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王岗前时,小河拦住了去路,高子成只好向东走,东边洼处,是一片汪洋,不少庄稼都淹在水中。高子成看了下,从水浅处趟了过去。
小店女人在打毛衣,孩子在一边吃饼干,院子里传出了麻将声。
高子成进了屋,女人看了他一下笑道:“过来了?要点啥?”
“我要几箱方便面!”
“要几箱?”女人仔细看了他一下笑道:“是你呀?”
“嘿,噢,要四箱。”
“四箱,咋要这么多呀?我这儿只剩三箱了!”
“三箱也行。”
女人笑道:“昨天还有四箱,天下这么久了,不少人家都断吃的了,都买走了!哎,你脸上伤疤怎么回事?”
“前几天摔了一跤,磕破了。”
“你好像又瘦了不少。”
“瘦了点吧。”
“哎,又打死过野猪吗?”
“哪那么好打,现在也不让打了。”
“嘿嘿,放心吧,我不举报你!虽然现在不让打野猪了,但你是去年打的,派出所知道了也不罚你!”
高子成笑了下没作声。
女人笑道:“哎,给我讲一下你打野猪的详细经过好吗?你上次说的等于没说一样!”
“说什么呀?真不是我打的。”
“哎,你这人,咋不老实呀?要不我把丁超的舅舅叫过来咱当面证实一下?”
“你给我拿东西吧,没什么好讲的。”
“又承认了?方便面好拿,就在这儿放着呢,你还是给我讲一下你和野猪搏斗的详细经过吧,我最爱听这些事!”
“啧,真没什么好讲的,当时我都吓坏了,为了保命一边用药锄打它一边围树转着躲藏,我看实在跑不了了,只好趁它被树挡着,扎了它两刀,无意中扎到它的致命处了,它跑很远之后死了,事情就这样的了。”
“你……我知道这样的,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儿?这太简单了,当时肯定惊险万分很激烈的!”
“你还嫌不激烈呀,要真再激烈一点儿我就活不了了。”
“嘿嘿,看你说的,野猪那么大,又有雪,野猪都死在你手里了,会不激烈呀?”
“真没什么激烈的,我只是侥幸伤到了野猪的要害,没伤到它之前我一直围着树打圈躲藏的。”
女人盯着高子成泄气地说:“唉,看来你真不肯说了!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不说算了。哎,经过那次之后你咋还住山里呀?听说你并没在丁湾住,你不害怕吗?”
“会不怕呀,不过一般不要紧,白天碰不见什么,就是晚上有些怕,不过我有鞭炮,常放些炮,再堵好门蒙头就熬过去了。”
“你胆子还是不小!哎,山里苦不苦呀?天天都吃的啥?可没见你出来买过东西,就那一次!”
“买东西都是卖药时,顺便在双河买的。”
“是吗?哎,以后买东西就上我这儿买吧,保证和双河的一样价!你想吃什么,我还能为你进!”
“好吧。”
“方便面先给你两箱吧?按进价给你!剩下一箱我零卖!”
“三箱都给我吧,我按你成箱零售的价给你钱。”
“你……你非要三箱呀?好!三箱都给你吧,也给你按批发价吧!十六一箱,不要十八了!”她去般方便面。
“行吗?”
“行!反正不打算偿钱了,就进价给你吧!光要三箱方面面呀?还要炮吗?”
“要,你不说我倒忘了。”
“要哪种?”
“要成捆那种,三块钱一捆的。”
“要几捆?”
“要两捆。”
“刚好还有两捆,我给你拿出来。”
女人拿出两捆暴竹后,高子成又问:“那种红色的大的炮还有吗?”
“你说的是红双喜炮呀,有好象还有半捆。”
“半捆多少钱?”
“我得数一下还有多少,都卖十块一捆的!”
数过之后,女人捧出说:“还有二十三个,给四块五吧,该四块六的!”
“好。”
女人想了下又说:“算了,给四块吧,五毛不要了!反正也不赚你的钱了!”
“行吗,可亏了。”
“嘿嘿,亏倒亏不了,只是不赚你的钱了,这种炮,还有那种原子雷炮,一捆也就块儿八角的利!”
