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市中心的艺术展厅,被大量慕名而来的人围绕着。
这里即将展出许砚白的画,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整个世界的目光了。
许砚白曾经也开办过画展,但是大部分都是由他名下的许氏集团代劳,他从未主动筹办过任何一场个人画展。
除了这一次。
记者们围绕在画展的门口,虽然保持着安静,却都躁动地伸着头往里面看去,生怕错过一点大新闻。
此刻,许砚白身形颀长,一身熨烫贴身的纯白色西装,内衬着繁复的花纹,靠在画展门口的一旁,歪着头朝里看去。
“学长,我就不出来了吧?”
不远处,顾然正坐在轮椅上,一身和许砚白相仿的白色礼服,勾勒出她纤细而美好的身材曲线。
那是许砚白特意给她设计的。
许砚白的眸色沉了几分:“不来,就把衣服脱了。”
“哦,好嘛。”
顾然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耷拉着肩膀:“那,那学长你重新给我找一套衣服吧。”
“没衣服,脱光走回去吧。”
许砚白抱臂看着她,微微挑起眉,眼底是一丝微不可见的兴味。
顾然一噎,瘪着嘴老老实实地坐在轮椅上:“那我不走了……”
“安心。”
低着头时,一只修长的大手按在顾然的头上。
顾然下意识抿起了唇:“我身体还没好,不能站起来,在这种场合不能给学长丢脸。”
许砚白顿了顿,一时间没有说话,一片沉默蔓延着。
下一刻,顾然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许砚白结实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顾然本能般地抱住许砚白的脖子,有些慌张地对上他的眼。
“学长,这样开画展真的不行!”
许砚白没搭理她,冷淡的眉眼瞥了顾然一眼,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朝画展门口走去。
顾然羞赧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贴在耳畔的是许砚白沉稳的心跳声,和一句——
“我身边的位置,只能是你。”
在万众瞩目下,许砚白抱着涨红了一张脸的顾然出现在画展的门口,镁光灯疯狂闪烁着。
“许砚白先生,这一次的画展据说都是您亲手筹办每一个流程,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您的画展都是这样的规格呢?”
“您这次一直没有透露画展的主题,这么神秘是有其他用意吗?”
“您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公众的面前,是要向我们宣告什么吗?”
记者们的问题铺天盖地地砸来,而许砚白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声音在冰冷中带着细微的温柔。
“我只会回答主题的问题。”
他顿了顿,直接朝画展内走去:“你们若是好奇,那就进来看看吧。”
这别开生面的,独特的架势,让所有等待的人都愣住了,直到第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画展后,他们终于冲了进去。
画展内,就连顾然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抬头朝里面看去。
许砚白这一次实在是太神秘了,哪怕是顾然,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只是这一抬眼,顾然就彻底愣住了。
每一幅画都是她,笔触温柔而缠绵,伴随着爱意和专注,触动人心。
底色依旧是许砚白最擅长的黑暗画风,可是在极致的绝望之中,生长的希望萌芽而出的每一个片段,都是她。
不止是顾然,所有看见这些画的记者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许砚白有朝一日,居然会展出这样的画。
“学长,我——”
顾然抬头看向他,却直接对上许砚白微暖的眼眸,整个画展中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低声诉说着。
“我曾说过,我不会画任何肖像画,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用笔去描摹,包括我自己。”
“可这一次画展的主题是,生命中的死亡、新生,和爱。”
许砚白的眼底仿佛有着一片辽阔无垠的夜海,而此刻那里只有顾然。
在全世界的面前,他对着她告白。
世人皆庸俗,唯你是例外。
顾然的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可就是这个时刻,反倒是许砚白最先别开了眼,按着她的头,隐藏在发丝之下的是微红的耳尖。
“别看我,看画。”
顾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记者试探性地走过来,举着话筒:“许砚白先生,我看见在深处有几幅画,似乎和您其他的作品有些区别。”
“嗯,这也是我要介绍的。”
许砚白微微颔首,唇边不自觉带上笑:“这是顾然画的,就是我怀里的这位,她也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她很优秀,我想不假时日,她会是下一个我,或者比我更有成就。”
听着许砚白的话,顾然的指尖蜷曲着,勾着他的衣角。
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话,顾然就已经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了,她瑟缩地往后躲了躲,而许砚白却安心地站在她的身后。
在这一次万众瞩目的画展结束之后,有着许砚白的亲口认可,顾然彻底声名大噪,甚至远超了当初所谓的新锐女画家洛芷。
而许砚白也似乎忙了起来,只剩下顾然一个人在别墅里养伤。
许久不曾有动静的电话,忽然响起了。
“喂?”
“然然吗?我是爸爸呀,怎么最近都不回家了呢?”
电话那头,是原主父亲慈爱的声音,亲切而关心。
但顾然的脸色却沉下来几分,不动声色地道:“爸,你有什么事吗?”
“这话说的,爸爸给女儿打电话,还得有事不成?”
“那我挂了。”顾然作势就要挂断。
电话那头顿时急了:“然然啊,爸爸就是想要你回来吃下饭,咱都多久没有见面了。”
灵动的狐狸眼转了转,顾然轻笑一声:“好啊。”
顾然的父亲住在贫民窟的筒子楼里,在低调奢华的商务车开进这里泥泞的路面时,显得格格不入。
顾然被司机从车上推下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矮胖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冲这里挥手。
“然然,爸爸在这里!”
他显然是收拾过一番的,只是看上去依旧有些邋遢。
待司机离开后,顾然转动着轮椅过去,而顾大勇则连忙跑上来,给她推着轮椅。
“哎哟哎哟,然然啊,你这腿是怎么伤着的?”
顾然反问:“医院当时没给你打电话?”
顾大勇的脸色一僵,尴尬地笑起来:“我就是太忙了,没听到消息。”
说着时,顾大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然然,那你的手有没有伤着?”