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中心事,封于明目光微微闪烁,随后大大方方承认。
“若是本王将此事告知皇兄,皇兄说不定会多想。”
无论其内有多少隐情,他曾做过的事情都无法抹除,这个时候上赶着去说有一股不明势力曾经找过他。
脑袋里没有少三四根筋,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本殿也没有给人当刀使的习惯。”
“那小子不是对你出过手……”
话语戛然而止,封于明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封清歌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五皇叔知道,便应该清楚,如果本殿去找父皇说此事,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一旦被封清玉察觉,打草惊蛇不说,如果这狗东西抓住机会反咬一口。
好不容易让父皇积累出来的愧疚感,恐怕会烟消云散。
封清玉或许没这个脑子,他身后那些家伙,能让他隐忍将近一年的时间,不露出丝毫破绽,又岂会是易于之辈。
“那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父皇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封清歌淡然摆动着横过手心的短短丝线,“既然不行动,那就有父皇的理由。”
他们身边都有父皇派遣的影卫,封清玉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完全瞒过父皇的眼睛。
那些人肯定也有所察觉。
如此情况下,他们还敢来往宫中,必定有后手等着。
敌不动,我不动。
是如今最好的处理方式。
“既然你心里有数,此事便当我多管闲事。”
封于明起身要走。
“五皇叔。”
封清歌叫住了他。
“我们都有相同的目标,所以这次,多谢了。”
脚步微顿,而后封于明丝毫不拖沓地离开。
等在殿外的宫人,看到封于明之后,下意识道:“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算是吧。”
送走封于明之后,封清歌写了一封信让养在长乐宫许久,胖了一大圈的牡丹鹦鹉送出去。
看着天空上胖乎乎的鸟,封清歌突然有些担忧,这两只天天只知道吃的家伙,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送信的路线。
担忧只是一瞬,她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需要处理的事务之上。
长乐宫书房的烛火跳动了一夜,到天亮之时才熄。
封清歌照常熟悉完上朝,今日朝堂气氛,比昨日要压抑许多,景国公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礼部尚书小心翼翼提出接待寇岛使臣的问题。
听着对方口中要让皇子出城迎接,彰显大国风范的话语,封清歌只想笑。
“对一个犯我边境的战败虫子彰显大国风范,孔尚书,你要是没睡醒就回家多睡一会,别在这里让人笑掉大牙!”
封于明平日里在朝堂上不是打瞌睡就是看好戏,发言的次数寥寥无几,且从未出现过像如今这般犀利的言论。
孔尚书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嘴硬道:“我朝是礼仪之邦,即便是接待战败者也该拿出气度!”
“那你怎么不说直接让皇兄出城迎接?这够不够气度?”
封于明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若论口舌孔尚书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王爷这是偷换概念!”
“本王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说而已,孔尚书还真难伺候。”
“你你你……”
“本王怎么了?”封于明看着手指颤抖指向他的孔尚书,道,“本王怎么不知道,孔尚书还有结巴的毛病?”
“你!陛下!请为臣做主!”
“说不过就请皇兄做主,孔尚书如今当真是三十有八,而不是三岁半?”
“够了。”
封于明收起面上嘲讽,转身对着皇帝行礼。
“皇兄,臣弟以为,接待寇岛使臣让礼部全权代理,已经足够给他们面子。”
“其他爱卿可有想法?”
“父皇,儿臣赞同五皇叔所言。”看了半天戏的封清歌,上前道,“当年吐蕃与我朝交好,吐蕃小单于亲来我朝,也不过是让一位皇子代为接见。一个战败之国,不该与主动交好之国有相同待遇。”
“若是主动交好和战败求和同样待遇,岂不是告知其他各小国,可随意侵犯我朝边境。”
封清歌提起了旧历,礼部一行人也无法反驳。
“荣庆所言极是。”封于禁点点头,透过面前的珠帘看向其他人,“诸位可有异议?”
“臣附议长公主所言。”
薛鸿振第一个站出来。
之后是王承保。
朝堂上除了皇帝心腹外,最大两派的领头羊都发话了,其余人当然不会自找没趣。
“此事便定下,但全权交给礼部处理,也不妥。”
封于禁看向封于明。
“臣弟近日还要调查东南水域之事,恐怕没有时间。”
开玩笑,他才把孔尚书给气得翻白眼,这时候接手,礼部那帮家伙不给他添堵才怪。
“既然五弟不愿,那皇兄也不勉强你。”
封于禁刚想说此事便这样定了,封清歌却突然开口。
“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
封于禁微怔,道:“何人?”
“三弟如今年纪渐长,父皇觉得他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感诧异。
封于禁心头不解,问道:“皇儿当真认为小三能担此重任?”
“三弟天资聪慧,况且还有孔大人等礼部官员提点,想必不会出错。”
封清歌笑得风轻云淡,看不出一丝刻意算计。
“那便依照皇儿所言。”封于禁看着还未回过神来的孔尚书,道,“记住,三皇子只是辅助与监察,并不是让他去接待寇岛使臣。要是让朕知道你们阳奉阴违,后果自负。”
“臣领旨。”
退朝之后,封于明追上封清歌,好奇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太闲会闲出病来,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要给他找一点事情做。”封清歌淡淡一笑,凤眸明亮清澈,“不然以后会有人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称职。”
看着她毫无阴暗之色的笑容,封于明突觉心中发凉。
“惹上你,算是那小子倒霉。”
“五皇叔这话说的,难道你对他没有一点想法?”
暗光从眼底划过,封于明状似无意道:“都是一姓之人,只要他还记得自己姓什么,本王便认这个侄子。”
怕的就是,有些人已经忘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