高子成轻笑了下。
女人盯着他笑道:“哎,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我可是为了抓你这个,几个月不买一次东西的主顾,才让利给你的!”
高子成低头望着暴竹说:“以后我就都来买你的东西吧,以后这种蓝色原子雷炮再进几捆。”
女人笑道:“行!哎,你都需要什么东西呀?对我说一下,我好给你进货!”
“我也不多要什么东西,,一般东西你这里都有。”
“你喜欢吃方便面是吧,以后再进些。”
“我也不太爱吃,就这一段雨多,只好买一些。”
“我这里方便面其实平时卖的也不快,每次进个四五箱得卖很长时间。山里人穷,哪有天天吃方便面的,只有小孩偶尔买几包!”
高子成点了下头说:“我平时都买挂面,你这里有挂面吗?”
“嘿嘿,挂面没有,俺这儿卖不动挂面,老百姓天天都自己做面条儿,谁舍得再掏钱买面条吃呀?还不如方便面好卖!”
“我喜欢吃挂面,以后进点挂面吧。”
“好,以给你进点挂面!挂面也保证和双河街卖的一样价!”
“好。”
“哎,看看还要啥?”
高子成点了下头,向货架上看。
还要啥呢?本来打算买四箱方便面,自己留一箱吃,现在只有三箱了,只能给他们三家了,自己吃什么呢?货架上有饼干和糕点,但那不是自己吃的,自己舍不得。
女人笑着望着高子成,见他拿不定主意,不由笑道:“咋了,不知买啥好了?我这东西不多呀?货不太全的!”
“噢,我……”
“嫂子,给我拿一包洛烟!”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里边门进来了。
“好!”女人给他一包烟。
小伙子接过烟后笑道:“还先记上帐吧!”说完又进里边院里去了。
女人“啧”了下到下本子记上了帐。
高子成看了下里边装其它东西的一个方便面箱说:“你给我找一个空方便面箱好吗?我回去好装东西。”
“要空箱子呀?好,我给你整理一个!”她去整理里边的东西。
高子成又看了一下一个快没东西的盐袋子说:“你那个盐袋子能给我吗?里边盐也不多了吧,我想找个袋子装一下碎药材。”
女人笑道:“还要个袋子呀?好吧,一会儿我给你找个,给,空箱子先给你吧。”她直起腰递过了空箱子。
高子成接过后,女人笑道:“我这对你服务得也行吧?要什么都给,供货还几乎赔钱!”
“是的,谢谢你!”
“别谢了,和你开个玩笑!”
“妈,我找爷爷去了!”小孩叫道。
“去吧,找你爸吧,看你爸羸钱了没有!”
“好!”小孩儿跑着走了。
“我给你弄袋子!”女人去袋子中向外掏盐。
高子成说:“给我五小袋盐吧。”
“好。”她数了下取出四袋说,“里边给你留了五袋!”
她放下手中的盐提起袋子说:“给,看一下吧。”
“不看了。”高子成接过说,“再给我一袋奶粉吧。”
“好,要十块的还是十二块的?”
“要十二的吧。”
“好,给!”
“再要几个火机吧,五毛一个的那种。”
“行,几个?”
“三个吧。”
“好,给三个!”
“好了,就这些吧,算一下多少钱吧。”
“好。”女人看了一遍东西去算。
算了一下后,她说,“一共七十四块五毛钱,五毛不要了!”
“好。”高子成掏出钱数了下,“给,给你八十。”
女人接过钱数了下放入抽屉,数了六块钱回身说,“给,找係六块!”
捆好纸箱后,高子成点下头:“好,我走。”
他把四个箱子扛到了肩上。
“那好, 小心点儿,路滑!”
“没事的。”
丁二叔家的门开着,狗在院门前卧着。
高子成过来了,一看见狗,怔了下。狗也看见了他,爬起来冲他叫着。高子成犹豫着向院前走来,他觉得狗可能已认识了他。
狗见他过来,叫的狂了起来,并冲向了他。
高子成连忙放下东西在面前挡住狗叫道:“狗,别咬!是我!不认识了?”
狗摇了下尾巴,不太凶了,但仍围着他大叫。
“别叫了!别叫了!是我,不认识了?别叫了!”
