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轿辇回到长乐宫，封清歌刚踏入宫中，就遇上了来询问是否用膳的宫人。
“送到书房去。”
封清歌刚走几步，便想起一件事，对着一旁的侍卫道。
“景澜休假回来，让他即刻来见本殿。”
冰冷目光吓得侍卫一个激灵，立刻点头应是。
回到书房，摊开封清玉刚才递给父皇的奏折，细细翻看了一遍后，封清歌越发确定，这绝对不是封清玉能写出来的解决之法。
不论是现在的封清玉，还是十年后的封清玉都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
十年时间，她竟然不曾察觉封清玉身后还存在其他人的影子。
到底是她大意疏忽，还是那人隐藏得太好。
脑海中画面闪回，出现一张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
封清玉找来的国师，便时常带着这样一张面具。
如果是那人，那封清玉后来对其言听计从，似乎也可以解释得通。
现在事态已经发生变化，封于明被半软禁在宫中，或许会让一些人改变计划。
封清歌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名字，最后又一一划掉。
“都不行。”
她有些烦躁地丢开笔。
如果是对手是封于明和封清玉，她内心不会有半点波澜。
前者已经对付过一次，再来一次没有任何压力。
至于后者，不是她故意贬低封清玉。
如果不是封清玉和她同父同母，并且还被父皇寄予厚望。
她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将封清歌那个狗东西，打断手脚丢出宫去，让他生不如死。
就是这一层血缘关系，还有父皇的看重，让她无法直接下手。
这两人，现在都不在令她头疼的对手范围内。
真正让她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放冷箭的家伙。
就像是封清玉身边那个神秘的国师。
她一直不曾摸透那人的底细，而那人能让封清玉如此信任，想必底牌绝对不少。
如果因为如今变故，封清玉提早介绍那人入宫，绝对是个大麻烦。
封清歌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她写下名字，也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安排在钦天监，防患于未然。
可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这一点皇室其他人估计也和她差不多。
就出了封清玉这个异类。
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封清歌只能暂时放弃，将手中宣纸丢到香炉中焚烧殆尽。
刚合上奏折压在书册下方，便看到芷兰提着食盒入内。
封清歌看到她有些无奈的神情，刚准备询问缘由，就看到她身后冒出了三个小萝卜头。
眉间焦躁散去，摇头浅笑：“长姐书房，何时成了你们用饭的地方？”
“弟弟和小六可是吃过饭才过来的。”
封洁谨手上还缠着绷带，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像个皮猴子一样拉着封洁云横冲直撞。
封洁柔要维持着淑女形象，不可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一直用大眼睛瞪着他，希望能够用视线将他赶走。
但封洁谨心态非常良好，完全无视了封洁柔，乐呵呵跑到封清歌身边，占据了她身侧的位置。
“长姐不会赶弟弟走吧？”
“你们先斩后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被我赶走？”
封洁谨乐呵呵傻笑。
但他眼中却带着些得意。
封清歌说出这话，已经代表同意他们留下。
看着这个表面憨实不知愁，实则心思细腻的弟弟，封清歌摇了摇头，冲着芷兰道：“再摆上三双碗筷吧。”
“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这三个小主子一直在书房外徘徊，她便料想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封清歌点了点头，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有眼力见很正常。
饭菜摆上桌，封清歌和剩下三个小萝卜头分别落座。
封洁谨口中说着吃过饭，但拿起筷子一点都没有客气。
封清歌看着他很快下去一小半的粳米，轻声提醒道：“吃慢些，莫要积食。”
听话放慢了速度，封洁谨还不忘冲着封清歌笑笑，道：“长姐这里的饭菜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
封清歌给他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看着封洁谨眼角不自觉抽了抽，眼神很是温柔地道：“好孩子是不会挑食的。”
本来想把菜拨到一旁的封洁谨，默默开始啃菜叶子。
见到他安静下来，封清歌一视同仁给剩下两个孩子夹了菜。
比起封洁谨，剩下两个孩子虽然模样像是从未吃饱饭，但吃饭动作却是慢条斯理。
封清歌从未和封洁谨二人一同吃过饭，但看封洁云的性格，便知他从来就是这种慢吞吞的模样。
但封洁柔可不一样，这小丫头吃饭虽不至于说是狼吞虎咽，却也和封洁谨差不多。
今日这般斯文，不知是回了宫的缘故，还是有另外两个小家伙在场。
“多吃些。”
正因封洁云吃饭太斯文，而不得不减慢速度。
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洁谨将她喜欢的菜色夹走，而有苦说不出的封洁柔，看着碗中出现的一大筷子饭菜，眼神感激地看向封清歌。
“谢谢长姐。”
杏眸亮晶晶看着封清歌。
有那么一瞬，封清歌觉得这丫头似乎将她当成了超大号的美食。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甩掉诡异想法，封清歌也开始用饭。
一顿饭下来，除了封洁谨故意夹走了封洁柔喜欢的肉菜，导致他被封洁柔瞪了好几眼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午膳结束，封清歌见封洁谨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怀好意地勾起了唇角。
“既然你们二人没有事情做，那便将这段时日学到的东西给长姐说一说吧。”
封洁谨脸色瞬间一僵，拉着封洁云就想告辞。
等着看好戏的封洁柔开口道：“两位弟弟天资聪慧，一定学到了不少东西。”
“二姐姐年长，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
封洁谨脑筋一转，就准备祸水东引，结果被封清歌轻而易举化解。
“这段时日都是我在亲自教导小柔，她便不需要了。”
封洁云一双肖似猫儿的眼睛微微睁大，意味不明地看向封洁柔。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让封洁柔有些不安，下意识往封清歌身边躲了躲。
身侧突然多出的温度，让封清歌不自觉低下头，温柔道：“怎么了？”
封洁柔摇了摇头，道：“长姐不是要询问两位弟弟的课业吗？”
原本想趁机开溜的封洁谨，冲着封洁柔呲牙吓唬。
“小五。”
封洁谨立刻安静下来。
“不得对姐姐无礼。”
“是。”
封洁谨低下头，如果他耳朵像大狗狗一样立在头顶上竖起来，估计都能看到整个耳朵垂下来。
“二姐姐，对不起。”
“不碍事。”封洁柔无比大度地笑道，“柔儿也很好奇两位弟弟的学识。”
“谁先开始？”
封洁谨和封洁云对视一眼，知道躲不过，封洁谨自觉后退一步。
封洁云上前，向封清歌作揖行礼，动作很标准。
“前段日子在尚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