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黑鳍鲶一出现必定是凶兆,这爆炸肯定是他们两个引来的!”
没等众人后怕地拍着胸脯感慨太久,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原本心有余悸的众人被这人一提醒,顿时警惕地看向沈桓和期栩,不过很快又被刚才出手要外套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我说,刚才大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那件外套上有问题,那两条黑鳍鲶就是冲着那件外套来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凶兆凶兆的,真是张口就来啊!”
女孩说的是边缘海一带用的最多的襄国话,再加上她那看起来坚定又不容躲避的眼神,光是在气势上就压了刚才出声那人一头。
“那……那也是因为他们两个……”
“那依你高见呢?”
对上女孩清澈又光明磊落的眼神,那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栈台是因为他们被炸坏的,理应让他们赔偿,而且因为他们两个,我们这些人也受到了惊吓,也应该让他们给我们赔偿!”
“呵呵呵,这栈台又不是你家修的,就算赔偿也是人家第三格界要,人家都没发话,你在这里狂吠什么?再说了,爆炸又不是他们造成的,他们自己都还被吓到了呢,你这是什么歪理,不去找真正制造爆炸的凶手,反而要受害者赔偿,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合理地怀疑,你其实是跟凶手一伙的?”
女孩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顿时在
人群中掀起骚动。
“这姑娘说得没错啊,那两条黑鳍鲶明显是冲着那姑娘外套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引来那两条黑鳍鲶,而且外套扔下去以后,黑鳍鲶就抢着外套游走了,接着栈台下面就爆炸了,这明显是陷害嘛!”
“还真是不幸啊,他们看着像是新面孔,刚到这边就被人算计了……”
“我觉得这姑娘说得也没错,刚才那个年轻人一个劲儿归责那对小情侣,该不会是跟炸栈台的人一伙的吧……”
听着众人的猜测,一开始叫得狠的年轻人顿时急了。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可不管怎么样,就是他们导致了栈台被炸该没错吧,这事……就算我们不追究,自然有其他人追究的,你们等着吧……”
那人梗着脖子怼了两句,随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随即栈台的工作人员也过来朝聚集的众人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事自然有第三格界的人专门去处理,就不劳这些围观的人费心了。
等众人退散开,三人才来到空旷处,看着期栩眼里时而惊喜时而犹豫的眼神,竺襄失笑道。
“就算不记得我了,也不用这么拘谨吧?来,抱一个!”
竺襄说着,直接朝期栩张开双臂,无视沈桓的皱眉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错,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衣女孩正是从第三格界离开后便几乎销声匿迹的竺襄。
因为自己父亲背叛第三格界,致使第三格界当年本就
严峻的内外困境雪上加霜,竺襄虽然没有参与,但在隐隐有所察觉的时候却因为亲情的束缚选择了闭目塞听,所以作为期栩最信任的好友,她自觉愧对这份友情也愧对第三格界一直以来的培养,愧对……那个对她掏心掏肺不介意她背景和过往的男人。
在离开第三格界的这些年里,她虽然躲着故人,但也在悄悄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赎罪。
“刚才谢谢你。”
期栩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拥抱,只是她毕竟没有之前在第三格界的记忆,所以对于竺襄的了解也仅限于从前的合照和沈桓的一些描述,她知道,竺襄是从前她在第三格界中最要好的女性朋友,而且在沈桓去应对各种困境的时候,都是竺襄陪在她身边帮她应对那些“妖魔鬼怪”,只是竺襄的父亲毕竟站在了对立面,而她又不可能跟自己父亲对上,所以在最后关头她退却了,选择了离开。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竺襄天生嗅觉异于常人,所以她从小便被第三格界招揽的调香人才特别训练,不仅对各种香料如数家珍,甚至远在百米之外的味道都能辨别得清楚,而她的这项本领不仅用在调香,制药,还用在一些特殊的领域,她跟舒百里也是因为共同合作而结缘。
刚才能在期栩身上嗅到异常也是因为她绝佳的嗅觉能力。
“早上是我大意了,被一个孩子不小心碰到,现在
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衣服被弄脏的,这次多亏了你……”
刚才那件外套被丢进海里的时候,期栩已经完全反应过来,早上跟沈桓一起下楼的时候,刚到大厅,两个孩子便追逐打闹着朝她这边跑过来,其中一个孩子因为左脚绊右脚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刚巧又在她腿边不远处,所以她下意识地往前附身试图去搀扶那个孩子,谁想那孩子自己也反应挺快,先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角,虽然她后面也算是扶住了她,但明显是那孩子自己反应快才免于自己摔倒的……现在想想,恐怕那孩子是已经提前计划好的。
可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看来边缘海哪怕一个小孩都不能小看的。
“我只是路过,就算没有我,你也不用担心……”
竺襄意有所指地看向沈桓的方向,轻轻拍了拍期栩的手。
而期栩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当即追问道。
“路过?你还是要离开?”