“谁呀?”院里传出了二婶的声音。
“二婶儿,是我。”高子成叫了下,并又冲狗叫道:“好了 ,别再叫了,听话!”
丁二婶急走出来了,看了下高子成忙去打狗:“死狗滚开!快滚开!打死你!”
“嘿,几天不见它有点儿不认识我了!”高子成笑了下。
“死黑子不认人!哎,咬到你了吗?”
“没有。”
“没有就好,你这弄的啥,买这么东西干啥?”老太太看了下高子成的东西忙叫道。
高子成笑道:“二婶儿,进屋吧。”
“你这……”老太太和他进了屋。
丁二婶说:“子成,你这都弄的啥呀?咋弄这么多方便面呀?”
“二婶,二叔林柱他们呢?”
“他们都出去了,你……看鞋又弄湿了!我给你找双鞋去!”
高子成忙叫道“二婶,别找了,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得趟水,换鞋也没用的。”他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哎,咋回去呀?现在不能回去,山上水还大!”
“没事的,我绕道走。二婶儿,天也晴了,其实再住一两天也中 ,就是我那些药材,出来时已霉了不少,又这么多天了,天晴后气温又高,里边的药得赶快晒一下,不然就毁完了,所以我得快点儿回去!”
“那……”老太太点了下头,“药是不能毁了,那等明天不行呀。明天水会小一点儿的?”
“不能等了,晚一天就会多毁不少的,绕道走没事的。”
“好吧。”她看了下方便面说,“对了,多买些吃的,可不能再毁自己了,该吃就吃,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是的。”高子成笑了下又说:“二婶儿,雨下一个多月了,不少人家都没吃的了,天虽然晴了,但一两天还出不了山,这些天又给你们添了麻烦太多了,我顺便多买了几箱方便面,给你们每家一箱先吃着,等水小了,你们再出去打面。”他去解绳子。
丁二婶一听,急忙上前拉住他叫道:“哎,孩子,不行!我们好说,咋能让你买东西呢?快别解了,你回去多吃几天!”
高子成慢慢抓住老太太的手笑道:“二婶儿,这是我一点儿心意。这次生病,多亏了你们了,下那么大雨,让林柱玉秀水里来水里去的,我真过意不去,还有二叔和你,还有大伯犟筋他们,都为我操了不少心,对我那么好,我……你别说了二婶儿,这几箱方便面我留一箱,你们一家一箱,先吃着,路好些时再出去打面吃。”他又去解绳子。
丁二婶又去拉他的手:“孩子,你别解了,我们那都应该的!你给了俺几家百十斤野猪肉,俺帮你个小忙算啥呀?快听话,你这都背回去吃,俺守着家会饿住了?”
“二婶儿,不能这样说,这次如不是你们,我命说不定没了,你们是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什么能换?你别说什么了,这些我非放下不可的。”
“不行不行,哪能让你浪费钱呢?你快去给退了,不让你花钱!”
“二婶儿,退什么呀?好几天没吃面食了,你们不吃得让小文吃,小孩子喜欢吃,我是给小文买的,你就别再这样了,我还有急事,得赶快回去晒药,快松手吧,别耽误我的事了。”
“这……孩子,我们真不能要……”
“嘿嘿,二婶儿,别说了,这不算啥的,以后我求你们的地方多了,好了,我得走了这些都放这里吧,一会儿你给他们家拿过去。”
“啧,这孩子……”老太太只好松开了手。
“没事的,这些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他解开了绳子。
“孩子,你太见外了!”
“见外啥呀,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见外,我是都当成了一家人了!”他把三箱放在了一边,又去袋子里取东西,取出奶粉说,“这里还有一袋奶粉,给小文喝吧。”他放到了桌子上。
“哎,你还买奶粉干啥?小文大了,不喝奶粉了!”
“没事儿,小孩儿喝点儿好,小文也不大,喝点儿长的快。”他把自己的箱子装入了袋子中,“好了婶儿,我得走了,这几天我急坏了!”
“啧,好吧,路上小心点儿,别再滑倒了!哎,鞋,换上鞋子吧?”
“不换了!换了也不中,不少地方水深,得趟!”
