臂环抱自己，封清歌唇瓣轻抿，收敛夹杂着冰霜的笑容，转身看向石桌旁边的两对母子。
常贵妃正在数落刚刚处理好伤口的封洁谨，德妃一脸歉意带着封洁云站在一侧。
倒是宫中难得一见的和谐。
心情渐渐平复，封清歌缓步上前，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关心。
“小五伤的可重？”
“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
听到她的声音，常贵妃立刻停下对儿子的数落，直起身对着封清歌婉约一笑。
“劳殿下费心。”
封清歌不在意笑笑，道：“此事发生在我宫中，又是清玉这个做哥哥的未曾看顾好两位弟弟，本殿本就该多费些心。”
闻言，正在挤眉弄眼交流的封洁谨，和不想搭理他的封洁云，眼神都有些许诧异。
常贵妃和德妃多年宫中生涯，早就养成了不露声色的本领，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泄露，但两人心中也有些惊讶。
封清歌以前对封清玉的维护太过深入人心，突然间转变倒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适应。
但想起封清歌之前出宫时，含糊不清的缘由，几人都觉得情有可原。
“小孩子间的玩闹而已，磕磕碰碰很正常，殿下这话就有些言重了。”
常贵妃揽着封洁谨的脑袋，将还想和封洁云传递信号的儿子按在怀中，像是以前一样，拍着儿子的背轻轻安抚。
“事无大小，小五是本殿弟弟，他受伤本殿也极为心疼。”
跟在她身后的封清玉，脸色有些难看。
封清歌侧身将封清玉让了出来，见到他脸上还有残存的负面情绪，勾了勾唇角，眉眼微微下垂。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担心弟弟的普通姐姐。
“小三，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两个弟弟，万不可再发生今日之事。”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心中各有想法。
常贵妃眼中淡淡困惑消失，笑容依旧温婉，就是少了一丝真意。
“三皇子也是好心，殿下不必为此责怪他。”
德妃犹豫了一瞬，道：“殿下也只是担忧弟弟心切。”
听到她为了封清歌解围，常贵妃有些不满地看了德妃一眼，德妃没有多言，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牵着封洁云的手。
常贵妃瞬间冷静下来，带着笑点头道：“德妃妹妹说的是，殿下孝悌友爱，对几位皇子一视同仁。”
见她仿若真心的表情，封清歌抿唇一笑，道：“贵妃谬赞。”
看到她没有记仇，常贵妃松了口气。
心中对提醒她的德妃有一丝感激。
她们如今还有求于人，若是将这位受宠的长公主殿下得罪了，恐怕日后再难让儿子入尚书房。
“殿下不必谦虚。”
见她还要说些歌功颂德的话语，封清歌不着痕迹转移话题。
“虽然此事有小三这个哥哥的责任，但孩童之间打闹也是正常。还望贵妃和德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
“本就是三皇子和小五他们之间的玩闹嬉戏而已，无人会上纲上线。”
德妃点了点头，道：“殿下无需担心。”
看着交谈融洽的三人，封清玉快速低下头，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嫉恨和厌恶。
余光瞥到他低头，封清歌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道：“只是这红珊瑚，恐怕……”
“我瞧着这珊瑚损坏不算严重，找宫中匠人修一修便可。”见封清歌微顿，常贵妃立刻接道，“只是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割爱。”
封清玉猛然抬起头，看着封清歌的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若是贵妃不嫌弃，拿走就是。”
封清歌低头做思考状，为的是隐藏眼中笑意。
“芷兰，你去库房中将之前收着的两套墨竹文房四宝拿出来。”
芷兰领命离开后，封清歌已经隐藏好情绪，对着常贵妃和德妃道：“那东西收在库房中也是浪费，便送给两位弟弟。”
常贵妃和德妃连连推辞，封清歌却说是给两个弟弟的礼物，常贵妃和德妃不能代替封洁谨二人拒绝。
说完，不给两人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询问封洁谨和封洁云是否想要。
封洁谨和封洁云自然不会拒绝她的礼物。
眼见木已成舟，常贵妃在心中默默骂了几句儿子，笑着道谢。
“贵妃客气。”封清歌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一旁不语良久的封清玉身上，状似玩笑道，“小三似乎有些不开心，难道是吃五弟六弟的醋？”
封清玉脑海纷乱的思绪一滞，极为快速露出一个笑容，道：“怎会？都是自家兄弟，阿姐给两位弟弟赠礼，就像是给我赠礼一样。”
“小三是个好孩子。”封清歌满意点头，看着封清玉原本绷直的肩膀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笑意，“而且长姐以往给你的东西，小五小六可没有，就算要吃醋，也该是他们吃醋才对。”
封清玉笑着点点头。
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而见到他有苦难言，封清歌心情越发不错，偶尔出言刺激几句，欣赏着封清玉想要发火又不敢的样子。
一直到时辰差不多，她才结束了对话。
亲自送走了常贵妃等人，看着还留在她宫中的封清玉，封清歌微笑道：“小三，父皇那边还等着我，你先回毓秀宫，自己玩好不好？”
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差点将封清玉气得吐血。
“阿姐，我如今也长大了，可以为父皇和你分忧。”
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嫉妒，封清歌扬眉浅笑道：“这话可不是光说说就可以，你要做出能让父皇认可的事。”
封清玉神情微怔，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见鱼儿徘徊在饵料边，封清歌伸手拍了拍封清玉的肩膀，见到他脸盘一瞬扭曲，笑着收回手。
“长姐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得到父皇的认可，就是需要一个契机。”
茫然之色退去，封清玉眼底志在必得一闪而过。
“不知长姐所说契机为何？”
掉入陷阱的猎物，却还要挣扎着成为猎人。
那她就给他一个机会。
“此事，长姐也说不准。不过长姐可以帮你问问熟悉朝堂之人。”
封清玉眼前一亮，高兴抓住封清歌的手，道：“谢谢阿姐。”
“你我姐弟之间不必说这些。”
封清歌不着痕迹将手掌迅速抽回，随意寒暄了两句，便直接踏上宫人准备好的轿辇。
坐在轿辇中央，用手绢将手掌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看着赶紧白皙的手掌，她却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芷眉，身上可有带香丸？”
芷眉点点头，从腰间香囊中拿出一颗兰花味道的香丸举起。
封清歌拿过香丸，将手绢顺手丢给芷眉，道：“直接处理掉，我不想再看到它。”
芷眉不明原因，也不多言，直接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