“我只是凑个热闹,你们忙你们的,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第三格界的人,也没有什么规矩能束缚得了我,更何况……你现在又不记得我,要是我留在你身边像以前那样……你不尴尬,我也尴尬,就这么着吧,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许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又经过这几年的沉淀,现在的竺襄已然放下了从前的困扰。
她当然也希望期栩能记起以前的事,可她又很清楚,
不管期栩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她们都回不到从前。
而看着这样的竺襄,期栩就算不记得从前的事,还是会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当年那些事也不是竺襄的错,甚至竺襄已经做了那个时候来说最优的选择,可竺襄又太重感情,哪怕没有自己参与到那些事中,也依旧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没有当年的那些记忆,所以没法完全感同身受地去开导竺襄,只能默默看着竺襄坦然笑着松开她的手,想开口挽留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等竺襄转过身去的时候,她脑中突然浮现清晨时看到的场景,随即脱口而出道。
“等等,我可……可不可以先打扰你几分钟,请教你一个问题?”
竺襄转身,有些无奈地笑笑。
想当初在第三格界,两人还不熟悉的时候,期栩对她就是这样客气有礼,而那时候的竺襄因为要训练的项目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并不是跟大家一起的,因此大家都知道瞩目的期栩,却很少有人认识低调的竺襄,有几次竺襄甚至在外出领物料时被人误以为是“淘汰者”出言讥讽,可即便是这样,期栩在遇到她时却十分谦虚知礼,因为那时的期栩也是替导师去取物料的,但被凌汐的追随者故意误导走错了地方,找不到出口,所以才找竺襄这个好不容易遇到的人问路。
“我时间充足,你可以随便问。”
竺襄虽然并不打
算就此落脚重新掺和到第三格界中,但作为曾经的至交好友,解答疑惑的时间还是有的。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精通味道和香料,想问你……有没有这样一种香料,在挥发成烟雾的时候,让有的人闻到是臭的,而另外一些人闻到的是其他味道或者闻不到味道?”
原本期栩看到早上那个释放黄色烟雾的男孩并没有想太多,在她从窗台上撤回身体的时候闻到的清淡苹果香也只以为是下面有卖水果的,可经过刚才自己外套引来黑鳍鲶的事,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男孩的经过或许并不是偶然!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竺襄没多想便回答道,“不过也要看具体情况,最典型的一种是香料本身随着化学反应释放出不同的味道,还有一种是作用于人的影响,比如提前让某个人食用或闻过某种药物之后暂时对目标香料的味道没有那么敏感,另外足够的心理暗示也能对作用者的嗅觉产生一定影响……能够造成你遇到的这种状况原因有很多,不仅仅我说的这些因素。”
听着竺襄颇有耐心的解释,期栩十分认真地点头,其实她也有猜测过会是这些原因,只是能从竺襄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也能让她心里更加确定那个答案,另外,她也是真的不舍得就这么放竺襄离开。
她知道,虽然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但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氛围却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
回来了,而她也更加确定,自己的失忆的确是“人为”的原因导致的,可偏偏舒百里现在还在第三格界总部,她既不能即时联系到他咨询这个问题,也没法告诉他竺襄现在就在边缘海。
“还有什么问题吗?”
竺襄解答了她的疑惑,看起来就要再次转身离开了,可她好像一时间找不到再次挽留她的理由,顿了顿,只好道。
“没有了,谢谢你,虽然不想你这么离开,但是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
竺襄轻笑,摆了摆手便转过身去,只是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再次转头,对着沈桓的方向道。
“对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谢了!”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便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