回到山里时,高子成老远就使劲望自己的地,见地里还有不少青色东西,又近些时,见地里没事,栽的东西已活了,他露出一点儿笑容,忙跑了过去。
地里东西没再被野猪毁他高兴地看了一会儿,忙向院里走去。
丁湾,丁林柱正喂儿子吃面条儿。
他边喂边笑道:“没想到高子成还可以,给钱咱不要,临走每家却送箱方便面,还给小文买袋奶粉,嘿,也不枉我为他风雨中跑了一天,那几跤也没白摔!”
玉秀说:“从这几次事来看,他这人什么都懂,也好象不太在意钱,可他对自己怎么那么扣呢?听咱大伯说,他每次去,都见是那两把挂面,高子成说不定是买两把挂面做样子的。”
林柱笑道:“这就是会过日子的人,这样的人精明!他把光彩的一面放外边,自己暗中在省吃俭用!哎,就拿前几天说吧,他病好了点儿后,掏一百块钱给咱爹,咋爹没要,给我也不要,后来到咱大伯家,又想把钱给他,还说什么算帮丁姗丁超上学用,可还是没人要,他见没人要钱,就只好买了东西挨家送,他这多会办事儿呀?”
“这是精明呀,人家是实在!”
“你懂啥?实在人只会感激不尽,想不到用钱买东西的!”
父亲说:“现在哪有几个傻子呀,哪个人都精明。高子成这次多亏了咱了,咱帮他的,也顶他给的肉价值了,要不是咱,他小命真有可能扔咱这山里了,咱也算救了他一命。”
老伴儿说:“咋不是呀?”
林柱笑着问儿子:“饱了吗?”
儿子点头笑道:“饱了。”
“这下过了方便面瘾了吧?好了,玩去吧!”
丁二婶笑道:“小文就好吃这方便面,你们已干着让他吃了一袋了,又喝了半碗,就他那小肚子,别撑着了!”
玉秀道:“饱了去院门外树底下凉快去吧?”
小文笑道着跑了出去。
“哟,小文在这儿玩呀?吃饭了吗?“丁大伯笑着过来了。
“吃了,方便面!”
“方便面呀?咦,好!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中!走,上屋吧?”他上前抱起了孙子。
玉秀站起冲大伯笑道:“大伯,过来吃饭吧?”
“吃过了!今晌午也是煮方便面吧,小文还喜欢得还和我说呢?”
“是的。”
进屋放下孙子,丁大伯蹲下往门上一靠说:“高子成临走每家又买了箱方便面,这孩子真太实在了!”
林柱笑道:“我们也正说着他呢,他这人也不太实在,一点儿也不实在!”
“他这还不实在呀?”
“实在啥呀?他买东西说明他这人有心眼儿,精明!咱帮了他,他不买东西,是怕咱笑话他不懂事!另外,买了东西后,也可以说他不欠咱太多人情了,也算报答咱了!嘿嘿,他这报答可真划算,几箱方便面换条命!”
老头笑道:“去你娘的腿吧,人家实心实意给你买点儿东西,你却这样说人家,那人家如果不实在,不会虚情假意地,说几句谢谢就行了?现在人家谢也说了,还要给钱,又买了东西,你却把人家说好了!”
林柱笑道:“你就看见人家那点东西了,却没看见我和玉秀,在水里泥里把他背回来,又跑着给他找医生!”
“你这孩子,就是因为你和玉秀把他弄回来,咱帮了他,他才实心实意地买东西谢咱呀?”
“是呀,他再不买点儿东西,他就狗屁不懂了!咋等于救了他条命!要不是玉秀,他都晕山沟里了,他要真滚到坡下水沟中站不起来,水到膝盖深,不淹死他了吗?他一个外乡人,咱对他那么好,管吃管住,跑前跑后,又找医生,就差没替他出药费了!他买点东西表示一下,也不算过分吧?别说他刨药有钱,就算他真是个要饭的,起码也得想个办法报答报答吧?嘿嘿,大伯,你一辈子没见过啥世面,人家买点儿东西你就觉得受宠若惊了,上次他给的野猪肉,你就天天过意不去,觉得欠人家几辈子情似的!嘿嘿,那野猪要不是俺几个发现,早喂狼了,他自己也吃不成!俺几个给他抬过去,剥好弄好,他又吃不完,给咱一半儿也很正常呀?”
