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祝青林皱了皱眉,扭头对朱老四说:“女人的嘴,好好管管吧。”
朱老四先是一愣,随即竖起耳朵便听到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声,顿时火起,转身指着有些距离的妻妾吼道:“先回屋去,看我等会不剥了你们的皮!”
老道哈哈一笑,说:“这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朱老四羞愧不已,他虽没听到说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女人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想也想得到,必定是议论了恩人,朱老四一心只想着如何收拾后院,却没有想一想,为何公子像是听到了一般?
到了朱金环的院子,祝菜几人等在院子里,祝青林和老道跟着朱老四进了屋子。
朱金华的面色比昨日看着白净了一些,至少再无黑青色。
祝青林把了脉,喊了胡琴进来,将蛇纹玉再次放到朱金环胸口,又低声跟老道说了方子,这才坐到一旁闭目养神。
老道将方子写下交给朱老四,说:“今日服用三次,晚上若是醒来,可用些粥面,不可进食太多。”
朱老四一听闺女今日有望醒过来,高兴的忘了道谢,直催促下人赶快去买药。
老道等到下人买药回来,亲自教他们如何煎药,祝青林这才再喊胡琴进来,将蛇纹玉取回握在手中,便起身告辞了,只说明日清早再来。
随后,一行人又到了方府。
为方儒医病因要行针,是个力气活,又无人可代劳,这个忙老道帮不了,祝青林免不得要咬牙坚持。
方儒趴在床上,后背到小腿全是长针,祝青林行完针已是累的一句话说不出,可方儒还在兴高采烈的回顾昨晚的事,像是他亲身参与了一般。
老道不解的看向方守节问道:“你爹今日怎这般话多?”
方守节笑呵呵的摇头道:“父亲平日里谨慎寡言,今日或许是心喜清河县又恢复了往日安宁,才多说了几句。”
老道哼了一声说:“谁信!我看他就是话多,一件事来回说了好几遍,祝喜山要遭殃他比谁都高兴。”
方儒趴在那里反问道:“道长不高兴?”
“我嘛,要等取了祝喜山的性命再高兴。”
方儒一下子沉默了。
老道有些不习惯:“你怎地封口了?没你叨叨几句,这屋里无趣得紧。”
方儒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那就别说!”老道嫌弃的道:“就烦你这样的人,还有那种,先说自己说话耿直,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恶意……遇到这种人,我通常都让他闭嘴,让他回家耿直去!”
方守节皱眉,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人敢这般与父亲说话。
可方儒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解释道:“道长误会了,我并非要说些是非对错,我只是担心,祝喜山毕竟有祖父之名,祝公子行事还是要多思量,免得被人诟病。”
“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怕哪种病?你们倒是活的仔细,却也少了痛快,再说,那祝喜山多行不义,必定会受到严惩,何须公子亲自动手?别人爱说什么便说去吧,早在公子年幼时,祝喜山动手想害了他,他们之间便已经绝了祖孙的情分。”
方儒忙问:“那些传言难不成都是真的?”
老道冷哼一声说:
“反正我见到公子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那时公子还不到七岁,送公子来的祝家下人便犹如扔下一块儿腐肉,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对我报了家门便匆匆离开了,我一看那孩子,哎呀,分明是中毒已深……”
“啊!”方儒一惊。
“我当时很是恼怒,将一名快要咽气的孩童送到乌藤山来是为何?不过是个孩童,即便死在家中,他们也可找寻个好的借口瞒住天下人,何苦送到乌藤山来扰我清净?”
“对呀,为何?”方儒问。
“我那时憋着一口气,只要是解毒的草药,便给公子灌下去,我想着总能有一种管用,就这么试了差不多月余,这孩子的命才算救了回来。”
方儒想说:这孩子命真大。
“可孩子终归是孩子,他也不记得什么,只记得自己的爹是祝喜山的二儿子,自己与母亲在祝家不受宠,某一日祝喜山查验孙子们的学业,这孩子答上来别人答不出的问题,转日全身便不能动弹,母亲,母亲也被人抓走,再没见过。”
“啊!”方儒惊叹。
“孩子自幼跟着母亲形影不离,母亲被抓走后,怎能不心焦?可祝喜山不仅没有派人为这孩子医治,由得孩子体内的毒物深入骨髓,这才将孩子送到乌藤山。”
“可,这是为何?”
“为何?只因祝喜山判定这孩子是不祥之物,且他一心想着长生不老,谁挡了他长生之路,他必定不会留着,可为何偏要送到乌藤山来,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除非是,这孩子死在祝家对他不利,又不好送到别处惹人诟病,索性送到乌藤山,他以为我不理俗事……”
“虎毒尚不食子……”
“如今祝家二房可都死绝了,祝喜山想起乌藤山上的孙子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相接公子回祝府,公子就算不计自己身中剧毒,至今未愈的仇,母仇呢?”
方儒哼了一声说:
“祝喜山必是知道公子在乌藤山上习得医术,且高明过他,生怕这名孙儿哪日下山来,将他取代,他便再无威风可言,接公子回府是假,路上除去公子是真!”
“所以,我们跑了,祝喜山这些日子可不好过。”老道坏笑着将在盐城戏弄祝喜山的事说了,听得方儒几次仰头想起身。
等老道讲完,祝青林才开口说:“起针。”
……
祝青林几人在方府用过了午饭,祝青林想着回去躺一会儿,晚上还要再来行针,几人走到门口时,发现十名一身劲装的护院,笔直的站在大门口,方守节说:
“父亲想着昨晚的事,很快便会被祝喜山知晓,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保公子安危,父亲命我挑选十名精壮护院安排在公子院中,真有事了,也可帮衬一二。”
祝青林也不推辞,拱手道谢,说:“后日应可义诊了。”
方守节忙说:“我这就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