“你呀,嘴是厉害,让你一说,人家什么都该了!林柱,话也不能这样说呀?人家是外来的,又生了重病,他有困难了,就他一个人,咱不帮他谁帮他?咱帮他就啥也不图,诚心帮他,不能要人家东西!”
“嘿嘿,咱不就是诚心帮他呀?又没向他要东西,俺娘一个劲不让他放下,他非要留下!”
丁二婶笑道:“是的,那孩子非让收下,真不要看样子还不行,没法我只好接住了,那孩子实在的很呀?”
丁大伯点了点头:“唉,是呀,是实在!可林柱还说人家不实在!”
林柱笑道:“好好,就算他实在好吧!哎,大伯,问你个事儿,那头野猪如果是俺兄弟几个打死的,你肯定吃着心安理得是不是?嘿嘿……”
母亲骂道:“你这孩子就会和你大伯胡说八道!”
大伯笑道:“是呀,吃你们的我要不心安理得,吃谁的还心安理得呀?”
林柱笑道:“今晌午吃人家的方便面,不心安理得了吧?”
“嘿嘿,今晌午没吃,泡的有豆子和麦,磨着吃的,晚上再煮方便面。”
玉秀忙说:“林柱,锅里还有吗?给咱大伯盛些去!”
林柱道:“哎呀,大伯你咋不早过来一会儿呢?还剩一碗我勉强吃完!玉秀,再给大伯煮一包去!”
母亲也道:“去给你大伯煮一碗去吧?”
“中!”玉秀忙站了起来。
丁大伯忙摆手叫道:“煮什么呀,别再忙活了,我已吃饱了,方便面我也吃过一回,也不好吃,就小孩儿和年轻人爱吃!”
林柱道:“还是叫玉秀给你煮一包吧,挺好吃的,你咋说不好吃呀?”
“不用煮了,我真不吃,我不爱吃,不就面条吗?人家装一下就成好东西了!”
玉秀说:“大伯,还是给你煮一碗吧,你尝尝,煮的再放点儿菜也挺好吃。”
“不吃不吃,别麻烦了!”
林柱笑道:“你不喜欢吃方便面,俺大娘肯定也舍不得吃,丁姗丁超又不在家,那一箱方便面都叫俺兰枝嫂子吃呀?”
“你嫂子也舍不得吃,叫留给两孩子吃,还有小文,有空就叫小文去吃吧,小孩子爱吃!”
玉秀笑道:“叫丁超他俩吃吧,小文也不断吃,林柱常给他买!再说这儿还多着呢!”
晚上,两口子在电扇下乘凉,儿子在一边玩。
玉秀说:“就剩南河上边和西坡那块地的玉米了,少了一大块,不知会打几袋玉米,别让不够喂牛喂猪了。”
“没事儿,差不多够了。牛吃不多,都是放的,只那两头猪得不少玉米,不过两块地玉米还不错,能收个二十几袋玉米。”
“要能收二十袋玉米还差不多,够喂了,不过河南坡那块看表面是差不多,谁知道里边啥样儿呀?也不过去看看,不知里边野猪毁过没有。”
“毁不了,丁庆晚上放过好几次炮,还打伞在河边点火,野猪不敢过去。”
“真毁不了就好。”
“嘿嘿!”林柱笑道:“哎,我想起了高子成的几棵玉米,他捡的咱扔的玉米苗种的那些,全被野猪拱吃了!”
“他在里边种东西很难成,就算他天天放炮也不中,他总不能真天天买炮放吧,天天放炮得多少钱呀?炮挺贵的,就算他收几十斤玉米,卖了也买不住放炮的钱,天天放炮,一年得好几十块吧?一袋子玉米才卖几十块了!”
“是呀,不过放鞋炮也不只为了东西,他还给自己壮胆,里边野兽多,天天炮响着,没东西敢过去。再说也不用天天放,几天放一次就行,那种小电光炮一个也就几分钱,平均每天一个,一年也就十几块钱,不算啥的。”
“林柱,你说这高子成他是个啥人呢?咋想着跑这么远采药呢?现在外边干什么不行呀?”
“谁知他到底是啥人呀?他说在外边打过工,打工没挣到钱,还差点被人给卖了,不想到处跑了,就想着找个可靠没风险的事做,就来刨药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他会讨过饭,可看他吃东西不花一分钱的样子,连草都吃,也像要饭的似的。”
“谁知道他的话真假呀,也许真有可能讨过饭回家。听人说湖北的一批农,在东边驻马店的一个县的砖窑干活儿,干了一年不但都得不到一分钱,还得好好干,不能偷跑,谁敢动窑上就打人,窑上雇的有打手,专门看管干活的人。后来走漏了风声,事情就暴光了,湖北的人才回了家,至于给钱没有也说不了,反正就给卖了一样!”
“高子成他在东北时不也那样呀?”
“他的情况还不如湖北的人,他是和他们那地方,外庄的几个人去的,外庄的人可能不少,人家一看事儿不对头,挨几顿打,死活要点儿路费走了,他是一个人,就不让他走,一下子困了他一年多,他若不是半夜偷跑,到现在也难回去!”
“他说他是讨饭回去的,可我总觉得不会,他挺聪明,又会几下子,偷抢点儿钱也不能回去呀?”
“这也说不准了,也许他真偷东西或抢钱回去的。”
“他挺厉害,窑上会看住他了哇?他咋不早点偷跑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东北人多厉害呀?打架不要命,个子还大,又在人家十八亩地头上,万一人家也有会几下子的人呢?好拳难敌四手,行吗?再说晚上人家又锁着门,他等了一年,有机会能跑就不错了!”
“真像劳改一样!”
“还不如芝改队呢?在劳改队,当兵的一般不打劳改犯,可砖窑上表现不好就挨打!”
“外边的人咋都这样呀?”
“你信他的话了?”
“听着也像真有那回事儿似的。”
“那也不一定,他要是听说过那样的事,也拿来当他自己的说一下呢?”
“你也不信他的话呀?”
“嘿嘿,信不信无所谓,咱不能把他的话当真,他的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咱只当有算了。唉,现在的人呀,熟人还不行呢,何况陌生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嘿嘿比如你吧,和我都有了孩子了,说不定心里还想着和谁好呢?”
“哎呀,你这个死林柱!”刘玉秀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哎哟!”林柱叫了下,揉着胳膊看儿子。
儿子望着他们,林柱笑道:“嘿嘿,别打了,开个玩笑,小文看着呢?”
“小文看着你还胡说八道!小文,揍你爸!”
小文就笑着去打爸爸,林柱就“哎哟”“哎哟”大声叫着。
采了七八天药后,高子成决定把霉变的药先卖点儿试试,他把通到丁湾的路,花了一天时间修一下后,第二天带些好药和一袋霉药出发了。
里边一段路由于修了,倒还好走,过了丁湾,到了丁湾东边水潭后,就不好走了,没了路,潭口的路成了一条河,高子成看了一阵,觉得不行,水可能挺深,药袋子会湿水。他解开袋子试着先扛了一袋。
一一扛过后,又扛过了自行车,拴好药材后,从石窝中慢慢推去。
过了小山岭,虽然外边的路好歹有人简单的修了一下,但仍难走,沟垫的不平,路面土被冲走,满是突出的卵石,就连外边的公路也更坑坑洼洼。
高子成来到双河时,已近中午了。
称过两袋子好药后他问:“有些霉变的药要吗?“
老板看了他剩下的一袋药说:“霉变的药材一般不要,中药就怕霉变,一变质就没人要了!你这一袋子是霉的吧,我看一下,要是稍微有一点点儿霉变的,摔打一下也许能便宜一下收下,要是没法整,就不能要了!”
高子成边解袋口边说:“这些霉的不算太严重,你看一下吧。”
老板扒着袋口看了下笑道:“不行不行,这样的不能要了,虽看着霉得也不太很,可根子里,缝里都没法弄掉了,就是你回去自己弄,也不好弄,人家也打过电话了,闻到霉味的都不要!”
“噢,不行就算了。”高子成系上了口袋。
老板又笑道:“兄弟,实在对不起,今年雨水多,厂家就怕有坏药,收的都比往年严,不然我就要你这一点了,真抱歉了!”
“没啥,谢谢你,算下那两袋的钱吧。”高子成也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